佳婉才不会关心薛宝钗的心情,薛宝钗这样的身份,按理连穿大毛衣裳的资格都没有,给她一件都已经是看在那拐弯抹角亲戚身份的份上了。
屋里头很温暖,这大毛衣裳也用不着穿,大家都新奇地感受着河狸皮毛的柔软细密,愈发对那万里之外,听起来就非常丰饶的地方好奇起来。
给自家人的自然是最好的皮毛,但是很快,也有一些次一等的皮毛开始在市面上出现,一下子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这回,即便以为金矿可能是编造出来的那些人,也开始疯狂了!
皮毛这玩意从来都是奢侈品,像是什么紫貂,玄狐之类的,是最上品,但问题是,这些动物才多大的个头,这年头,便是有人工养殖,规模也很小,何况,狐毛虽然被笼统地称之为“大毛”,但只有“狐膆”、“狐肷”和“狐脊”算得上是真正的“大毛”,其它部位都不能算。
这河狸皮就不同了,整体就都是大毛,而且这玩意因为是生活在水里的,皮毛本身就能防水,穿在身上自然是更加暖和。几条河狸皮就能做一件成年人的大毛衣裳了,这无疑降低了成本,而且朝廷礼制里面也没规定这玩意谁能用,这就代表着,这玩意市场也会很大。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对出海感兴趣起来。
这三天两头有人上门,还有许多拜帖流水一般送过来,贾家这边简直是烦不胜烦。贾赦原本当差还有些懈怠,如今恨不得晚上都住在衙门里头。贾政嘛,一方面是耻于言利,另一方面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事上根本插不上脚,所以,每日里也老老实实往工部跑。工部那边,大家早就将他当做摆设一般,反倒是没人来打扰他。至于贾珍,他如今性子也算是沉稳了不少,王熙凤可是个聪明人,长得好看,又有心机手段,那真是比起寻常男子都要厉害十倍。
与原著里头贾琏不同,王熙凤是早知道贾珍的德性,自个背后也没什么强力的娘家撑腰,没有底气辖制贾珍。但她很好地发挥了自己的美貌,贾珍是个颜控,品味还是有的,不像是原著里的贾琏,略平头正脸的都不放过,能比王熙凤生得好看的人是真不多,王熙凤又是欲擒故纵,又是含羞带怯,又是笑靥如花……总之,将贾珍弄得神魂颠倒,一时间居然老实了起来。倒是叫徐氏为此很是松了口气,对王熙凤这个儿媳妇也愈发满意了起来。
不仅如此,王熙凤对贾蓉这个继子那也是视若己出,虽说因为两人年龄相差不是太多的缘故,不好养在自己膝下,但王熙凤但凡想要照顾好一个人,那真是无一处不妥帖的。贾蓉的衣裳鞋袜,饮食起居,王熙凤都惦记着,又表示贾家家学这么多年一个秀才甚至是童生都没考出来,可见是代儒这位老太爷水平不行,人也糊涂了,虽说不好为了家学的事情,驳了太爷的颜面,但自家孩子,还是得上心一些。
隔壁荣国府一个举人,一个秀才,说不定过几年就是一个进士一个举人了,宁国府这边,本身血脉就稀薄,如今下一代里面就一个贾蓉,最多加上个贾蔷,总不能明明宁国府才是族长嫡系,以后还要仰荣国府鼻息。所以,得好好教育两个孩子才行。王熙凤并没有考虑什么原配的孩子大了之后,会不会威胁到她以后的孩子,别说孩子以后没出生,便是出生了,她也不怕!宁国府的爵位再传一代也就那样了,王熙凤并不放在眼里。
她素来是个精明强干的,眼睛里也容不得沙子,原本徐氏因为丈夫出家,儿子不成器,那叫一个心力交瘁,根本就精力不济,以至于下头常有糊弄之事。轮到王熙凤,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又有徐氏支持,很快就将家里上上下下都理顺了,连着辽东那边的庄子,都给换了庄头,免得他们再闹出什么十一月份下冰雹的荒唐言论来。她一边打理宁国府的产业,一边私底下也在为自己置产,徐氏看她对家里尽心尽力,也将府里几个产业送给了她,顿时叫她愈发振奋起来,也愿意为了宁国府的将来去考虑。所以,还是叫贾蓉和贾蔷好好读书,等他们有所成就了,自己的孩子也大了,到时候也能沾光。
徐氏对此深以为然,自从玥姐儿出生,宁国府这边似乎一下子又生机勃□□来,儿子懂事了,丈夫老老实实在道录司任职,不再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既是如此,自然应当趁热打铁,将下一代好好教养起来,等以后王熙凤再生了孩子,兄弟齐心,宁国府也不至于跌落门楣。
但如今大批的人跑到宁国府问什么海外之事,就叫宁国府一干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没错,贾敬以前就跟贾赦关系好,贾珍跟贾赦也一度臭味相投,连着王熙凤这个嫁进来没两年的媳妇,也更亲近张氏这个伯母,而不是王氏那个姑妈。
但问题是,这等事情,宁国府根本就做不了主啊!
王熙凤倒是对此很有想法,她很想要将王仁塞进出海的队伍里。
按照她母亲的说法,王仁的性子,跟当年的王子胜简直一般无二,王熙凤很怀疑这位将来又是个祸害,很可能毁掉自己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光是将他塞到军营里面有什么用呢,他马上要娶妻,他们家又不像是宁国府,贾珍啥也不干就能锦衣玉食,王仁得有个合适的营生才行。
因此,徐氏烦恼的时候,王熙凤却是说道:“太太,依我说,这也是件好事!我嫁过来之前就在西府里头,那会儿就知道,咱们贾家许多族人,就是靠着祖宗的余荫混日子,几代下来,都精穷了,也不想着找个出路,只想着到府里来打秋风,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
徐氏一愣,荣宁街上的贾家族人分为两种,一种就是类似于贾代儒贾代修这样,也是两位老国公爷的血脉,但因为是庶出,所以,当初分家的时候拿了一笔家产,就从府里搬出去了。另一种其实就是原本贾家的族亲,因为当年祖上跟着两位老国公上过战场,之后跟着一起到了神京,两位老国公给他们赏了银子,赐了田地产业,叫他们依旧依附两府居住,指望的是他们子孙依旧给贾家的后人做亲兵。
但事实就是,那庶出的几房也就罢了,即便当初分到的财产比起袭爵的主支简直是天上地下,但总算还过得下去,并且因为血脉的缘故,还都能在族里混个营生。但其他那些就不一样了,祖上的确是跟着两位老国公爷流过血的,后代却不肯再做这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像是到了贾代善贾代化这一代,他们的亲兵已经不再是族亲,而是家丁。而那些族亲却自觉祖上有功,很是理所当然地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没钱了就伸手找两府接济,孩子也送到家学里头薅羊毛,总之就觉得是两府欠了他们的一样。
两府也是要脸面的,便是不满,但或多或少也得给一些,如今这些人越来越多,长此下去,总不能以后自家日子不过了,有钱都给这些族人花吧!
徐氏是个心软的,这会儿不免说道:“话是这么说,总不能逼着他们出去吧!”
王熙凤赶紧劝道:“太太,我之前看了一下族谱,咱们两府比起荣宁街上那些族亲,几乎是子嗣不茂了!他们各家便是没有姨娘的,生个三五个也是寻常,这才几代功夫,荣宁街那么多宅子都要住不下了!等这一茬的再长大,咱们两府总不能为了他们再买一条街下来吧!要我说,都多少年了,便是他们祖上跟着两位老太爷出生入死,如今子孙也把该享的福享够了!如今这出海,也就是一开始辛苦一些,到了地方,就能有一百亩的地,再跟着做点买卖,几年功夫,就是富家翁,不比留在这边年年打秋风来得强!也就是我现在还没生,若是以后我有了孩子,遇上这样的机会,我也是愿意叫他出去拼一拼的!”
徐氏被王熙凤说得有些动心,不过还是笑道:“你是现在没孩子,所以能说出这个话,真要是有,可就未必了!”
王熙凤忙说道:“这可说不准,要是这事有门,我还打算回去跟我妈说一下,我哥哥如今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王家当年的事情,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哥哥亏得是个不成器的,要不然,想要干点什么事只怕也干不成。王家祖上好歹也风光过,总不能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彻底落魄下去!留在中原,还不知道多少年才有机会,还不如趁着哥哥还年轻,出去闯荡一下!他也学过一些弓马,又去军营里头厮混了两年,总该学了些本事,放在中原是没机会施展了,到了海外,那就是大有可为!”
见王熙凤说得头头是道,徐氏听得愈发欣慰起来:“你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啊,你妈就你们一双儿女,可未必舍得呢!”
王熙凤笑道:“我就是要多劝劝她,舍得个几年,给下头子孙争一条路,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王熙凤第二天果然回了娘家一趟。
王子胜夫人自王熙凤出嫁之后,就将原本的宅子卖了,在距离荣宁街不远的花枝巷买了个单门独院的小宅子,王仁不在家,她就带着两个婆子住,一个婆子浆洗做饭,一个婆子买菜看门。
王熙凤回来,王子胜夫人也是喜出望外,一双儿女都不在身边,她在家是真的觉得寂寞,居然都开始想念起死了多少年的王子胜了!
“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王子胜夫人忙不迭地叫婆子去街上买菜,“今儿叫刘大娘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酒酿清蒸鸭子,再给你炸几只鹌鹑……”
“妈,不用这么麻烦,随便吃两口就是了!”王熙凤如今哪里看得上这些,也怕自家母亲劳烦,又说道,“我今儿过来,是有事跟妈说呢!”
话是这么说,她也带了一件外头买的河狸皮大毛衣裳回来,就要先叫王子胜夫人试,王子胜夫人心中欢喜,嘴上却是说道:“有好东西你自己留着便是,带回来给我作甚,回头叫人知道了,要说你拿着婆家贴补娘家了!我每日里待在家里不出门,且也用不上这些!”
王熙凤忙说道:“我也有呢,还给哥哥准备了一件,已经叫人给哥哥捎过去了!这皮子是海外来的,比寻常的毛料便宜,还厚实!这两件衣裳都是我拿自己的钱在外头买的,我自己的钱,贴补娘家又怎么了?”
王子胜夫人忙说道:“这话说得糊涂,什么你自己的,外头哪里管这些!这么多年,咱们娘几个日子也过得艰难,还得防着外头说闲话,我叫你小小年纪就嫁出去,也是为了个人言可畏四个字!你啊,平时也得注意一些,就有那一起子人,从来见不得人好,就知道四处嚼舌,被这些人知道了,他们胡沁几句,你却是没法分辨清楚!”
王熙凤见王子胜夫人还要絮叨,不免有些不耐,赶紧打断,说到:“妈,我知道了,以后肯定小心!这衣裳你先试一下,这皮子好得很,回头面子不鲜亮了,拆了面子换上新的,还能接着穿,算不得靡费!”
王子胜夫人心里受用,嘴上说道:“我这个年纪,还鲜亮不鲜亮的。这衣裳穿出去,没得叫人惦记呢!”
“那就在自家院子里穿,横竖妈你平常也不出门!”王熙凤看着王子胜夫人穿着挺合身,不免笑道,“妈你可别拿着压箱底,等着留给嫂子,这缎面,以后嫂子可未必喜欢!”
“胡说什么呢!”王子胜夫人嗔道,“这嫁了人,嘴巴愈发不饶人了,什么话都敢说!唉,你哥哥的婚事也是个问题,他这个性子,寻常小门小户的怕是辖制不住他,但是咱们如今这个情况,想要聘个好的也不容易!”
听到王子胜夫人发愁,王熙凤心中一动,赶紧说道:“妈,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事呢!”
王子胜夫人笑道:“莫不是要给你哥做媒?”心里却也有些期盼,王熙凤认识的,应该是贾家的族亲,给王仁聘个贾家旁支的女儿,倒也是不错。
王熙凤忙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女儿只是想着,哥哥如今高不成低不就,无非就是哥哥如今没个正经的营生,咱们家也败落了,没了多少家底,好一点的人家,便瞧不上咱们!归根结底,还是得哥哥出息才行!”
王子胜夫人听了,不免咬了咬牙,又忍不住骂道:“都怪你老子那个死鬼,好好的日子不过,将家都给折腾完了,要不然,哪里就成现在这样了!”
王熙凤安慰道:“妈,也不能全怪我爹,爷爷那辈上就种下了祸根了,若是之后再被人发现,指不定还要严重呢!”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凤儿你之前说回来为了你哥哥的事情,难不成是能给你哥找个前程?”王子胜夫人想起王熙凤之前的话,忙问道。
王熙凤笑道:“妈,你在家,可听说海外的事了?”
王子胜夫人一拍大腿:“可不是听说了吗?都说那里上了岸就是金矿,地上的沙子都是金沙,那边的人都拿狗头金做装饰!哎呦喂,这样的好地方,怎么咱们王家祖上没遇上,要是遇上了,那才是享不尽的富贵呢!”
王熙凤听母亲这般言说,便说道:“如今遇上也不晚啊!”
第197章
王熙凤直接劝道:“妈, 我虽说年纪小,当年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也明白, 咱们王家之前落得那个地步,便是姻亲也没有援手,可见当年凶险, 或者说,当年王家也是得罪了不少人!这才过去十来年, 只怕还有人惦记着呢!大伯那边听说在平安州那边折腾了十来年,也没个起色, 可见只要是在中原,有人就是不想咱们王家起来!”
王子胜夫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不免又有些慌乱起来:“那可如何是好,你哥总不能一直这样!”
“中原不行, 那就出去啊!”王熙凤趁机说道, “这出海,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别的不说,海外的什么金子皮毛,总得运回来吧,肯定年年都有船队往来的。我回头去求一下隔壁伯母,到时候叫哥哥跟着人家王爷, 做个护卫,说不定哥哥还能在海外当个官呢!”
王子胜夫人听了,有些舍不得, 却不好直说,只得说道:“你哥哥, 能吃得了这个苦?”
王熙凤忙趁热打铁:“哥哥这两年在军营不也待得挺好的,出去起码比在军营里头自在一些!”
王子胜夫人左思右想,还是犹豫不定,叹道:“等你哥哥回来再说吧!”
王熙凤忙说道:“那可得早点下决定,如今天天有人跑府里头问这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借着咱们家攀上王府,搭上这条路子呢!若是晚了,几个王爷身边亲卫名额可就满了!”
被女儿这么一说,王子胜夫人也有了些紧迫感。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知道还有很多人在争,那么,便是一坨屎,都香喷喷起来,何况这事的确有利可图呢!
王子胜夫人没犹豫几天,王仁那边回来之后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也不是真的想背井离乡,这中原花花世界他还没怎么享受过呢,谁去那海外蛮荒之地折腾。主要是他没办法,他跟贾珍不同,贾珍被塞进军营里头,贾赦一直叫人盯着,连着他身边的人都被仔细打听过品性,不是那等混账性子。
而王仁就是贾家的亲戚,贾家这边就没那么上心了,只叫那些人好生操练王仁,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劳其体肤,困乏其身就好。
王仁本身是个不安分的,军营里头也有一些兵痞。平时看着还好,私底下也会有一些不法之事,比如说坐庄设赌。
王仁一开始被弄得七荤八素,后来渐渐习惯了,就有了闲心找乐子,结果就跟他老子一样,见到赌档就挪不开脚。
好在他也知道,自家底子薄,所以赌得很小,没钱了也就收手。结果上次喝多了酒,一时上头,竟是一下子输掉一百多两银子。
放在王家没败落的时候,这点子钱都不够吃一顿戏酒的,但如今什么时候,王熙凤的嫁妆都是贾家那边置办的,王子胜夫人有点余钱就买地,家里就没多少现钱,等着王熙凤出嫁了,连着一些还算值钱的摆件帐幔之类都收起来了。原本每个月还给他一点钱零花,如今他入了军营,一个月也有些军饷,这点钱都没了。
因此,王仁到哪儿能弄到一百多两银子来还赌债!亏得王熙凤托人给他送了一件大毛衣裳过去,他先用这个抵了一部分赌债,算是缓了口气,但一件大毛衣裳,他好说歹说,人家也只肯算三十两银子,这还有七八十两呢!加上利息,王仁一想都觉得眼前发黑。
想到当初他爹就因为染上了赌瘾,叫堂堂统制伯府一朝败落,他如今也是胆战心惊,原本还有几分瘾头,想到已经欠下来的那么多赌债,顿时三九寒冬都一身冷汗。
至于说死扛着不还,他是不敢的。能在军营里面弄赌档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背后肯定也有人。便是他背后有贾家撑腰,但贾家难道会为了一点赌债,就跟京营里头的几个军头翻脸吗?
何况,不到万不得已,王仁根本不想麻烦贾家,或者说,不想麻烦王熙凤。这个妹妹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愈发威风起来,叫他这个哥哥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他母亲还说什么王熙凤嫁了好人家,以后还能帮衬他什么的。王仁就觉得,真叫王熙凤帮什么忙,只怕回头就能拿捏他一辈子。
原本王仁回去,是想要偷偷在家搜罗一下,他小时候应该还有几样金银项圈锁片之类的,还是家里败落之后,王子胜夫人厚着脸皮带着儿女到几个亲戚家拜年,得到的礼物。之前都被王子胜夫人收了起来,王仁琢磨着,这也算是自己的东西,找出来的话,也能换个不少银子,足够将这笔赌债还清了。
结果到家之后,还没来得及悄悄翻箱倒柜,就听说了这事,顿时心中一动,麻蛋,自己本来就是喝多了酒,被那几个王八蛋给坑了,要不然,但凡他清醒着,谁敢赌那么大!可见那些人存心坑自己!以前是没办法,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赌债肯定得还。但如今既然能跑路,自己在军营里头又隐姓埋名,这些人总不能追到自己家里来要债,有本事,他们找贾家去啊!反正,自己一走,那就是天高任鸟飞,等到时过境迁了自己再回来,大家早就不认识自己了!实在不行,将老娘一起接走,他们还能跑到海外去追债不成!
这般一想,王仁立马说道:“妈,妹妹说的有道理,这留在京城,安全倒是安全了,可是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只能做个平头百姓,有什么意思!我也便罢了,是个没出息的,等着你孙子出生了,总不能也是这样吧!至于靠着妹妹什么的,妹妹本来就是高嫁,在贾家那边小心谨慎还不够呢,如何能老是贴补娘家!还不如我这边趁着年轻,出去打拼一下,到时候多赚些钱,置办一些土地,妈你也能做个老封君,岂不是好?”
儿子都答应了,王子胜夫人便是不舍,也说不出口,只得说道:“既是如此,回头我便去跟你妹妹说这事,咱们一起去求了荣国府大太太,请她去王府说项,给你个亲卫的名头!不过,你到了那边,别的也罢了,可不许娶什么蛮夷女子为妻,还是得老老实实娶个中原女子,要不然,我可不认这个儿媳妇!”
王仁满口答应下来,他脑子里都是海外的黄金皮毛,娶妻不娶妻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王子胜夫人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让王熙凤十二岁就嫁到宁国府,既然王仁有了决断,那么早做准备肯定比晚做来得强。
王子胜夫人自去宁国府找女儿说话,而王仁也从亲妈那里讨了一点碎银,说是打算在军营里面请人喝酒,打算先将那赌债糊弄过去。军营里头只知道他叫王大,家里有个远房亲戚做个小官,妹妹长得漂亮,给个当官的做了续弦,别的一概不知。
他其实被涉赌的人盯上,也是因为他曾在酒后吹嘘过,妹妹嫁到大户人家,进门就开始管家,自己都能跟着沾光,然后平常果然看他露出点好东西来,才叫人觉得他是一头肥羊,可以开宰了。
王仁提了一包点心去找债主,赔笑表示自己暂时没钱,自家妹妹私底下给了自己一件大毛衣裳,已经受了些责难,总得等风头过了才行。不过过些日子就过年了,到时候自己应该能弄到一些银子,还请宽限一阵。
人家放赌债的人,本意就是为了捞钱,自然不会真的逼着欠债的人走到绝路,这细水长流的,还有驴打滚的利息滚下来,岂不是一开始就逼得人鱼死网破来得好。等到对方榨不出油的时候,再找上门叫对方卖儿卖女嘛!
因此,王仁这么一说,对方略拿捏了几句,就答应了下来,王仁因此松了口气,心中冷笑,等着过年之后,小爷可就不伺候了,你去找那个莫须有的王大要钱吧!
实际上,没等到过年,王仁就离开了军营。
张氏当年报复了王家一回,直接导致了王家败落。但如今瞧着人家孤儿寡母的,又觉得可怜。因此,王子胜夫人和王熙凤母女两个求上门来,张氏就心软了。何况,王家落到这个地步,张氏已经觉得够了,总不能叫人家子子孙孙继续沦落下去。
实际上,张氏也想着叫张家的人也跟着出海,留几个人在中原等着起复,其他的人还是出去另立支脉吧,总比等待那个越来越渺茫的希望来得好!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家老太爷便是再多的徒子徒孙,如今也是人走茶凉。朝堂上各个位置早就有了人,谁会甘心给张家腾出位置来!
王仁或者说王子胜夫人信不过王家的人,也不想带金陵王家的人上船,所以才要求一个亲卫的名头。而张家,那是可以带着大量族亲乡亲一起出去的,那就是大股东,而不是搭顺风船的,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张氏因此跑了一趟王府,跟顾晓说了此事。
虽说原著里头,王仁疑似卖了巧姐这个亲外甥女,但是,如今剧情虽说不至于面目全非,但到了北美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王仁能折腾出什么恶事来,何况,这等开拓之事,说不定还真得弄个不讲规矩的过去,才更痛快一些。因此,顾晓干脆一口答应了下来,回头就跟徒嘉钰说了这事。
徒嘉钰对此倒是挺欢迎,他原本还为这事发愁呢,毕竟,王府原本这些侍卫都拖家带口的,这些年王府给的待遇也挺高,因此,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不愿意放弃如今的家业,跟着出海。
徒嘉钰出去,身边肯定要有些能信得过的人,徒嘉珩那边,自然有太上皇和圣上皇后帮忙安排,他这边总不能都从顾家和韩家的人里挑,一听说王仁的事情,顿时也有了主意。
这京里头,多有那等落魄的世家子弟,他们真的愿意就这么在京中落魄下去,瞧着嫡支继续荣华富贵,他们这些旁支却只能日渐沦落?
徒嘉钰琢磨了一下,找贾瑚询问了一下四王八公中那些旁支子弟,甭管是不是出挑,只要有勇气出去拼一拼,徒嘉钰总是肯要的。
贾瑚略微思量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一个人来,说道:“有个人,你要是能说动他,他倒是能给你拉出一票人来!”
徒嘉钰一愣,问道:“你说的是谁?我认识吗?”
贾瑚笑道:“你就算是不认识,也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头!”
说着,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便是那柳二郎,他父母早亡,是他姑母帮着照应。他读书不成,倒是学了不少武艺,性子也豪爽,颇有古书上那等游侠之风,京中各家子弟,就没他不认识的,也就是他没那么心思,平时就知道喝酒赌钱,上台串戏,要不然的话,他一个人都能折腾出一番事业来!”
徒嘉钰的确听说过这个名字,柳湘莲比贾瑚还小几岁,却已经在京中浮浪子弟中混出了许多名声来。他是理国公府的旁支子弟,父母过世得早,却也给他留了不少田产房屋,也有一些浮财。他姑母因着只有他一个侄子,对他也颇为照应,常有贴补。他是个仗义疏财的性子,但凡有谁手里不趁手的,都肯帮忙,久而久之,连着家业都被他变卖了不少,但也打出了名头。他一句话,在那些落魄世家子弟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徒嘉钰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妙人,笑道:“果然不错,我这便去请他!”
本朝宗室一直无权,因此也拿不起什么架子来,人家也是开国勋贵之后,倒也值得徒嘉钰这个王爷礼贤下士一回。
徒嘉钰回去就备了一份礼,打听到柳湘莲在家,就亲自带了几个人上门拜访。
柳湘莲听说来的是平王,整个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