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娘娘,小王爷才那么点人,你也放心让他抱三公子!”等着徒嘉钰心满意足回前头去了,吴嬷嬷再也忍不住了,言语间都有些埋怨。
顾晓叹道:“嬷嬷,钰儿的前程已经定下来了,可这孩子呢,因着之前的事情,现在还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呢!按照本朝的规矩,亲王嫡长子降一等袭爵,嫡次子就要降两等甚至是三等。圣上隆恩,钰儿已经是嗣王,成年就能册封亲王,可这孩子,应该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多半就是个镇国将军,以后仰仗兄长的时候长着呢!如今不叫钰儿与弟弟亲近,以后可就晚了!”
吴嬷嬷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惭愧:“是奴婢见识短浅,没想到这事上头!”
顾晓点了点头,又说道:“等家里出了孝,还是得上个折子,给孩子求个正经的名字才行,咱们自个取的,终究不如御赐的硬气!不过也该给孩子取个小名了,正好叫钰儿去琢磨琢磨!”
正说着话,春香气呼呼地进来了。
“娘娘,西院那位越来越过分了,刚刚又叫人去账房提了二百两银子,说是要给二公子配药用!”春香气鼓鼓地说道,“之前也就是两三个月提一次钱,如今一个月开两回口,还当时以前呐!”
“账房给了没有?”春红问道。
“要是没给我还这么生气吗?账房那个田登不就是李家的亲戚吗?她一开口,田登立马就把钱支过去了!”春香撇了撇嘴,“娘娘,账房这些混账,可得好好整顿一下了,到现在还没明白,这王府到底是谁做主呢!”
春燕同仇敌忾道:“娘娘之前就是太好说话,纵得她没了体统!”春燕也就是口嗨一下,明眼人都知道,当初不是原身太宽纵,而是李侧妃有徒宏远撑腰,原身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只是李侧妃也实在是不识相,明明都没靠山了,还不肯安分守己,非要蹦跶出来惹人厌烦。
顾晓沉吟一番,说道:“账房的事先放一放,叫人去西院问侧太妃要药方,问她是哪个大夫开的方子,在哪里买的药?小孩子家家的,能胡乱吃药吗?别没得弄得身子更坏了!二公子虽说是她生的,却是正经的皇孙,她一个侧室胡乱折腾,养坏了她可担待不起!”
听到顾晓这般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眼睛一亮,春香说道:“娘娘,我跟春红姐姐一块过去传话!”
李氏那边这会儿也没有拿到钱的喜悦,她或许浅薄,却不蠢,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没了靠山,姑母在宫里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姑母位份太低,儿媳妇不主动说要过去,连受儿媳礼的资格都没有。她这个侧太妃也没资格进宫,说不定死在王府,姑母都不知道。
李氏现在一方面是想要趁着田登还在的时候多捞点钱,她毕竟不像是原身,十里红妆嫁进来的。李家那点家资在乡下算是财主,但是跟皇家的富贵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李氏进门的时候就几身衣服,随身戴着的首饰都是徒宏远叫人送过去的,拿来什么嫁妆。她日子过得好,是因为徒宏远肯贴补,像是那个田登,就是为了方便李氏问账房要钱给塞进去的。
另一方面,李氏也是在试探顾晓的底线,若是顾晓还是只图省事,那么她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要是顾晓想要秋后算账,她也只能是缩起脖子过日子了。
李氏压根没想到,顾晓如今叫人来“查账”了!
听着春香小嘴“叭叭”地在那里追问给徒嘉泽看病的大夫,药方,买的药材甚至是用过的药渣之类的事情,李氏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就是借着给徒嘉泽看病搂钱,哪有什么大夫,药方,因此,只是勉强说道:“二公子体虚,一直吃着人参养荣丸,都是在外头找人配的,哪来什么药渣!”
春红跟着开口,一副我们都是为你好的模样,说道:“外头配的人参养荣丸?我们娘娘之前也配了一些呢,不如侧太妃拿来给奴婢看看,是不是一个味。侧太妃你是不知道,这京里,多有那等以次充好的奸商,拿着朽烂的参须冒充好参,这样的丸药吃了不光没用,还伤身呢!”
春香跟着说道:“还有啊,奴婢虽说不懂什么药理,却也听说虚不受补的道理,二公子那病,还是得专门请个大夫开方用药,免得吃了什么不对症的,反倒是不好!二公子可是皇孙,真要是吃药吃出了什么毛病,侧太妃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嘛!”
两个大丫头在这边一唱一和,李氏听得面色青白,她想要翻脸,却也知道,自己如今根本没有翻脸的本钱,想要撒泼,还是那句话,没有徒宏远,谁在乎呢!
李氏这里还真有人参养荣丸,这会儿咬着牙叫人将剩下的半瓶拿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就是这个人参养荣丸,你们拿走吧!”
春香还想要乘胜追击,春红笑吟吟说道:“二公子吃了这么久的人参养荣丸,却一直还是不好,可见药不对症,我们娘娘说了,明儿个就请了太医进府,给二公子看看,以后这药就按照太医的方子来,不必劳烦侧太妃到处请医问药的!”
捞钱的路子这下是彻底斩断了,李氏心烦意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说道:“娘娘慈悲,是我见识短浅,劳烦两位替我谢谢娘娘!”说着,又有些心痛地叫贴身丫头给了春红春香一人一个荷包。
难得看到李氏吃瘪,两人反倒是觉得没意思,接了荷包,谢了李氏赏赐就拿着那半瓶人参养荣丸便回去了。
人一走,李氏的脸色便拉了下来,她贴身丫头金珠连忙过来安慰:“娘娘,她们也就是占点嘴皮子上的便宜,不管怎么说,您还有二公子呢!”
金珠原本是为了劝李氏,结果却戳到了李氏的心窝子,李氏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一听顿时火气上涌,上来就给了金珠一个耳光,差点没将金珠打翻在地,嘴里骂道:“你也知道是二公子啊,现在府里做主的是小王爷了,一个二公子算什么,她们都巴不得我的儿没了,以后这王府就落到他们娘三手里了!”
第5章
今时不同往日,明眼人都知道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不过是一会儿时间,顾晓就知道了李氏打了心腹丫头的事情。
“这真是狗咬狗了!”吴嬷嬷听得笑了起来,“真是活该!”
顾晓倒是没多少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只是说道:“也亏得她这一闹,要不然咱们还想不起来查账的事情呢!之前外头的帐都是先王爷的人管着,如今先王爷不在了,一年半载还好,长年累月的,还不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所以,还是得赶紧对账,免得回头说不清楚!”
“娘娘说的是,正该如此!”几个人都是眼睛一亮,连声称是。
这会儿还算是盛世,朝廷也还算有钱,因此即便徒宏远在一众皇子中并不得宠,分到的产业相对一般,但是该有的还是有的。像是平王府,开府就有二十万两安家银子,另外还有三个庄子,三个铺子。
徒宏远分到的庄子有点偏远,都已经到西山那边了,铺子的位置也不算很好,但是面积却不小,这几样产业加起来,每年也有个万把两银子的收益。
不过这并不代表王府每年能有多少结余,宗室里头人情往来很多,有的可以左手倒右手,有的却是得另外置办的。还有三节两寿都要孝敬圣上,这笔开支可是不能省的,万一被扣个不孝的帽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可以说,光是每年人情往来,就是一大笔的开支。
徒宏远还得补贴宫里的李才人,提携宫外的舅舅一家,喜欢的女人更是不能不管,所以,只怕这些年不仅没结余下什么钱,连安家银子都搭进去不少。
以前原身是没法管,横竖徒宏远固定会拨一笔钱用于内院的开支,不至于花原身的嫁妆,原身也就不过问,但是以后,这王府的产业多半是要留给徒嘉钰的,小家伙以后封爵分府出去,也要从公中分一笔家产,真要是不管不顾,只怕等将来,王府就变成个空架子了。
“今儿个也不早了,叫人先将账房还有库房都看好,明儿个就开始查账!账房先生要是不够用,就去侯府那边借几个过来!”顾晓直接拍了板。
顾晓一声吩咐,立刻就有人去外院传话,调了一队护卫进府,分别将账房和库房都看守了起来。
顾晓这般动作来得突然,以至于账房相关的人根本猝不及防,以为是田登给李氏行方便,这才惹得太妃娘娘大发雷霆,决议查账。
“田兄啊,你也不瞧瞧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以前娘娘只能管着后院,如今小王爷年纪小,这王府的偌大产业,不都得交给娘娘管着?侧太妃当年再如何得宠,又能如何?”一个一向与田登交好的账房袁肃忧心忡忡地抱怨起来。
能在王府做账房,自然不会是没什么根基的人。像是袁肃,他姑母就曾经做过先平王的乳母,不过没有转为教养嬷嬷,等断了奶就回了内务府重新安排了差事。
不过因为姑母前几年已经去世,袁肃自然跟先平王的关系又远了一层,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袁肃才与田登交好,哪知道先平王居然英年早逝,以至于他们这些人没了着落。
想要投靠太妃,但是太妃深居内院,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见到的。如今闹将起来,袁肃反而觉得踏实了。不管怎么说,他这些年固然捞了些许,可是也真没干过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大不了将钱退回,想办法重新谋一份差事便是。
袁肃还算是平和,其他人却是没法淡定得起来。
别说是这年头了,就算是后世法律健全的时候,会计出问题的也是一大堆。不管是各家的私库还是公家的府库,管账的跟管库房的,想要找出几个清白的,那是真不容易。
先平王不是个有多少手腕的,耳根子还软,开府这些年来,纵得下头人胆子越来越大。府里花钱的地方多半都得过账房的手,他们哪怕只是落笔的时候略动一下,每一笔账目都能分润不少银钱。
只是纵然账目做得圆满,只要想深究,就没查不出来的。别的不说,他们这些账房一个月月钱最多也就是十两银子,再算上府里逢年过节的赏赐,也供不起他们那么多的家业。
先平王是个好糊弄的,但是如今这位刚刚晋级的太妃却不是。隆安侯府一直治家严谨,之前王府内院纵然有个被先平王偏宠的侧室,却一直以来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可见那位看似不言不语,实际上是个有成算的。
之前太妃娘娘忙于先平王的丧事,又是刚刚产育,累得不轻,以至于无暇他顾,原本听说太妃娘娘身体有恙,一直在院中休养,大家还觉得有一段时日作为缓冲,可以将账目再平一平,哪知道今儿个就发作起来,这下之前做的那些反倒是画蛇添足,露了马脚。
人总是喜欢迁怒的,田登这会儿便成了被迁怒的对象。
“可不就是如此,太妃娘娘一向慈悲,西院那位跋扈惯了的,如今还看不清楚时势,田兄你偏生也跟着犯了糊涂,累得我们这些人不得安生!”另一个账房气哼哼地说道。
“岂止是糊涂,田二,你该不会是故意坑咱们吧!明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敢给西院支银子,十几二十两也就算了,一下子就是二百两,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这般下来,谁能忍得下来!”
……
田登听得气闷,直接站起身来,说道:“难不成这事都是我一个人惹出来的?你们之前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当初被弄进来,就是先王爷想要给侧太妃娘娘行方便的,我敢不听西院的吗?我这么多年,也就是做了这些事情,沾了西院一点子光,哪像是你们,什么钱都敢伸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什么好!”
被田登这么一说,几个账房顿时面红耳赤,原本心中就惴惴不安,生怕追究到底,他们这些人本就是王府的家奴,被拿到了短处,打死都没人能喊冤,再被田登这么一说,更是怕得厉害,一个账房看着田登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时冲动,竟是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田登的额头就拍了过去,一时间,竟是乱成一团。
第6章
账房一干人被拉开,分别关到几个屋子里。因着知道他们应该在府里待不下去了,一干护卫手段颇为粗暴。
第二天,从隆安侯府借的账房就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隆安侯夫人,也就是顾晓如今这个身体的生母。
隆安侯夫人看到顾晓,眼泪就流下来了。
顾晓这个身体亏虚得厉害,昨儿个请了太医请脉,说是之前原本就产后亏虚,偏又突闻噩耗,以致气血攻心,之后又因为丧礼的缘故耗费许多心血,也就是如今还年轻,还能仔细调理,否则的话,难免影响寿数。
如今虽说出了热孝,但也还是孝期,加上顾晓也信不过如今的化妆品,因此并未用什么脂粉,这会儿看起来脸上并无多少血色,苍白憔悴得很。
小孩子不懂这些,徒嘉钰只知道母亲生病,还在休养,隆安侯夫人却是长辈了,一瞧顾晓如今这般面色,就差点“心肝肉”的哭出来。
“妈,我就是之前累得很了,多休养一阵子就好,并无什么大碍!”顾晓看到隆安侯夫人,就生出了许多亲近之意,见她伤心,连忙劝慰道。
隆安侯夫人哪里肯相信,只是知道是女儿不愿意让自己担心,只得捏着帕子擦去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知道要好生休养就好,别的不说,还得记着你有两个孩子呢!”
顾晓怕她又难过,赶紧说道:“妈你也几个月没见到你小外孙了吧,如今养得胖嘟嘟的,还会吐泡泡呢,可好玩了!”说着就叫人将孩子抱了过来给隆安侯夫人看。
虽说比起外孙,隆安侯夫人更关心的是女儿,不过既然女儿有意转移话题,自然顺水推舟,她从乳母怀里接过孩子,一看就不由笑了起来:“这孩子,眼睛和鼻子都像你,将来啊,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顾晓笑道:“是吗?这肉团一样,我还真没看出来!”
“怎地不曾见到小王爷?”虽说是自家亲外孙,但是已经是朝廷封的嗣王,即便是隆安侯夫人,也得称呼徒嘉钰一声小王爷。
“钰儿在前头念书呢,下了学就过来!”顾晓解释道,“本来想着让他停一天的,但是今儿个是想要处理一下府里的事情,他现在年纪还小,也不好直接跟他说,这才叫他继续上学,回头只叫他知道下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便是!”
隆安侯夫人点了点头,昨儿个送信的人就说了借账房的缘由,引子还是西院那位侧太妃,这里头难免要说到先平王的诸多不妥之处。子不言父过,而且徒嘉钰还小,就算想要让他知道当年的事情,也得等他大一些才行。
想到这里,隆安侯夫人心情愈发复杂起来。女儿青年守寡,这皇家可不像是民间,还能再嫁,再不济,还能带着孩子回娘家居住,听起来也是一件惨事。但是想想看先平王那副德行,女儿嫁过来之后,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浑然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如今先平王没了,府里头也没别的长辈,女儿反倒是能说一不二,不用再忍气吞声,这反倒是好事了。但要隆安侯夫人公然说先平王死得好,死得妙,她也说不出口,因此干脆不提为好。
横竖两个外孙年纪都小,李氏的儿子又是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长成了,就算长成了,一个庶子,又能如何,连小外孙也盖不过去,将来无非就是一份家产也就打发出去了。
“你想的是,孩子还小,现在读书也都是什么孝悌之道,不明白这么多年你受的委屈,等他大一些了,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隆安侯夫人点头道,“这些账房只怕都有些问题,你打算怎么做?”
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顾晓可不会在这种时代讲什么人权,不过,她也不至于直接就漠视生命,因此便说道:“这不是先王爷去了吗?府里也用不着那么多下人,又不能全退到庄子上去,所以,也不用什么身价银子了,直接放出去,权当为先王爷祈福了!”
换做其他人家,说不得还要担心下人放出去之后,会不会乱说主家的阴私,如今却是王府,圣上死了这么多儿孙,看似如今已经是风平浪静,实际上不知道心里头憋了多少火呢,便是那些文武百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胡乱开口,何况他们这些奴仆?能在皇家任职的,最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既然慎行没做好,再不谨言,那干脆就别再有说话的机会了。
隆安侯夫人听着不由暗自点头,自家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总算是历练出来了,之前她还担心女儿乍然接手整个王府的内外事务,顾此失彼,如今看起来,女儿心里都有数。至于说放出去这么多人,会不会缺人使唤什么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开府之后虽说不好再问内务府要人,但是,三个皇庄上多的是人想要进府当差,只要放出话去,为了这个机会恨不得能打破头。
后世,顾晓最烦的就是领导说什么“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如今,顾晓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妈,你难得来一趟,还说这些做甚么!”顾晓亲昵地揽住隆安侯夫人的胳膊,“我前些日子都在忙,如今难得闲下来,还只能在屋里面躺着,早就腻烦得慌,府里头人如今也不好出门,妈,外头有什么新鲜事,你跟我说一说吧!”
看到女儿似乎恢复到了当年还在闺中时候的活泼,隆安侯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轻轻拍了拍顾晓的手背,叹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不稳重!”
顾晓撇了撇嘴:“在妈这里,我要稳重做什么!”
想着顾晓也是做了好几年王妃的人,为人处世,在外头风评一直不差,可见心中都是有数的,隆安侯夫人便也不再多啰嗦,想了想,却又有些为难起来。
毕竟,之前那场宫变,余波依旧还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乃至宗人府的牢房都关不下了。圣上盛怒之下,许多牵扯其中的人直接就被下狱,一些人还没等到判决下来,就因为种种原因死在狱中。风声鹤唳之下,京中各家无不谨守门户,谁家敢闹出什么动静来,便是隆安侯府,要不是实在是担心女儿,隆安侯夫人这会儿也老老实实留在自家府里,最多也就是遣人过来问候一下罢了。
尤其,之前那场宫变,虽说与隆安侯府并不相干,但是顾家在京中也多有姻亲故旧,难免有牵扯到其中的,比如隆安侯府如今的二奶奶刘氏,要不是被隆安侯夫人弹压下去,还在要死要活想要给娘家奔走呢!
第7章
见隆安侯夫人神色有异,顾晓不由直起身来:“妈,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怎地不告诉我一声!”
隆安侯夫人见顾晓紧张,连忙伸手拍拍她的背,想让她放松下来。感觉到掌下瘦骨伶仃的手感,不免又是有些心酸,自然更不肯叫女儿烦心,连忙说道:“家里能有什么事!你父亲在鸿胪寺,如今又没哪个藩国敢跟本朝扎刺,他每日里去衙门,也只需要点个卯,然后就是喝茶看书。”
“至于你两个兄长,一个已经请封了世子,不过就是跟家里的世交亲朋往来而已,还有一个正忙着读书呢,你父亲说了,等他考上了举人,就给他补个官!”隆安侯夫人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如今大家都在府里头,不好多出门往来,妈知道的也就是家里亲戚的那些事情!”
说着,隆安侯夫人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张家那位七姑娘吗?”
张家跟顾家说是亲戚,其实也有些远了,顾晓的祖母有个堂妹嫁到了张家,嫁的虽说是嫡支,却非长房,而是三方。但是张家跟顾家其实都是江南士族出身,张家祖籍浙西,顾家祖籍浙东,算得上是乡梓,原本就有些往来。有了一重姻亲关系之后,两家自然愈发走动得勤了。
隆安侯府三个孩子都是正室所出,其他各房都在浙东老家,顾晓比二兄顾昀还小六岁,会说话的时候,二兄都搬到外院去了。因此,小时候只能是跟亲戚家的姐妹一起玩耍,张家几个姑娘便是顾晓小时候玩得比较多的玩伴。
张家七姑娘是长房幼女,那同样也是从小千娇万宠养大的,家里原本想法跟顾家差不多,都是找个相对关系简单的人家嫁了,免得女儿嫁过去之后劳心劳力。
结果张家老爷子当年欠了先荣国公贾源一个人情,贾源是个老谋深算的,儿子还能从军,到了孙子这一辈,一方面没多少立功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富贵乡里长大,不会再有那等刀口舔血的觉悟和勇气。荣宁二府终究是要转型的,那么大孙子就不能再跟勋贵人家结亲,而是应该选个文官做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