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徒家前几代都不算长寿,圣上因此一直非常注意保养。但是,很多时候,再会保养,身体的反应却是非常直白的。
圣上如今明显觉得自己身体不如从前那般康健了,手指乃至手臂,有的时候都会出现麻木的症状,眼睛视力也大不如前,如今看折子很多时候都要戴着叆叇,记忆力也大不如前了。
人年纪一大,难免就有些想法。尤其是圣上这样的人,你要他服老,那是不可能的。纵然不会像是秦皇汉武一样,整日里琢磨着长生不老,但是他却要担心自己老迈,被下面年轻力壮的儿子取而代之。
义忠亲王就死于他这样的忌惮之心,如今就轮到徒宏憬了。
之前圣上还觉得徒宏憬空有个身份,并无实权,但是,真要是朝堂上诸多官员都支持他,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本朝皇权就算比起前明那些皇帝强一些,可没到真的一言九鼎的地步。
徒宏憬哪怕还没真的封王开府,竟是已经有了点众望所归的架势,这就叫圣上有些不是滋味了!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朕已经老了,马上就要死了,忙不迭要给自己找个新主子了?
只是,圣上何等城府,就算心中不满,但是对外并没有表现出来。徒宏憬祭祀孔庙回来,还很是被圣上夸赞了一番,又摘了随身的一块玉佩赏给了徒宏憬,在下头人看来,就愈发有那个意思了。
甄贵妃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圣上懒得去甄贵妃那里,因此直接召甄贵妃到御舟上伴驾。甄贵妃还在那里替徒宏憬谦虚,圣上却是笑道:“咱们儿子哪有不好的,以后啊,朕还有的是差事要交给他呢!”
甄贵妃简直是心花怒放,连忙说道:“憬儿定然会尽心尽力,为皇爷分忧!”
圣上这会儿都有些遗憾了,怎么就只跟甄贵妃生了一个儿子,要是生了两个,倒是可以制衡一下,不过面上却是不显,笑道:“好,只要他尽心尽力,朕也不吝封赏!”
徒宏憬都已经是皇子了,还能怎么封赏呢!这话被人刻意传了出去,顿时下头巴结的心愈发重了起来。
江南那边,甄家听得消息,恨不得先去祖坟拜一拜,在看看是不是那里直接冒青烟了。继而愈发对奉圣夫人感佩得五体投地。当初要不是奉圣夫人一力主张,将甄贵妃好生教养,送到圣上身边。甄贵妃多年盛宠,甄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只是原本大家还有些隐忧,等到日后奉圣夫人过世,甄贵妃年老色衰,圣上又有了新宠,那甄家该何去何从呢?哪知道甄贵妃竟然有这般本事,圣上居然有意立十四皇子为储,这下甄家稳了!以后家里起码也得封个承恩侯,甚至承恩公也不是不能啊!
甄家一家子简直是心潮澎湃,原本接驾的规格就已经极大,如今一想到,自家有可能成为承恩公,作为家主的甄应嘉大手一挥,又叫人将接驾的排场给增加了一倍。至于钱从哪里来?那还用说,先截留一些盐税,再找那些盐商捐赠一些。谁敢不给面子,明年盐引就不给了!
圣上以前没当甄家是什么人物,毕竟,甄家能够起来,都是靠着他的宠幸。他封了自己的乳母做奉圣夫人,又提携自己的奶兄弟,然后又将甄家女提拔到了贵妃的位置,还让她生下了一个皇子。
结果如今一看,甄家这么些年,竟是已经在江南罗织了一个巨大的利益网络,俨然尾大不掉了!
之前还能借着瑜妃母子来压制,但是如今徒宏轩算是废了,不过,废了也有废了的用法!之前徒宏轩遇刺的事情,便很有可能跟甄家有关嘛!若是叫开国勋贵们与甄家对上,甄家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圣上心里这般盘算着,回头吃到下头人敬献的鲥鱼的时候,便叫人快马加鞭,将新鲜的鲥鱼送到宫中,赐给徒宏轩。
徒宏憬没有意识到圣上的想法,还觉得这不过就是圣上给那个总是跟自己作对的哥哥的补偿,心里还暗自发狠,等自己上位,定然要叫他好看!
而京中,瑜妃就隐隐绰绰听说了所谓的内情,当下,也顾不得以泪洗面,便又去探望徒宏轩。
这会儿天气已经温暖了一些,徒宏轩如今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虽说还得穿着轻裘,但总归不像是之前一样,一点风都受不得。
瑜妃到得徒宏轩宫中,瞧见这个儿子这会儿坐在廊下,披着一件猞猁皮的斗篷,膝盖上还盖着一条绒毯,手里还捧着一只南瓜鎏金小手炉,心里不免又是一酸,自家儿子之前何等意气风发,结果这会儿自己都换上轻薄的春衫了,儿子还穿着秋冬的衣裳,这般一想,心中愈发恨了起来。
徒宏轩见得瑜妃过来,也有些倦怠,他虽说还有些迁怒瑜妃,但是心里也明白,瑜妃不会害他,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内务府那干家奴竟然敢对他出手。只是见到瑜妃,徒宏轩依旧有些不自在,只是在椅子上稍微欠了欠身,说道:“儿子见过母妃!”
瑜妃眼圈一红,瞧着徒宏轩身边伺候的顾得用,便示意了一下,徒宏轩一愣,自家母妃跟自己说话,怎么就要挥退下人了,不过,他还是吩咐道:“顾得用,母妃来了,你去给母妃准备一些茶水点心送过来!”
瑜妃本来也就带了几个人,进门的时候就叫她们在外头等着,这会儿等着顾得用下去了,周围离得最近的人也有一定的距离,便走到徒宏轩身边,看似在给徒宏轩整理斗篷,实则轻声说道:“我的儿,你这次遇刺,母妃总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徒宏轩一愣,就听瑜妃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就是甄家捣的鬼,他们家有个皇子,如今也就是你又占了个长字,真要论起出身,也比他要强!毕竟,贵妃根本就是甄家不要脸,硬送上来的,可不是经过正经选秀册封的。甄家觉得你挡了他们家的路,正巧你抓住了内务府那些人的把柄,他们就以此要挟,逼着那些人对你下手!要不然,区区贪腐,顶多不过就是抄家流放罢了,哪里值得他们做得那般绝!也怪母妃,之前竟是没有想到,甄家也是内务府出身!”
说到这里,不免又开始垂泪。徒宏轩越听也越是气恼,可不正是如此,只怕自己当初出门,甄家就已经安排上了!自己就算当时没发现什么猫腻,也会被人引着发现不对劲,这下自己的身体毁了,甄家算是称心如意了!
徒宏轩咬牙道:“母妃,咱们可不能真的叫他们得逞!”
瑜妃也是紧咬一口玉牙,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他们害了你,还想要称心?那是想也别想!咱们便宜了谁,也不能叫甄家母子上位!要不然,到时候哪有咱们娘俩的立足之地!”
母子两个达成了一致,瞧着顾得用带着两个宫女捧着茶盘点心过来,瑜妃便转移了话题,说道:“轩儿,你近来觉得如何?腿还疼吗?”
徒宏轩抿着嘴,说道:“这骨头还在长,有的不是不光是疼,还有些痒,却也不敢多碰,生怕一个不小心,骨头移了位,到时候还得再受一次罪!”
瑜妃愈发心疼儿子了,她只得安慰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忍忍,回头长好了就好,若是觉得不舒服,我那边有些上好的甜梦香,睡着了就好!”
徒宏轩摇头说道:“儿子躺着也难受,如今也不想睡觉,身上有点难受,儿子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听到儿子这般说,瑜妃心如刀绞一般,若是这会儿甄贵妃出现在她面前,她能立刻冲上去跟对方同归于尽,但是嘴上还得继续安慰儿子:“我之前问了太医,你这个情况,可以多用药膳进补,御药房那边的药未必就多好,母妃已经叫人出去传话,到外头采买一些!”
想到管着御药房的也是内务府的人,徒宏轩也是咬牙,明白自家母妃的忧虑,怕内务府的人看他好起来了,还不放心,继续对他下手,不过徒宏轩还是说道:“母妃也过虑了,父皇还在呢!”
瑜妃一想到圣上,却也是一肚子的不满:“你父皇不光是你父皇,也是别人的父皇呢!”
徒宏轩赶紧说道:“母妃,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母子两个找到了共同的敌人之后,之前的那点隔阂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又变得亲亲热热起来。瑜妃好生关心了一下儿子,留下了一堆的补品,这才离开了。
而徒宏轩目送着瑜妃离开之后,一边继续坐在廊下晒太阳,一边眯着眼睛开始盘算起来。
……
雍王府洗三礼办得比较大,满月礼规模就小了一些,不过顾晓还是照常过去,月子里也去看望过雍王妃几次。刚出生的孩子有乳母丫头照顾着,不用雍王妃多看顾,只需要趁着孩子醒了,逗弄几下就行,因此她恢复得也挺好,顾晓给的干发粉的方子也挺有效,雍王妃私底下还谢了顾晓一回。
顾晓丝毫不知道宗室对徒宏憬或者说是甄家上位的不满,外头再如何风起云涌,她倒是在家岁月静好。
春日里头风和日丽,顾晓还带着人放了几回风筝,然后便兴致勃勃地叫人按照自己在红楼梦里看到的方子,在花园里面摘了各色新鲜花卉,准备来淘弄胭脂。
不过顾晓是真没贾宝玉那样的天分,做出来的胭脂远不如内务府供给的,无非就是消遣一番罢了。倒是下头那些小丫头,玩得挺起劲,佳婉和佳姝也跟着得了趣,胭脂没能做成,又跟着周卫氏调弄香料。一开始只是按照固定的方子做了篆香,给各处都送了一些。顾晓也捧场,就将香盒里的香换成了她们送过来的篆香。
末儿和徒嘉泽对于调香兴趣不大,他们却是开始想办法从这些花草里头萃取各种颜色,跟着季先生学起了画。
横竖这点东西,府里头还是糟践得起的,季先生也不阻拦,见他们从花草里头萃取的颜色往往不正,还从账房支了钱,去外头买了许多制作颜料用的矿石回来,带着两个孩子研磨,再用小碟子调出不同的颜色来。
季先生如今日子也过得舒服,以前教导徒嘉钰和贾瑚的时候,总得关注一下他们的学业情况,但如今对末儿和徒嘉泽,教导起来就轻松得多,以各色杂学为主,反倒是正统的四书五经之类,只需要懂个大概就行,两个孩子学得也开心,他教起来也轻松。
顾晓并不多干涉这些,她对末儿的要求就是,在有基本文化水平的情况下,又一项可以坚持一生的爱好,不管是绘画,还是音乐,或者是其他,要不是如今将其他许多手艺都当做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工艺,末儿就算是学什么木雕泥塑之类的,顾晓也是不会介意的。
至于徒嘉泽,李氏对他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以后封爵之后在宗室里头不丢脸就行。
顾晓瞧着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爱好,顿时觉得自己太咸鱼了一些,总不能光是吃喝玩乐吧!琢磨一番之后,便也将原身学过的一些东西也捡了起来。
主要就是书画,原身写的一手簪花小楷,也会几笔工笔画,只是嫁过来之后,除了一些帖子需要她亲自写之外,根本就没用到的时候。顾晓还残留着原身的一些肌肉记忆,稍微练了几天之后,簪花小楷也写得有模有样,然后就开始画起了工笔画。
这日正对照着一枝新鲜的桃花画着呢,那边就有人过来传话:“娘娘,夫人来了,已经快到二门了!”
平王府所谓的夫人,指的就是隆安侯夫人,顾晓不由一愣,原本隆安侯夫人过来,都会提前叫人递帖子过来,怎地这次突然就过来了,她忙搁了笔,叫人打水过来洗手,就赶着去二门那里迎接,口中问道:“夫人怎么来了,可知道是什么缘由?”
春香忙说道:“没听说有什么事情,但是听传话的人说,夫人似乎面上有些急色!”
顾晓一听,心里胡乱猜测,好在走了一阵子,就见到了隆安侯夫人的身影。
“妈,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急?”等着接到了隆安侯夫人,顾晓连扶着她往回走。
隆安侯夫人看了一眼顾晓,嗔道:“你急着出来作甚,刚刚做什么来着,怎么袖子上还沾了这个!”
顾晓一看,不由有些尴尬,她穿的是一身柳叶黄的褙子,这会儿袖口竟是沾了一点粉色,只是并不明显,却叫隆安侯夫人一眼瞧见了。
顾晓赶紧解释道:“女儿最近闲来无事,便叫人将画笔翻了出来,画几笔打发一下时间!”
隆安侯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你如今又不好多出门交际,也别将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多想想自己才是真的!”
隆安侯夫人也就是跟亲生女儿才会这般说,换做是别人,哪里会说这个。
顾晓也是一笑:“这多年不碰了,如今也手生,妈你不如看两眼,也指点一下!”
隆安侯夫人没好气道:“你都喊着手生了,我更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摸过了!罢了,这被你打了茬,我都将正事给忘了!”
顾晓连忙问道:“难道家里有什么事?”
隆安侯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哪里是家里有事,倒是跟你们府上有些干系,走吧,咱们先进去,我跟你慢慢说!”
等着进了门,顾晓叫人奉了茶,与隆安侯夫人坐在一起,就听她说道:“你爹这次虽说没跟着南巡,但是因着江南那边说不定能遇上番邦来的人,因此,鸿胪寺也是安排人跟了过去的,结果前些日子就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圣上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之前的事情了,说是要将那几家放出来,还要追封几位薨逝的皇子亲王,连同下面的皇孙也各有加封,说不定你们府上,还能再有一个郡王,只怕就落到末儿头上了。我怕你们家不知道究竟,到时候错过了此事,所以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你这边知道得早,也好早点走一走门路!”
第104章
各家宗室联姻的人家多半是官宦人家, 也有那等末流的沦落到与豪商结亲的地步,因此,别看他们手里无权, 但是消息却素来灵通。顾晓能从隆安侯夫人那里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其他人也没晚到哪里去。
只是圣上针对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其他那些宗室听到了也只能是徒呼奈何罢了, 但是相关的人家就开始激动起来。
本朝对宗室封爵素来吝啬,宗室爵位加起来也就是六等, 任你龙子凤孙,几代下来, 就与平民百姓无异。如今圣上既然起了恩封自己儿孙的心思,连同之前几个造反的都想要赦免,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之前那几家因为谋逆, 家里妇孺都被圈禁了起来, 就差除宗籍了。那时候大家想着,只怕要等到圣上驾崩, 新君登基,这些人才有机会放出来,不过之后也只能是自个吃自个,甭指望能再享受宗室的什么福利。
结果这次圣上居然有意开恩,先将这些人放出来, 日后是不是还想要翻案?
顾晓也就罢了,对徒宏远压根没有感情可言,但是颖王太妃, 安王太妃这样的,就简直是要气死。她们一个没了丈夫, 下半辈子或多或少,总要看庶子的脸色过日子,一个干脆没孩子,更是半点指望也无。早就将另几家恨之入骨,结果义忠亲王也就算了,这位在圣上那里的地位大家都知道,而且那位也是心高气傲,当时存的是逼圣上下旨传位的心,并无屠戮兄弟的意思。反倒是另外几位,是存着将其他人杀了,不选我都不行的想法。
这等毫无手足之情,近乎畜生一样的东西,他们的老婆孩子就该一起去死,再不济也该关一辈子,穷困潦倒,现在圣上居然还想要赦免他们,这对于几个受害者来说,根本就无法接受。
至于说什么她们的孩子也能获得恩赏的话,那就更别提了,那是别的女人或者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得了封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们巴不得将事情给搅黄了呢!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颖王太妃和安王太妃一下子从以前的透明人变得活跃起来,她们也知道,其他几个妯娌都有孩子,就算只有一个,也怕因此得罪了圣上,影响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因此,她们也不去找家里的妯娌,而是四处拜访宗室里的长辈,各种喊冤哭求。
只是两个空有位分,无子无权的太妃,能有多少影响力,最多获得一些安慰和可怜,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顾晓这边,也没有出去走门路的心思,各家里头有嫡次子的寥寥无几,圣上要是想得到,自然能想到,要是只是想要赦免另外几个儿子,那么,再如何也是无用,反而被他认为是不知足。何况,枪打出头鸟,她在一众妯娌里头已经是占了便宜,只死了丈夫,没有死儿子,还有两个儿子,已经是占足了便宜,再冒出来,只怕回头大家针对的就不是另几家,而是他们家了!
因此,饶是隆安侯夫人心里着急,顾晓却是岿然不动。
隔壁雍王府也没什么想法,他们家当初可没有半点受损,便是简王府,他们家的世子当时还被砍伤了腿,差点就残疾了呢!所以,圣上便是有什么恩典,也未必落得到他们头上。
因此,雍王府就显得非常淡定,等着小郡主再略大了一些,雍王妃也差不多身体完全恢复了,还下了帖子请顾晓带着孩子到他们府里赏花。
如今已经差不多到了五月,刚刚过了端午,这会儿许多花都到了盛放的季节,像是石榴花、绣球花、金丝桃、栀子花、一丈红之类的,另外,荷花也已经陆续开了,正是赏花的好时候。
雍王妃选择的正是弘文馆的休沐日,如此叫徒嘉珩和徒嘉钰也能松快一些。
赏花的地方就在后花园的报春亭,报春亭地势比较高,又有两层,坐在二楼正好可以俯瞰花园,连同不远处的湖面也尽收眼底。
下面的丫头剪了好几篮子的各色花卉过来,连同莲花也摘了不少,雍王妃直接选了一支石榴花戴在头上,顾晓也挑了一支栀子花。两府里头的女孩子也多半都留头了,这会儿也兴冲冲地选了花儿插在自己头上,又叫人拿了联珠瓶,梅瓶,莲花瓶之类的花瓶过来插花。
男孩子们却是玩起了斗草,他们也懒得文斗,直接开始武斗。
几个小的如今还不怎么控制得住手上的力气,总是输,干脆就不玩了,吵着要去湖上摘莲花,丫头们禀了雍王妃和顾晓之后,得了同意,便带着他们往湖上去了。
去年的时候,顾晓借了雍王府的工匠在自己府里除了造了一座画舫,一些小艇,还有几艘脚踏船,工匠们回来之后,就也在雍王府造了几艘。几个孩子这会儿一见,就不要那种小艇了,而是选了一艘莲花船,一艘鲤鱼船,分两波上了船,每艘船上也上了一个船娘,免得几个孩子操控不好,或者是伸手出去够的时候,不小心跌下去。
孩子们都有地方去玩,顾晓便与雍王妃一遍吃着樱桃,一遍聊着天。
雍王妃便说道这些日子颖王太妃和安王太妃的事情,叹道:“她们这又是何苦,若是安安分分一些,说不得圣上隆恩,就会将庶子记在名下或者是给过继一个嗣子,以后便也有了指望,偏生钻了牛角尖,叫圣上知道,难免觉得她们心存怨望,便是嘴上不说什么,日后若是再有什么恩典,可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顾晓也是说道:“她们也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这才这般!只是这种事情,咱们也不好多劝,倒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样!”
雍王妃不由又是一叹,她心里头是真的挺怜悯那两个妯娌的,只是,很多时候,你以为你能感同身受,人家只会觉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因此,也只能私底下说说罢了。
顾晓却是疑惑道:“之前圣上恩封各府下一代不降爵承袭,已经是难得的恩典,如今怎地又降下隆恩?”
雍王妃也是纳闷,她摇了摇头,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圣心莫测,莫说咱们几个妇道人家,便是外头那些人,也是猜不出来的!”
她实际上听雍王说过,说是圣上只怕是不想叫继任新君降下恩典,自个先把事情做在前头。但是这种事情,真是何必呢!
雍王其实也是猜测,他就不明白,自家这个父皇是假定下一任皇帝是刻薄寡恩之辈呢,还是想要叫有意争夺皇位的皇子没有更多的利益去拉拢宗室。
但说白了,宗室的意见在皇位传承上从来都不重要,那就是个应声虫,不管是谁登基,宗室只需要山呼万岁就行,总不见得是圣上又起了慈父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