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俱都骑着四肢健壮、毛色光亮的高头大马,神俊威武,引得台下一阵惊叹声响起。
马儿脖颈的鬃毛都是修剪过的,马尾则被整齐绑起,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防止挥杆击球的过程中,球杆被鬃毛缠绕,不利于比赛。
红队为首之人正是霍占山,绿队的领队人则是宋三郎托张璟的关系请的外援,洛京城数一数二打马球的好手——长公主府上的屠良。
能把人请来,自然不能光靠人情,长公主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吗?
张璟只是牵个线,人能请来,宋三郎是掏了真金白银的。
好在长公主贪财,痛快答应了“借人”
只不过前前后后的银子砸进去,郭大有也有点撑不住了,银子是宋三郎从钱庄里借出来的,抵押物就是马场里的十几匹好马,以及马球场还没有开发出来的那一半空地。
虽说“借人”的代价不小,但宋三郎相信这钱花得值。
屠良代表了大夏朝马球的最高水平,他能来助阵,本身就是自家马球场的认可,再加上屠良在马球场上的影响力,请他来,就等于是借助他的名气,扬了自家马球场的名气,多花些银钱并不冤枉。
场上已经开球,两队的队员追着马球策马奔跑,很快就进入到激烈对抗中。
屠良的骑术和击球都是超一流,霍占山对□□马匹的驾驭只比他强不比他弱,只不过在击球的技巧上面因为练习的时间尚短,不如对方。
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霍占山主打一个敢打,拼抢异常凶猛,带动的己方队员亦是气势凶猛,一时之间竟然毫不落下风!
如此惊险、刺激又充满极强的对抗和悬念的比赛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台上众人的心情紧张地随着那枚小小的皮球上上下下、旋转飞跃,多番纠缠之后,随着一记长击,皮球成功飞球门,满场喝彩,一众人激动起身叫好,紧张的心情得到最大的放松,那种愉悦简直无以言表。
下面这帮看球赛的绝大多数都从未观看过马球比赛,连规则都不知道是什么,但不要说,都知道那小皮球进到球门里就算赢一球。
一开始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人进球就齐声喝彩,慢慢地,这些人就开始自发自觉地分了阵营,有人支持霍占山的红队,有人支持屠良的绿队!
屠良在长公主府上打马球多年,还从未曾像今天这般万众瞩目,如英雄一般接受排山倒海般的叫好喝彩声,这种感觉与替长公主比赛时完全不同。
因为屠良知道下面观看他打球的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发自内心为他叫好,为他疯狂。
屠良兴奋起来,打得愈发卖力,霍占山是典型的遇强则强,不服输性格,两人带领各自的队员贡献出一场精彩绝伦的马球比赛。
水准之高,简直让张璟叹为观止,另外这种上千人齐声呐喊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令人激情澎湃,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激情与美妙!
一场精彩的马球赛让宋三郎的马球场一夜成名!
整个南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场马球赛,很快,这场谈论就蔓延到了整个洛京城。
以至于三日后的第二场比赛一票难求。
没办法,看过马球赛的一众人不余遗力的卖力宣传,口口相传的效应太过强大。
一千多张观赛票一抢而空,因为票价不同,于同光整个统筹计算了一下,总共卖出去四百六十七两文银!
一场比赛就卖出去将近五百两银子!
于同光和郭大有两个人都被吓懵了,这简直是抢钱呀!
这一天五百,一年三百多天,就打三天一场比赛,一年的收益就是五万两银子!
除去各项开支,纯利也有近三万两银钱,
问题是现在只修好了北面一处观景台,容纳的人数有限,这要是沿着赛场一周把观赛台全都搭建好,容纳的人数起码是现在的三倍之数,也就是说一年的纯利能达到近十万两白银!
两人晕晕乎乎有些找不着北在哪儿,宋三郎镇静地给两人泼了盆冷水。
首先,三天一场比赛目前就不太可能,短期还行,长期下来,如此高强度的活动人和马都吃不消,
其次,有钱的地方就有竞争,这块肉如此肥厚,其他人眼也不瞎,是以,后面必然有人模仿。
于同光急问该如何应对?
宋三郎笑笑,“我们自然没有办法阻止别人也来开马球场,不过这练习马球非一日之功,我们只要提前布局,把洛京城几个打马球的好手牢牢控制在我们自己的马球场里。就不用担心别人来抢我们生意。”
还有一点宋三郎没有说,南城最大的空地就是他买的这块儿荒地,别处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而东、西、北三城寸土寸金,几乎就没有什么空地可以买。
规模比不上自家马球场,发展也就发展了,一家独大容易招惹麻烦,有几家小规模的竞争也不全是坏处。
马球场这边算是初步实现了赚钱,不待宋三郎松一口气,四月初的府试如约而至。
这次他同宋景茂叔侄两人同时下场考试,若考试通过,那么就可以进行八月份的院试,若是不过,就等于是失去了竞争秀才的资格。
宋景茂几天前就开始控制不住紧张,真到了考试这一日,反倒是坦然了。
第97章 宋景辰闯祸了!
四月初六, 府试开考。
一大早,天还未亮,叔侄二人便赶往考场,不同于县试, 府试要严谨得多, 为防止考生作弊, 笔墨纸砚均由府衙提供, 考生只需携带好证明身份的“考牌”即可。
府试设在府衙大院,由顺天府尹亲自主持,叔侄二人赶到的时候, 大院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排在前面的考生正依次接受检查。
队伍向前挪动的速度极慢, 应当是检查的过程比较仔细。
府试当前,没有几个人有心思闲聊,整个府衙大院里静悄悄的,更添紧张严肃的气氛, 显得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
宋景茂之前参加过府试, 知道府试共分三场, 主要考四书五经、杂文诗赋、策论三方面的内容,这第一场考的是贴经, 主要检验考生对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简单说就是考查考生背书的能力, 只要肯下功夫去背诵, 这一关大部分考生都能过。
四书五经的内容宋景茂早已经烂熟于心,不存在发挥不好的可能。
终于, 轮到三郎叔侄二人检查,两名衙役, 一名负责查看了二人的考牌,核对验证身份,另外一人则负责检查有无夹带违禁物。
检查完后,两人这才被放进考场,被衙役引着去到指定的考间。
到半下午的时候宋三郎顺利答完考卷,没有急着交卷,简单检查了一遍,坐在原地等待,直到看见前边宋景茂站起身来往外走,这才不紧不慢拉动考间里的铃铛,听到铃声后,有专人过来收取试卷,宋三郎起身离开。
其实宋景茂早就写完了答卷,只是不放心,仔仔细细检查了有三四遍,确认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后,这才郑重交上考卷。
宋三郎出来时,外面已经站了三三两两的考生,正小声议论着这一场的考题。
“三叔。”宋景茂见三郎出来,迈步过来。
宋三郎朝着侄子一笑,“茂哥儿可还顺利?”
宋景茂点点头:“全都答完了。”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宋三郎知道侄子的性子,这孩子说话向来留有余地,看他平静的样子,应当是考得不错。
叔侄俩一道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看到秀娘带着辰哥儿同大嫂一道在院门口等着呢。
看到儿子撒腿朝自己跑来,宋三郎不由张开双臂,待到小孩跑到身前,弯腰把儿子抱了起来。
“爹,累不累呀。”
听到儿子如此问,宋三郎心上一暖,笑道:“爹不累,辰哥儿在外面等爹多久了?”
宋景辰道:“我和娘亲还有大伯娘吃过午饭就过来啦,不过外面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等着的人,没有等得很无聊。”
这会儿秀娘同王氏走过来了,王氏怕给茂哥儿压力,没敢问儿子考得如何,秀娘也识趣地没有问,主要后面还有两场要考呢,这才只是第一场而已。
很快,府试第一场的榜单公布出来,叔侄俩均顺利过关,宋景茂甚至得了第一场考试的头名,紧接着就是第二场考试。
或许是第一场考试顺利带来的信心,也或许是宋景茂成熟了,接下来的第二场他亦是稳居头名,宋三郎的表现虽不如侄子优秀,却也是稳稳地占据名次前十。
宋家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倘若宋景茂在第三场也能取得头名,那么按照大夏朝的科举规定,府试案首无需进行院试,可直接录取为秀才!
家里人激动,宋景茂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许多,因为他心里的目标很大,秀才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对他想要达到的高度来说,仍旧是尘埃,没有什么值得激动。
第三场的策论,主要考察考生们对时局的理解和判断。
第三场考试已经不需要排长队,因为前面两场已经刷下去了大部分考生,留下的不足两百人。
这次的策论题目共两道:
一为论治理蝗灾与流民安置,一为论私盐泛滥。都是紧贴时事的考题,这就凸显出有名师指导与没有名师指导的区别了。
陈宴安曾历任吏部侍郎、户部侍郎、礼部尚书,在朝为官多年,对时事方面的讲解自然极有水平。
再者,关于如何治理蝗灾,陈宴安曾经作为一个大课题让数理学院的孩子们大肆讨论过,兄弟三人一起乘车回家,宋景辰曾多次在车上跟两个哥哥讨论过。
宋景辰的想法天马行空,却并非胡说八道,说得有理有据。
宋景茂想起弟弟曾说要把蝗虫扼杀在虫卵阶段,只要它们飞不起来,就不会造成大片农田被吃掉。
经常翻耕的土地虫卵就不容易活下来,因为会被从地下翻到地上,被太阳一爆晒,很多虫卵就会死掉,就像把蚯蚓放到太阳底下会晒死,喜欢在地底下的东西肯定都怕曝晒,倘若不怕,它们就不会把卵费劲产在地下了。
由此可以推断,如果有大片大片的荒地就容易滋生许多蝗虫卵,引发蝗灾。
宋景茂觉得弟弟说的十分有道理,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大旱之后可不就会出现大面积的荒地么?
还有,历史上发生的多次蝗灾大多都是出现在固定区域,弟弟还曾让三叔利用职务之便,给查过近百年来蝗灾的发生频率以及发生地点。
宋景茂略一思索,开始奋笔疾书。
同样的,宋三郎帮着儿子找有关蝗灾资料时亦对蝗灾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终于,三场考试全部结束。
宋三郎没有多少心思在考试上,考完就考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宋景茂也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后面还有更多的考试等着他。
等着府试发榜的日子,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宋景辰在书院把别人家孩子给打了,打得人还来头不小,乃是长公主府驸马爷的亲侄子。
虽说不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可是驸马爷这侄子还有点特殊,因为长公主不能生育,便领养了驸马爷兄弟家的大儿子做嫡子。
宋景辰打得这位,则是过继给长公主那位的亲弟弟。
再者,长公主因为不能生育的事对附马心怀愧疚,因此对驸马一家很是照顾。
孩子间的打闹按理说,不至于劳动长公主这样身份的人出面。
可问题是现在长公主竟然出面了。
长公主特意派人过来送信,请宋三郎带上孩子去公主府一趟。
长公主派人来时,三郎不在家,宋家人一下子慌了神,皇室中人,谁知道人家是什么脾气,不管人家是什么脾气,讲不讲道理,就算给你气受,你也只能是受着。
老太太询问孙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家一个四五岁的小娃能把对方打得有多严重,让对方如此大动干戈。
秀娘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掉眼泪。
宋景茂一言不发,拳头在袖管中紧紧握住——他发誓绝不要再让宋家人任人拿捏。
宋景睿小孩尚且天真,皱着小眉头道:“弟弟绝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定是他们先找事儿,弟弟才会还手,我们只要有理有据,就算到了皇帝陛下面前也不还害怕。”
可算是有人理解自己了,宋景辰立即挥舞着小拳头道:“他活该,他既然觉得欺负人没有错,那我打他也没有错!”
秀娘气得拍了小孩屁股一巴掌,“闯了大祸,你还敢张狂!人家都没人管,就你事儿多,就你会抱打不平,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咱们家能惹得起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