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舟接通电话：“哥。”
国外的酒店房间里，天还没亮，江霆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沉声问：“你和央央相处得怎么样，她有发现什么吗？”
江云舟沉默了下，问：“哥，你不问问嫂子怎么样，倒是怕她发现什么？”
江霆的声音低沉平稳：“这还用问？云舟，你是我弟弟，我相信你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抱歉，这样麻烦你。”
“哥，你别说这样见外的话。”江云舟说，“都是一家人，哪谈得上麻烦。”
江霆“嗯”了一声，说：“你在外面？怎么这么吵？”
江云舟：“我带嫂子出来散散步，她在看别人抓小三，还挺八卦的。”
那头陡然沉默了下，江霆的声音有了些不悦，带着压迫感似的命令：“云舟，央央的情况不好，立刻带她回家，万一她走丢了或者受了刺激，你怎么负责？”
江云舟压下心头的几分烦躁，不赞同他的话，想说什么，又没资格，最后只说：“我知道了。”
在他话音落下时，电话那头好像传来了女人说话的声音，江云舟眸色微沉，问道：“哥，你不是一个人在房间？”
江霆的语气平常：“秘书来送一些办公文件，我还有事处理，你别让央央饿着就行，多余的事情不要做。”
没等江云舟说什么，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云舟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时间的话，他哥那边应该还是早上五六点吧？
这么早，他的秘书……给他送什么文件？
江云舟抬头看向了陆央的方向，看见她还在笑人家，心情陡然有些复杂起来。
应该…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哥高中时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长大以后也是事业有成的天之骄子，又知恩图报，对失明以后的未婚妻不离不弃地照顾，在他们家那边那一片都是被夸赞的对象。
不像他，差点为了赛车和家里闹翻，被父亲嫌弃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这样优秀的哥哥，父亲引以为傲的哥哥，怎么可能做出像是现在小区里上演的这一幕出轨狗血戏码，也太难看，太不堪了。
他没让自己多想，他哥当然不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别瞎想了，那样也是对他哥的一种侮辱。
*
姜蓉蓉从浴室里面出来，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浴袍，遮不住起伏有致的线条，露出的脖颈白皙，双腿也白皙笔直，丰润如玉。
她从背后抱住了江霆，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说：“学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江霆：“我会尽快的。”
他转身看着她，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有些温柔，说：“央央眼睛看不见，她太依赖我了，我不能一下子告诉她我们的事，她会接受不了的。”
姜蓉蓉搂住了他的脖子，凑近他，有些吃醋：“你让你弟弟代替你，她就能接受了？”
江庭眸色微暗，说：“这只是权宜之计，让她慢慢适应我不在的日子。”
姜蓉蓉：“学长不会是舍不得她吧？”
江霆低头吻了她，将她压在了落地窗前，声音低哑：“我只当她是妹妹，你一早就知道的，这个婚约只是长辈订下的，不用当真。”
姜蓉蓉拉着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腹部，说：“我等得了，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难道你要让孩子出生时还是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吗？”
江霆的眸光柔和下来：“一个月，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项目就和央央坦白。”
姜蓉蓉这才露出笑容，扑进了他的怀里，有些羞涩地说：“学长，我好爱你。”
江霆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我也是。”
*
因为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一道女声，江云舟有些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睡到半夜时，却被一道惊雷惊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了床头立着一条披头散发的人影。
夏季雷雨天气多，此刻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窗前，照在了一张雪白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江云舟差点被这一道闪电送走，“啪”地一声按亮了床头灯，明亮的灯光亮起。
陆央站在床前，抱着枕头，穿着一条素色的裙子，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乖巧安静地“看着”他，声音清脆地叫了一声：“哥哥！”
江云舟：“……”
他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记得不能凶她，她会哭，声音放缓，隐隐崩溃地问：“央央？你大晚上不睡觉，站这儿做什么？”
陆央说：“打雷了，我睡不着。”
她发现这具身体的应激反应很强烈，在雷雨天气出了车祸后，一遇到雷雨天气，闭上眼睛就是惨烈的车祸记忆，血肉模糊，哭声绝望。
黑暗又放大了这种绝望和恐惧，她又不想磕安眠药继续伤身体，就想着来找江云舟壮壮胆，有人陪着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至于江云舟会不会有什么歪心思，完全不用担心，他把她当成恩人女儿都差供起来了，又本性正直，不可能会有什么邪念。
在她话音落下时，外面又是几道惊雷轰鸣在夜空里，陆央的身子都抖了抖。
江云舟低头，看见她连鞋子都没穿，心情就有些复杂，她很可能是吓得直接就摸着黑跑来找他了。
他的声音轻了些：“怎么不叫醒我？”
陆央很乖：“不想吵醒哥哥。”
江云舟：“……”
所以选择吓醒他是吗？
很贴心，但不感动。
他抹了一把脸，清醒了很多，将被子拉开，把她的枕头放在床上，说：“上来吧。”
等陆央在床上躺下以后，他帮她盖好被子，还轻轻拍了拍，哄她睡觉。
今晚的雷雨天气是挺吓人的，真不懂事，怎么能将孩子吓成这样？
看着她闭上眼睛睡着以后，他才下了床，关上了床头的灯，没穿鞋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去了。
到了门外以后，他才将拖鞋穿上，下了楼，去了沙发上睡觉。
*
江云舟活得很糙，吃穿都不讲究，随便往沙发上一躺都能睡得很沉。
只是早起训练习惯了，到了六点钟的时候，他就醒了。
醒来以后就看见了腹部蹲着一只狗子，右手边还趴着一只小姑娘。
见他醒了，一人一狗的眼睛都激动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颇有些“嗷嗷待哺”的意味。
陆央开口说：“哥哥，你怎么睡沙发上了？”
江云舟看她一眼，是啊，这真是个好问题。
“你怎么起这么早？”他坐了起来，将狗子抱下沙发，看了看衣服上的狗毛。
“七月挠门，应该是饿了。”说着，陆央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哥哥，我也饿了。”
江云舟：“……”
保姆生活又要开始了。
他认命地穿上拖鞋，站起来，问：“想吃什么？”
陆央很乖巧：“豆浆，包子，油条。”
很简单，但做起来也有些费时间。
江云舟也没拒绝，这么简单的要求当然还是要满足人家的。
他去了厨房里忙活。
*
陆央就盘腿坐上了沙发，打开了电视，眼睛看不见，世界一片黑暗，就格外喜欢听些热闹的声音。
七月也跳上了沙发，挨着她躺下，陪她看电视。
就在这时，沙发上响起了一串手机铃声，应该是江云舟的手机落在沙发上了。
陆央也看不见在哪儿，就等着江云舟自己来接了，谁知道刚响一声，聪明的狗子已经会替主人接电话了，爪子往屏幕上一滑，电话被接通了，还是免提的。
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道大嗓门声音：“江哥，起了没，下午来俱乐部聚聚？”
陆央听见这乍然出现的男声时还惊了下，才意识到狗子贴心帮主人接了电话，甚至叼着手机送到了她的手里。
陆央：“……”
不送这毛孩子去上学真是耽误了。
陆央手里握着手机，回答说：“他在做饭。”
当女孩子软乎乎的声音传过去的时候，那边都惊了下：“妹子你谁啊？”
江云舟在厨房里和面粉的时候，就听见了熟悉的东北碴子味儿口音在客厅响起，脊背都僵了下，手都来不及洗，就大步朝客厅走去。
他走到沙发那边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姑娘手里握着手机，很认真地将脸凑近了手机，开心介绍自己：“我是哥哥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
江云舟心梗了下，忙上前将手机拿了过来，有些咬牙道：“这么早你打什么电话？”
那边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过了会儿，东北口音响起来：“江哥，休假才几天啊，你连未婚妻都找好了，真够厉害的，下午带嫂子一起来玩儿吧？”
江云舟立刻反驳：“你别乱喊。”
对面声音有些揶揄：“不是嫂子？”
江云舟正要骂他，眼光一扫，发现陆央正在“看”着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带着疑惑的探寻，但凡他要是否认的话，那双眼睛可能又要委屈得梨花带雨了。
他轻咳一声，说：“……你说是就是吧，我做饭呢，挂了啊。”
没听见他否认，小姑娘这才安心地转回了脸去，没再关注他，继续“看”电视。
江云舟深吸口气，试图说服自己，他叫嫂子，他兄弟们也叫嫂子，问题不大。
最大的问题是……等回了车队，他上哪儿整个未婚妻出来？
干脆说自己被甩了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