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舟的心神都荡了下,忙伸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制止了她的动作,和她稍稍拉开距离。
陆央抬起脸,似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脸上有些疑惑,也有点不安了:“哥哥?”
江云舟看着她的脸,也有些无法预料她的反应,但他才刚来一天,这个时候坦白是最好的时机。
他深吸口气:“陆央,其实我是江……”
他刚准备一鼓作气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顿了下,没去管,倒是陆央转头去听手机铃声了,还问他:“哥哥不接吗?”
“……”江云舟正色说,“你先听我说完,我要说的事还是有些重要的。”
陆央才又转回脸,也摆出了认真的神色,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被她这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就算她看不见他,也有种被看穿似的感觉。
江云舟噎了下,竟有些紧张起来,手机铃声还在“孜孜不倦”地唱着歌,加剧了人心头的浮躁,更是让人没法继续之前的话题。
半晌,他气馁了,说:“我去接个电话,回来接着说。”
陆央很好脾气地笑着:“好。”
*
江云舟走到了另一面的落地窗那边,天空翻滚着乌云,外面的草坪上又在下雨了,估计晚上又得打雷。
让人的心情也有些烦闷。
电话是江霆打来的,打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江云舟接到电话时,忍不住说:“哥,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我本来都要顺利说出口了,你这一打岔,我又得重新开口。”
江霆:“说什么?”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警觉。
江云舟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接着说:“告诉陆央我是谁啊。”
那头沉默了下,江霆的声音有些沉下了:“谁让你自作主张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要照顾好她,等我回来吗?”
江云舟也不傻,就算一开始信任他哥,相信他哥只是让他照顾陆央的说辞,可现在也已经察觉到,他哥其实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关心陆央。
他的语气闲散:“我看陆央也没那么排斥生人啊,告诉她我是谁,我照顾她不更方便了?”
江霆沉默片刻,声音缓和了一些,说:“云舟,三天以后我就会回国,到时候我亲自告诉她。”
江云舟:“我现在说也……”
江霆打断了他,语气重了一些:“云舟,我比你了解央央,我知道怎么做对她更好,你现在告诉她只会适得其反,她会生气,会恐慌,会想立刻来找我的,到时候你能拦得住她吗?”
江云舟说不出话来。
他有些被“外人”这个词刺了下,但又无法辩驳这个词语,哪怕刚才陆央还笑着扑进他的怀里叫他哥哥,但他也只不过就是一个陆央根本就不认识的外人而已。
他知道江霆是在警告他,他没有资格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比起由他这个外人来说出真相
,当然是由江霆本人和陆央解释更好,陆央那么喜欢他,在知道他让他弟弟来照顾她以后就算会生气,估计也能很快就被哄好。
而他现在揭开这个事实的话……
陆央的反应的确……也无法预料,最好的结果是如他之前想的那样,他们已经熟悉了,陆央不会太生气,还能接受他继续照顾她。
但还有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就是……她会像江霆说的那样立刻跑去找江霆,这样的雷雨天气,出门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怎么看,都是由江霆亲自和她说,她会更能接受一点。
而江霆……三天后就会回来了。
权衡完利弊以后,江云舟沉默下来,半晌,只说:“哥,你对嫂子好点儿吧。”
江霆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久了,哪怕和弟弟说话都有种威压感,语气透着不悦:“你是在指责我对央央不好?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江云舟:“我没有指责你,只是……”她一直在等你回家,你知道吗?
没等他说完,江霆已经淡淡打断他:“等我回来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江云舟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忙音,叹了口气。
他好像又多管闲事了,他哥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
也是,就连陆央自己都没有说过江霆半点不好,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替她抱不平?
*
就在他有些轻嘲地想着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了陆央茫然的声音:“哥哥?”
她的目光转动,像是在辨认他的方向。
江云舟转过身,就看见了陆央有些跌跌撞撞地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也许是太久不见他回去,她有些着急了。
看她这样,他心里某个角落莫名酸了一下,忙上前扶住了她:“我在。”
陆央抓住了他的胳膊,才安心似的朝他露出轻软开心的笑容:“哥哥,你刚才不是有话和我说吗?”
江云舟顿了下,看着她带笑的眼睛,说:“……我想问你,你明天……想去哪儿玩?”
如果就剩下三天的话,那至少这三天,他可以陪她一起度过,让她过得开心一些。
他哥不像是会陪陆央出去玩儿的样子,他眼里除了工作以外,陆央能占几分呢?
陆央说不定又会回到日复一日在家里等待他哥回家的日子。
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有些发闷。
陆央的表情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他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但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说:“那就去游乐园吧。”
她说着,额头抵在了他的怀里,声音有些低了下来:“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我们每年都会去的。”
江云舟一怔,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要抱抱她,但他不能。
他轻咳一声,说:“好,我们明天就去游乐园。”
陆央听见他的话以后,垂下了眼睑,有几分深思。
他之前是打算要和她坦白的吧?
明明就快成功了,江霆的一个电话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对他哥就那么唯命是从吗?
该不会真要跟原著一样等到一个月后才揭开真相吧?
可她不想等那么久了,眼睛看不见的日子太难熬,她想早点去治好眼睛。
那就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
江云舟预料得没错,今晚又是一个雷雨天,他睡觉前还去看了一眼陆央,见她好好儿地睡在床上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睡到半夜,他有些口渴,伸手摸到床头的杯子,想要喝水。
这时候,却忽然发现怀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水杯,低头看去,就看见了陆央竟然就躺在他的身边,她还没睡着,听见他的动静,就睁开了眼,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央……央央?”他深吸口气,往后退了退,“你怎么过来了?”
甚至还爬上床,躺在了他的怀里,她怎么这么信任他,他都信不了自己一点!
陆央伸手抱住他:“打雷了,我害怕,上次我们不是也一起睡的吗?”
听到她的话,江云舟心里咯噔了一下,差点以为她说的是她和他哥一起睡觉的事情,但看见她纯洁无辜的笑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昨天晚上。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压根就没有和她睡一起,等她睡着以后他就离开房间了。
他只好用上次的方法,先把她哄睡自己再离开就好了。
只是……她怎么抱他抱得这么紧,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轻咳一声,说:“央央,你不热吗?”
陆央还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哥哥热吗?”
江云舟:“……有一点。”
陆央听了,就松开了他,只是还睁着眼睛。
江云舟只好弯腰拍拍她的被子,哄她:“快睡吧。”
陆央乖巧地说:“哥哥亲我一下就睡。”
江云舟像是没听清,语气都愕然又有些发颤:“什么?”
陆央表情自然:“我在说晚安吻啊。”
她的语气像是在说哥哥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江云舟在她话音落下时,拍她被子的手都僵硬住了,看着她那张白白净净精致漂亮的脸,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他时也好像在期盼着、等待着什么。
他喉结微滚,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不行,不可以的,这是在勾引他犯罪吧?
就在他艰难地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脸颊忽然就被亲了一下。
因为陆央看不见,她胡乱凑过来亲他时,还恰好亲在了靠近唇角的位置,就好像……两人接了个吻似的。
江云舟的大脑宕机了一瞬,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当那柔软温热的唇瓣亲上来时,她的发丝也扫过了他的胸口,酥酥麻麻的感觉跟过电似的让他猛地僵住,脖子都红了起来。
陆央亲完就乖巧躺回去,还说:“哥哥,晚安哦。”
江云舟:“……”
他心跳都要跳出来了,还怎么晚安?
陆央自己倒是很快就将自己哄睡着了,他还愣在原地,仿佛侧脸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觉,让人一阵心驰神摇,口干舌燥。
她这样躺在他的床上就算了,还冷不丁凑上来亲了他一下。
这要是美人计,他估计当场就投降了。
但现在的情况离投降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他不敢去看她的睡颜,脚步有些踉跄地迅速逃离了房间,去了楼下的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