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转,“说好了,这次你必须得看啊,兄弟不允许这么好的东西被埋没。”
周二郎斜他一眼,很漫不经心地“嗤”了一声,一脸毫无兴趣的冷淡劲儿,“没兴趣,留着自己欣赏吧。”
薛良简直快要佩服死周二郎了,他甚至都怀疑周二郎平时有没有男人那方面的需求,也忒冷淡了,怪不得只生了钰哥儿一个娃子。
虽与薛良交好,但周二郎并不希望朋友间彼此近到无所顾忌,还是有各自的空间和秘密比较好。
另外,那风月弄情,初看着实令人新奇,再读亦不过如此,对方笔力也就那么回事儿。
周二郎闭上眼睛养神,有从人牙那里买来的仆人看顾着东西,不用他操太多心。
科举中最难的是乡试这一关,到了会试他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因为大干朝有规定,凡举人未中进士者,相貌雅正列一等,授知县;
以他乡试第一的身份,加上长相不俗,自是可以稳拿,考中进士不过是让他的仕途起点更高一些罢了。
京城,御书房内。
“臣弟,给皇兄请安。”
大病初愈的端王对着书案后的帝王俯身一礼。
第49章
端王一身雅青色的圆领长袍,领口处缀了一圈儿大小一般无二的黑色珍珠,窄袖处绣了金色松鹤云纹滚边,腰束双铊尾镶白玉快意革带,如此装束倒把他懒散随意的性子收敛了几分。
只那头发却不好好束好,一根白玉簪随意的挽起,额前散落几根,不伦不类叫永和帝看着别扭。
不过这个六弟若是正经了,天下就没有正经的人了,随他去吧,爱咋咋地,不造反,不谋权篡位就是他的好弟弟。
“来来来,老六,帮朕办件正事儿。”永和帝朝端王招招手。
端王没过去,自个儿找了个座儿坐下,随手捏了一块儿盘子中的点心道:“不干!皇兄找臣弟准没好事儿,臣弟做了皇兄手中这么多年的刀,成天杀这个杀那个的,折寿,臣弟还想多活几年呢。”
永和帝干笑,“快了,快了,朕知道你身子骨不好,早就想找个人代替你,这不一直找不到称手的吗,比你有能力的没你狠,比你狠的没你有能力,人才难寻,朕也发愁啊。”
话音一转,安慰道:“听说今年考生里有几个好苗子,到时候只要差不多能用,朕就放你做你的逍遥王,天下的女子你爱睡谁睡谁,就算是朕的女人,你看上了,也可以归你,皇后除外。”
“咳,咳,咳!”
端王差点儿没被刚吃一半儿的点心噎死,连忙摆手,“别别别,臣弟没那变态嗜好,对□□不感兴趣。”
永和帝半真半假道:“朕怎么听说梅侧妃和你似乎有些渊源呀,要真是这么回事儿,朕倒是夺人之美了,要不朕找个由头儿给她换个身份送到你府上去?”
“长得好是臣弟的错喽?”
端王食指揉了揉眉心,“京城里关于臣弟的传闻还少吗?是个女人就能和臣弟沾上点儿关系,臣弟就是夜夜做新郎也忙不过来了,皇兄爱送就送,别拿臣弟说事儿,干脆大方点儿,什么梅妃兰妃竹妃菊妃的凑一桌麻将给臣弟一块儿打包送过去完事儿。”
末了又恨恨地加上一句,“也省得臣弟白白担了这风流王爷的罪名!”
永和帝哈哈大笑,道:“梅兰竹菊就算了,不过朕宫里的能工巧匠倒是可以送你几个。”
端王长眉一挑,“噢,皇兄是对臣弟的那些小发明感兴趣么?”
永和帝摆手,“朕没你那闲心思,过来吧,有正事儿要你办。”
……
出了御书房,端王感觉到一丝冷意,双手抱住了胳膊,在御书房外面等候的侍从忙跑上来替自家主人披上绀青色的织锦狐毛大氅,白色蓬松的狐毛领衬得端王愈发丰神如玉。
端王嘴角儿逸出一丝冷笑,他的好皇兄可真是心疼他呀,瞅瞅给他安排这些活儿,这是要他把满城文武都得罪光的节奏啊。
他都已经自毁成这样儿了,这还不放心呢,果然这皇位来得不正统,看谁都是抢他宝座的人。
说什么找人代替他,让他做逍遥王爷。
不就是看他现在统领锦衣卫,权利过大了么。
飞鸟尽良弓藏,替将来那位接班人默哀一下。
“皇叔安好。”
一个十来岁的锦衣少年,过来给父皇问安,见到端王,上前见礼。
“许久不见,太子殿下又长高了。”
端王笑得满脸慈爱,心中啧啧啧。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想想自己八个能干的小侄子,端王忽又觉得心情好极了。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可惜,红颜虽多,却人生寂寞如雪。
“起轿回府吧。”
回家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儿,比如写写小册子什么的,风月系列写腻歪了,他该写点儿什么好呢?
本来他就是随便写写,不成想竟然火爆得一塌糊涂,饮食男女,古人诚不欺我。
看书之人催更新催得实在是紧,可他现在多少有点儿爱惜羽毛儿,创造爽点容易,保持高潮可就太不容易了。
端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得罪了皇帝没关系,杀个头而已;让诸位看书之人失望,丢得却是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声望,难!
卡文太难了!
第50章
进入到腊月里,天儿越来越冷了,不同于北方的干冷,南方是泛着潮气的阴冷,桐油纸糊的窗户难以抵抗寒气的入侵,屋里没比屋外强上多少,燃了一晚上的炭火这会儿已经燃烧尽,只零星还闪着几个猩红的火星子。
虽然现在家里有钱了,可一家人还不习惯太享受的生活,刚入腊月就点上炭火,且燃了一晚上,也就是钰哥儿身体的原因才有这待遇。
周锦钰窝在暖暖和和的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他有点儿不想起床。
爹已经走了整整四十五天了,也不知道一路上顺当不顺当,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京城了吧?
北方的天气比南方更冷上许多,也不知道住宿的客栈里有没有棉花被子这种好东西,京城那种繁华之地,高档一些的客栈应该会有吧?
爹长得这般出色,若真中了状元,会不会像前世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刁蛮公主逼他休妻吧。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的风险很大,先不说才华,爹那张脸就非常能打了,气质也好,往那儿一站就是无处安放的魅力。
据铁蛋儿自己说,他爹娘只要一吵架,他娘就会说,“你以为你是周二郎呀。”
他爹则怼回去,“那你也不是朱云娘。”
他娘又说:“好你个周大有,俺给你辛辛苦苦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竟然敢惦记别人家的女人!”
“你咋一点儿都不讲理,明明是你先惦记周二郎的。”
“俺那是惦记吗?俺说让你长成他那样了吗,俺是让你学人家干净点儿。”
“俺也没要求你长成朱云娘那模样儿,俺就是想让你像人家娘子一样对俺温柔点儿。”
……
周锦钰一下想得有点儿多了,若真是到了那个地步,在这皇权大于一切的时代,他和娘又该怎么办?
“钰哥儿,该起来了。”
朱云娘带着一身寒气进屋来,道:“今儿你得穿厚一些,外面上冻了呢。”
一听说外面上冻,周锦钰顾不上胡思乱想了,忙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也顾不得冷,忙紧着套衣裳,他得赶紧去看看暖房里的韭菜有没有受影响。
朱氏就笑,“你爷爷和大伯已经去菜园儿看过了,咱家韭菜都好好的呢。”
周锦钰调出系统来,查看了一下今日的气温,还是有些不放心,迅速穿好了衣服,趿拉上鞋子往外跑,“娘,我去去就回来。”
韭菜虽然耐寒,可若低于零下就很危险。
周大郎在院儿里看到小侄子饭也不吃,一个人往菜园子里跑,不放心,忙从后面跟上去。
云娘见大伯跟出去了,这才放心转身去了厨房。
周锦钰钻进自家暖房里,他恐高,虽说地窖的深度并不算特别深,也就桌案高,他亦不敢直接往下跳,调过身子,屁股朝上,两只小胳膊扒着窖沿儿,顺着陡坡一点点儿往下出溜,感觉脚尖儿挨着地面了,这才小心的松开手。
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小手一顿划拉,系统面板里不断显示出植株目前的整体情况。
万幸,当初挖窖的决定是正确的,地下比地表的温度要高上些许,再加上动物粪便和草木灰混合在一起发酵的温度,足以保证韭菜的正常生长,目前来看一切都还算比较正常,暂时可以不考虑烧炭加温。
周大郎进来看到小侄子像模像样那操心劲儿,不由好笑,纵身一跃跳下去,单手轻轻松松将侄子抱到地面儿上,自己紧跟着也跳上来。
大手给娃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掏出帕子把小手儿给擦干净了,牵着小侄子往回走。
对面儿周二狗担着水走过来,后面儿跟着他家的二妮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十根手指他就是不一般齐,孩子一多,当父母的心眼儿就容易偏,尤其是当爹的比当娘的更容易偏。
家里几个小闺女儿,老二最得周二狗稀罕,走哪儿都喜欢带着,早上出来担个水的功夫也愿意带着出来。
周锦钰长得不是一般得好,小皮肤像是白菜芯儿一样水嫩,又像上等的瓷釉一般泛着晶莹光泽,大大的眼睛里瞳仁湿漉漉的黑亮,像是小鹿的眼睛,让人油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怜爱。
二妮儿瞅见他,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爹说的上门女婿。
周锦钰瞅见对面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目光咋看咋有点儿像小狗眼巴巴盯着肉包子的样儿。
可再如何,他也料想不到一个比他大不了一两岁的小姑娘竟然在打着他的主意。
他见对面小姑娘穿着灰扑扑的粗棉布衣裳,脑瓜儿上的苞髻估摸着是她自己胡乱扎得,用褐色的旧布条绑着,歪歪扭扭怪滑稽,便以为是小姑娘家都爱美,喜欢漂亮衣裳,所以羡慕他身上新做的一身衣裳呢。
想了想,他把自己小百岁辫儿上的发带给解了下来,反正他有的是,爹给买来好多条,用都用不完。
他朝对面儿的小姑娘招招手,二妮儿眼睛一亮,却是有些害羞,一时踌躇不前。
周锦钰见小姑娘害羞了,自己主动走过去,把手里的发带递过去,“送给你。”
二妮儿看见漂亮的红色绸带挂在对方白嫩的手指间,太阳光照在上面,红得真红,白得真白,绸带的边缘还闪着细碎的金光。
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给妹妹洗尿布满是裂口的小手,她突然就意识到这个上门女婿自己养不起,“哇!”一声哭了出来,扭头就跑。
周大郎只顾着应付着周二狗热情的絮叨,没怎么注意两娃子,这会儿瞅见对方娃子突然就哭着跑开了,还以为是钰哥儿欺负人家了,蹲下身子,严肃地看着小侄子,对着周锦钰一通比划。
那意思大概是:强者不准欺负弱者,男人不准欺负女人。
大郎经历过自家爹被人家小少爷欺负的事,绝不允许小侄子成为那种人,不要说二弟成了举人,就是二弟哪天封侯拜相也不成。
周锦钰快委屈死了,这都那跟哪儿。
“大伯,没有欺负她,她突然就哭了,钰哥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