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别想了,快干,不然的话要被吞干净了!
血肉模糊,鲜血飞溅,床底板被喷得到处都是些,地上更是连干净能站的地方都没有,好好的一个房间变成血腥屠戮现场,换一个不知情的人推门进来看见一定要尖叫逃跑打110报警电话。
不过可惜了,这里是副本呢,哈哈!葛秋玲苦中作乐。
她与白姜合作,最后只抢下来三分之一的躯体。这块躯体由半扇肩膀往下连着一点侧腹,再加一条完整的大腿组成——大腿之所以能完整带下来,是晏思雁忍着疼痛颤抖着跪在床板上,抓住大腿卡在自己肩膀上——三个人全都血淋淋的,脸上全是斑驳血迹,看着十分骇人。
白姜将刀丢开,染血破口的剁骨刀落在地上,她看着床板上的乱七八糟的切口,那大片口子像蠕动的嘴巴,将那些碎肉与残血都咽进去,甚至还反刍般吐出来嚼烂的肉糜。
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十来秒,反刍结束,只剩下一些肉泥覆在表面。
这让白姜想起了钟敬炀房间床底板下腐烂的肉,仔细回想,当时那块床底板似乎也有一些划痕。
“接下来怎么办?晏思雁都疼晕过去了!”葛秋玲着急。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感觉自己的睫毛都浸泡在了血里,那血是温热的,可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颤抖。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屠宰者,可她更希望自己是一个拯救者!只是看着第二个晏思雁的残肢,她无法不去怀疑自己行为的正确性,都切成这样了,还能成吗?
“你看顾着思雁,我将这东西送回那个房间里去。”白姜蹲下来将残肢抱起来扛在肩膀上。
葛秋玲无法理解:“送、送回去?”
这还能送回去?这不是晏思雁吗?
白姜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猜想:“虽然不是绝对,但我们跟副本反着干,大多数情况下都行得通。”
葛秋玲如有所思:“思雁1号将思雁2号带出那个房间,副本肯定不怀好意,我们也的确看见了这床邪门,会吞吃人呢,那我们重新把思雁2号送回去?”
“对。”
“可你不是说那扇门给你的感觉很不好吗?”葛秋玲担心白姜会有危险。
那扇门就像地狱之门,所有罪恶都从里面蔓延而出。
“没事,我会小心的。”白姜有种预感,自己能在里面获得重要线索。
她现在是清醒状态,完全没有被迷惑,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将要做什么,应该不会再从那个房间里拖回来另一个自己。
这是一场冒险,但也是机遇。
推开那扇门,那种被注视的恐怖感再次出现,白姜咬紧牙关,扛着残缺的肢体踏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开门时她发现原本躺在门后的的林梧桐不见了,走了十几步没有踢到什么东西,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暗,只觉得这黑暗太过浓稠了,那是纯粹的黑,她的视网膜中什么都捕捉不到,整个人如同瞎子。
这个房间不对劲,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空间,她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像是踏入了异世界。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能拖出另一个自己的地方,能是什么正常空间?
唯恐失去方向,白姜默默记住自己的步伐,同时还分神数自己的心跳,借此预估自己进来的时间。
但很快,她就将自己遗忘了,整个人仿佛融进了这片黑暗中。身上的符纸烫得吓人,她感觉皮肉都被烫熟了,但她心中憋着一股劲,硬是继续坚持下去。
她有底牌,她有自保的能力,她能继续探索!
抱着这种信念,白姜双脚麻木地抬起又落下,时间的概念开始混淆,她的意识陷入浑噩。恍惚中,她听见了雨声。咦,自从进了这个房间,外面那澎湃的雨声就消失了,这个空间的黑暗不仅吞噬光明,也吞噬所有声音,这里就像一个黑洞。
怎么突然就有雨声了呢?
下一秒,白姜脚下一空!
黑暗簌簌退去,她像是通过一条漫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了新人间。
雨水打在她脸上,冲刷掉她身上的血迹,眼前一片漆黑,但这种黑是属于夜晚的黑,白姜从极致的黑暗中出来,反而觉得这里光线不错,虽然下着大雨,但天边仍悬着明月,她能够看清周围的景色,这竟然是一片坍塌的废墟,她的位置就在空地上。
为了避雨,白姜想往旁边的废墟走,就着废墟坍塌叠成的中空挡雨。
刚走了两步,脚下就踩到了东西。
低头一看,她的瞳孔急速放大,呼吸也变得急促。深吸一口气,白姜从超市里拿出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比月光更加明亮,它穿透雨幕直直扫向地面,落在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上。
白姜的脸色在雨水的冲刷中变得惨白。
地上躺着钟敬炀、躺着葛秋玲,躺着谷馨,也躺着……她。
所有人都面色平静安宁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深吸一口气,先将晏思雁的躯体放下,然后伸出手指去按地上的队友以及自己的脖子。感受到手下跳动的脉搏,她长舒一口气,隐约明白这次副本真正的内核了。
她站起来用手电筒扫向四周,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不远处还有一个湖泊在月光下、在雨水的敲打下粼粼生光。
这里,分明也是霍华德庄园,甚至这附近就是主楼!
第678章
手电筒光继续往旁边扫去,白姜看见秋铃香、周梦颖、杨民、朴凯风……除了她自己队伍的五个人,其他队伍的玩家应该有十五个人才对,可目之所及远远不够十五个人,粗粗一数,竟然只有七个人!
秋铃香身边有好大一块空地,除了廖凯白姜没看见她其他队友。林梧桐呢?她记得晏思雁的室友从门内出来后那扇门就关闭了,另一个林梧桐应该还在门后才对,可自己进门时没看见对方,走来的这一路也没有踢到什么东西。再看向旁边躺着的廖凯……白姜蹲下细看,发现廖凯的脸已经腐烂了。
抿抿唇,白姜走向周梦颖与杨民旁边,他们二人的其他队友也不见踪影,但回想起她回到宿舍楼时在大厅见到的正在说笑的员工,里面就有失踪的两人,做水电工作的丘寄松以及宛新雪。最后一人消失的人,正好是晏思雁的室友,那个人……现在就在柜子里,不,应该已经被柜子吃掉了。
毕竟进入晏思雁房间后,她们直接撬床挖人,争分夺秒,唯恐慢了一秒“晏思雁”就被多吞进去一寸,最后也只抢救出来一副残躯。
第四支玩家队伍,白姜也只见到腐烂的管乐贤、沉睡的朴凯风和柴曼云,柴曼云是葛秋玲的室友。
这支队伍,以葛秋玲的说法似乎并没有在餐厅那场“情报分享会”上露面,但难保他们私底下也挖到了或者触碰到了要命的东西。
检查过地上的玩家,白姜又回到队友身边,她先去唤醒自己。
她感觉这是自己的肉身,现在自己处于肉身灵魂分离的状态,大概率得等到通关副本才能合二为一。果然,不管自己怎么呼唤,怎么用手段连推带掐的,自己的身体就是醒不过来。
叹一口气,白姜站起来环顾四周。
这座庄园的废墟有很明显的火灾后的痕迹,火烧过的痕迹历经雨水冲刷都无法退去,可见当年是多么大的一场火才能将恢弘的庄园烧成这样一副破败模样。
这里才是副本中相对意义上的“现实”,副本将玩家的□□扣在这里,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玩家的灵魂锁进某个地方,那个地方复刻了完好时期的霍华德庄园,还能对外招聘新员工呢。
她往池边走了走,还掬起湖水检测,发现这湖水没有阴气。
这个时空很正常,正常得让人觉得像是在做梦。
忽然她感觉到雨势变小了。白姜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这漫长的一夜始于这场雨,现在雨看起来就要停了,那是否代表着这混乱一夜即将进入尾声?
那自己是要留下来与自己的肉身待在一块,还是自投罗网再次进入那虚假华美的霍华德庄园呢?
犹豫只是一瞬,白姜决定返回。
只是要怎么回去呢?
那些玩家,那些被或是青苔或是奇怪木偶娃娃蛊惑了玩家,来到这里后又是怎么拽着自己的身体返回虚假庄园的?
对了,这附近该是主楼的遗址,那宿舍楼在哪里?
白姜转着手电筒观察主楼遗址,再以湖泊的方向为副锚点,以此确定了宿舍楼的位置。她狂奔起来,没有打伞没有穿雨衣,就这么抓着手电筒拔腿狂奔。
雨势越来越小,很快就从瓢泼大雨变成绵绵细雨。越是着急白姜越稳得住,她甚至还加速了,她越过一处处火烧过后的废墟,迈过一丛丛从灰烬中重新生长出来的野草丛,终于看见了宿舍楼的影子。
宿舍楼同样被烧得只剩下黑色空壳,白姜直接冲进去,幸运的是她真的看见了脚印和拖拽的痕迹,那些痕迹一直蔓延上二楼。定了定神,白姜往二楼而去,她掠过一个个房间,终于来到走廊尽头。
可是二楼总共只有十个房间,第十一个房间毫无踪影。白姜没有慌张,仔细在被烧得漆黑的墙壁上搜找,手指一寸一寸寻摸,很快在离地面一米多的位置摸到一处凹陷。
这处凹陷所处之地其实很符合一扇房门门把的位高度设计,伸出手去就能轻易握住它,然后一拧——
白姜的手指插进去,摸索着拧动,无形的门被打开,熟悉的黑暗汹涌而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袭来,但她已经很适应了,直接迈了进去。
她走进第十一房间,身后无形的门再次关闭,她没有逗留,也没有打开手电筒——来时她试过了,手电筒的光被淹没在黑暗中,根本投射不出去。
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白姜在黑暗中奔跑。
她跑得那样快,如同一阵风。
没有再去数步数,更没时间去数心跳,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冲出去!冲出去!绝对不要被困在这里!
一个小时之前,主楼,家庭医生值班室。
撞击声此起彼伏,钟敬炀与谷馨却已经习惯了。
从宿舍楼逃出来后,他们就一起躲到了值班室。
进了这里后,手术室后面的撞击声就开始响,根据谷馨的说法,响声比之前都大,似乎大雨催发了它的凶性。两人闭门不出,原先钟敬炀还担忧夜宵的事情,没想到不久之后女仆前来传话,说夜宵取消了,于是两人更是紧闭大门哪里都不敢乱闯。
今夜的主楼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谷馨的感触最明显。
“不知道秋玲他们怎么样了,还有白姜,她应该从湖泊那边回宿舍楼了吧,宿舍楼的情况……”说到这里,谷馨忍不住颤抖。
见状钟敬炀安抚:“秋玲在厨房,应该是安全的,思雁就不太好说了,她看着像已经被控制了意识,至于白姜那边你不用太担心,她一向小心谨慎没那么容易中招。”他也觉得那些青苔和木偶娃娃危险,但跟谷馨交流之后才知道,原来谷馨的感知变得那样敏感,若是他感觉到的危机感是六分,在谷馨这里则是十二分,直到现在谷馨的脸都惨白惨白的,这让钟敬炀再次担心起她躺棺材的后遗症来。
对阴气如此高敏,既是优势也是弊端,他担心谷馨的身体撑不住。
不过现在不好说这些,除了动摇军心之后他什么都帮不上,这事还得靠白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敬炀的警惕心越强,值班室内的撞击声他熟视无睹,只看着大门的方向。
他总觉得今夜值班室不会平静,否则那青苔不会诱惑晏思雁说出让谷馨带它到值班室检测的话!结合值班室不平静的声响,钟敬炀无法不怀疑是奔着手术室内的东西而来。
“砰砰——”敲门声忽然响起,谷馨一个激灵坐直了。她戒备地看向大门:“来了。”
晚餐准备时间结束后,钟敬炀本想去后厨找葛秋玲确认状态,没想到女仆前来传话,女仆离开之后钟敬炀想要出发,刚打开门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风充斥着走廊,一种无法言喻的危机感从脚底板蹿上来直冲天灵盖,他瞬间冷汗涔涔。
墙壁上所有近的远的挂画仿佛都活了过来,变成一双双注视着的眼睛,在他开门的时候全都投过来,像是要将他的心肝脾肺肾全部扒着检查个清清楚楚,那些帷幔折叠形成的阴影,那些花架上花瓶矜持站立时与墙角折成的灰暗,似乎也长出了利眼。
下一步,钟敬炀愣是没敢迈出去。
很明显,今夜的主楼气氛格外不同。
于是他退了回去,这一退就是几个小时,如今天都黑了,大雨也未停,他估计得等到明天早上雨停一切才有转机。
但在那之前,他与谷馨都认为今晚值班室不会安静,比昨晚更加躁动的手术室也是明证。
听到敲门声两人一起站起来往大门方向移动。
“砰砰——”
敲门声不停,谷馨咽了咽口水滋润咽喉,轻声问:“是谁啊?”
敲门声停止,随后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是我呀,我是朴凯风。”
朴凯风?
是钟敬炀的室友,也是午餐的主厨。
谷馨看向钟敬炀。
钟敬炀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开口询问,毕竟她才是家庭医生。
“你有事吗?霍华德先生说今晚不要随意走动,你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