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手链是在草丛里，还是在沙发角落？”徐晓晓问，她有时候就是在这些地方找到东西。

　　“不是，是住在他们家的亲戚捡走的。”岑清泽道，“杜家那边的亲戚。”

第179章 体面

　　“杜家的亲戚？”徐晓晓惊讶，“堂嫂娘家的亲戚？”

　　“对。”岑清泽道，“还不是姓杜，是堂嫂舅舅家的女儿。说是要来城里找工作，先暂住在堂哥他们家。工作还没有找到，出了这一档子事情。”

　　“她捡到东西没有想着要归还吗？”徐晓晓道。

　　“没有，就是悄悄藏起来。”岑清泽道，“婶婶说是我们这一房捡的，堂嫂的表妹都没有站出来说。她就是躲在角落里看着，估计还着这一条手链多我们而言，不值几个钱，我们赔了东西，这一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她还能拿着东西。”

　　“你们说报警了，她拿出来的？”徐晓晓问。

　　“没有。”岑清泽摇头，“估计以为我们是假报警，不是真报警，以为我们是故意吓唬吓唬婶婶。都是自家人，哪里能动不动报警，你说是不是？她就是报着这个侥幸心理，继续藏着东西，没有把东西拿出来。”

　　等报警之后，警察来了，杜月娘的表妹慌里慌张的，她的表情落在岑清泽这些人眼里，分明是心虚。他们没有去戳穿，稍微等一下，那位表妹果然说她捡到了手链，还问岑婶婶是不是那一条手链。

　　杜月娘在旁边，她当然是说她表妹捡的手链，还道，“你捡到手链，怎么不说一声呢？”

　　“我想着拖地擦桌子，把捡到的手链放在旁边，一时间就忘记了。”杜月娘的表妹还找到了理由。

　　在杜月娘的表妹住去三房之后，那位表妹还时不时做一点事情，拖地打扫卫生之类的。岑婶婶哪里需要那位表妹去做那些事情，杜月娘看到了，她都没有说让她表妹不要去做。杜月娘自己在婆家的地位都不高，她自己都有时不时做一些事情。

　　因此，当大家听到那位表妹的话之后，又无语了一阵子。杜月娘的表妹好歹算是三房的客人，让客人拖地擦桌子，这合适吗？就算是客人自己要做，他们也该让客人别去做那些事情。

　　岑清泽把当时的场景描述给徐晓晓听，“我不知道其他人尴尬不尴尬，我看到听到，都觉得挺尴尬的。”

　　“确实是故意的。”徐晓晓点头，“她在旁边听着，又是在那边家里捡到的，她不至于没有一丁点怀疑。堂嫂还帮她说话？”

　　“对。”岑清泽道。

　　“也是，那个时候，她当然要帮着她表妹糊弄过去。”徐晓晓道，“不糊弄过去，别人都认为她表妹是故意偷东西的，这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是。”岑清泽点头，“当时，妈是气愤，在大伯母那边找了一圈，又去婶婶家找。找不到，就是要报警。换一个想要和稀泥的人，兴许就直接说多大一点事情，不过就是一条手链，她买一条送过去就行了。”

　　岑母认为不是自己家的人捡的，那就不是自家人捡的，自己绝对不能去赔偿。如果岑母去赔了，三房的人就能对外说是岑母捡走了东西，说岑母又不知道把东西扔去哪里了，岑母这才买一条新的手链赔给岑婶婶。

　　“妈今天是真的很生气，她都没有跟婶婶一起去大伯母家的。婶婶先过去，妈后过去的，两个人都没有在大伯母家里碰面。”岑清泽道，“妈还遇上这样的糟心事情，妈这个脾气就是这样，不是她做的，就是得弄清楚。”

　　“妈的做法没有错。”徐晓晓道，“这一件事情本来就跟妈没有关系，总不能为了叔叔一家子和睦，妈就得承受这个委屈。”

　　“没有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岑清泽道，“这事情一出来，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当然是让警察走，说都是误会，东西已经找到了，没有事情了。我跟妈就先回来，不去管他们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岑清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三房的人一定很尴尬，岑婶婶还会多说杜月娘几句，而杜月娘对她的表妹定然也有一些意见。虽然说那条手链是岑婶婶不小心丢掉的，但是那条手链的价格不低，对于杜月娘表妹算是很高的，不管是谁捡到那一条手链，都应该把手链归还给原主人，而不是私藏。

　　“吃过饭了吗？”徐晓晓问。

　　“还没吃。”岑清泽道。

　　“我让人弄点吃的。”徐晓晓道。

　　厨师很快就煮了面来，还弄两道菜。

　　这一会儿，杜月娘尴尬得要命，她被她婆婆狠狠地批了一通，这让杜月娘一点脸面都没有。岑婶婶不好去说一个客人，她就是逮着杜月娘说。

　　而杜月娘还得嘴硬说是自己的表妹忘记了，“妈，她真的是忘记了，她真不知道您那是您丢的手链。”

　　“她是真的忘记，还是假的忘记，当我不知道吗？”岑婶婶道，“她要找工作，让她快点去找，找到工作，早点搬出我们家。今天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你让那些人怎么看我？”

　　岑婶婶和岑母原本就不对付的，两个人现在都很少出现在一个公众场合。岑婶婶现在想想都老后悔了，她怎么非得去说岑母捡到她的手链呢，还说指不定是岑母扔掉了。

　　就因为两个人有矛盾，所以岑婶婶回头见到岑母，她心里来气，就觉得是岑母做下的事情。

　　“您丢了手链，怎么说是二伯母拿的呢？”杜月娘道。

　　这一件事情，可不关自己表妹的事情，不是自己的表妹让婆婆去怀疑二伯母的。

　　杜月娘也觉得很糟心，这一次的事情一发生，别人以后怎么看她，怎么看她的亲人。

　　年初，二舅母因为杜月娘不肯帮忙表妹找工作很愤怒，所以后面杜母还过去说了好多好话。这不，二舅母稍微没有那么生气，就让石宜彩来杜月娘这边住几天找工作。

　　二舅母还是希望杜月娘能帮衬一下石宜彩，杜月娘自己都嫁进城里了，她也该帮帮亲戚。

　　杜月娘没有办法，她怕让她亲妈难做，干脆就让石宜彩过来住几天。岑彦阳曾经也说过，可以让她的亲戚来家里住几天，杜月娘都记着。

　　“那是恰巧。”岑婶婶道，“我说一句，你就要顶我两句是不是？”

　　“不是。”杜月娘道。

　　“不是的话，赶紧去找你表妹，把话说清楚。”岑婶婶道，“她还拖地擦桌子……她说出，没瞧见那些人的脸色都变了吗？她是客人，还是家里的佣人？”

　　岑婶婶感觉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那些人一定觉得她是一个喜欢压榨亲戚的人。

　　杜月娘见到岑婶婶满脸不耐烦，她只能去找自己的表妹石宜彩。

　　房间里，石宜彩都不大敢说话，她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她以为这一条手链对这些有钱人家真不算什么。

　　“宜彩，你这几天出去找工作了吗？”杜月娘过来，“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吗？”

　　“还没有。”石宜彩不是没有出去工作，适合她的就是在饭店当服务员，还有洗盘子之类的工作。石宜彩在见识了岑婶婶家的华丽之后，她都有点舍不得出去住，“很多工作，工资都不是很高。”

　　石宜彩找了一个理由，她都问过了，在岑婶婶家工作的佣人工资还不少呢。

　　“表姐，你家还缺人干活吗？”石宜彩道，“他们能干的活，我也能干。”

　　“不行，你是我们家的客人，不能让你干活。”杜月娘道，“今天，你说出那些话，别人都以为我婆婆非得要让你干活的，以为婆婆不把我的亲戚当成亲戚。你还是得出去找工作，你要是想当保姆佣人也可以，去别家找，不能在自家亲戚这里找这样的工作。”

　　杜月娘知道今天是石宜彩的问题，她都不好多说石宜彩，生怕说得太重，又要出事情。杜月娘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好难，家里的那些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一次，也是杜月娘想着跟她二舅母那些人稍微缓和一下关系，让人住过来几天。就这几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杜月娘心塞不已。

　　年初，杜月娘和二舅母闹得那么凶，杜母回娘家都不好回。杜月娘知道亲妈的处境，她这一次才顺着台阶下去，结果又给自己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别家……”石宜彩迟疑，“表姐，你有认识的吗？”

　　“没有。”杜月娘连忙道，她要是让自己的表妹在认识的人家里干佣人，让那些人怎么看自己，自己是不是比那些人更低一等。

　　自己的表妹真要去那些人家里干活，那也得是表妹自己找过去的，而不是自己介绍过去的。

　　杜月娘还要脸面，她不能让自己的处境继续尴尬下去。

　　“没有吗？”石宜彩再一次问。

　　“没有。”杜月娘道，“当佣人没有你所想象之中的那么容易的，他们得要做很多事情。你好好想想，明天继续出去早工作，早点找到工作。今天的事情……先这样。”

　　“表姐，对不起。”石宜彩低头，“我……”

　　“不用说了。”杜月娘道，事情都已经成为定局，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再说这些话就没有用了。

　　“表姐，我真的是一时没有想起来，我……”

　　“好，是你没有想起来。”杜月娘没有去戳破，“你早点休息，明天不要在家里干那些活了，还是早点出去找工作，把工作确定下来才好。”

　　“嗯。”石宜彩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好继续待在这边，她得尽快找到工作，尽快搬出去住。

　　杜月娘回去房间，她看到她男人，岑彦阳没有劝慰杜月娘，这一件事情确实是石宜彩没有做好。

　　“表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岑彦阳问。

　　“还没有。”杜月娘道，“就这两天，她一定能找到工作。她要是还没有找到工作，我出一个月的房租，让她搬出去住。”

　　“行。”岑彦阳道，只要石宜彩没有一直住在家里，事情都好解决。

　　杜月娘见岑彦阳没有说别的话，她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岑母特意带了一些首饰过来，她把这些首饰送给徐晓晓。

　　徐晓晓疑惑，没过节没过年的，岑母怎么给她送首饰。徐晓晓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纪念日。

　　“送你的。”岑母道，“以后，三房那边折腾一次，我送你一次。他们不是瞧不起你嘛，不是说你生的是女儿么，还总是找事情。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家不缺这些东西！”

　　徐晓晓想岑母是真的被岑婶婶的所作所为给气到了，“还可以送给大嫂。”

　　“送给她别的。”岑母道，“她在相关部门工作，都不好多戴这些首饰，价格稍微贵一点的，都被她压箱底了。你放心，你大嫂不计较这些。”

　　“大嫂一向都很不错。”徐晓晓跟岑大嫂相处得还不错。

　　岑大嫂本身是一个很温和宽厚的人，她有她自己一套处事风格，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别人带偏。岑大嫂本身见过很多场面，她不可能跟杜玉娘那样。

　　在岑大嫂眼里，岑母把她自己的东西送给徐晓晓，这又没有什么。岑大哥和岑大嫂收获的东西又不少，他们两个人在体制内工作，岑父留给他们的人脉关系，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身外之物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这主意还是你大嫂说的。”岑母道，“他们闹腾，我们送东西，其他时候，我们还送。”

　　“……”徐晓晓觉得这些人是很懂得如何膈应三房的人。

　　“你大嫂这主意还真不错，就是得踩在他们的痛点上，让他们无可奈何，让他们只有羡慕的份。”岑母道，“东西是不算贵，不是我拿的，我为什么要买给三房。你们大伯母说，她去买，呵呵，她去买也要人家愿意接受啊，人家就是说要我买。真当我会跟大嫂那样和稀泥吗？”

　　岑大伯母的身份，按照古代来说，那是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她充分的作用不同寻常。岑大伯母当然要圆滑一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岑母不是岑大伯母，她不需要讲究那么多东西，也不需要考虑大家族是不是和睦。岑母需要考虑的是自己开心不开心，自己的儿子开心不开心，自己的儿媳妇开心不开心，自家人有人不开心了，那她也要让其他人不开心，不能让那些人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报警好啊，现在好了，去她家的亲戚偷的。”岑母道。

　　杜月娘家的亲戚，算是杜家人的亲戚了。

　　因为杜老爷子对岑家的恩德，所以岑母没有去拆穿杜月娘的那一点小把戏，就没有让杜月娘太过难堪。岑母没有拆穿，杜月娘的心理也会不好受。如果杜月娘心里好受的话，岑母就要直接说了。

　　“说是捡的，捡了不还，不就是变成偷了吗？”岑母道，“杜家那边确实没有几个能力强的人。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送了那么多东西过去，还有给他们在县城安排工作。老爷子说他们要不要城里，杜老爷子说不要，说他们没有那个能力。”

　　当时，岑母还觉得杜老爷子看得很明白，知道在地方有工作就行了，没有想着要狮子大开口。在特殊年代，杜老爷子说起家里孙女的亲事，说不上高攀不高攀，岑老爷子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糊弄过去，但岑老爷子没有。岑老爷子也是想着在那个时候让自家孙子娶杜家女，那对双方都有利。

　　杜老爷子年纪大了，他迟早要压不住底下的那些人，那些人定然会有别的心思。

　　好在杜月娘不是岑母的儿媳妇，岑母不用去操心那么多。所谓的救命恩情，岑家每年送那么多东西过去，那也不是白送的，岑家还给杜家一些人安排工作。

　　虽然说不是每一个杜家人都被安排工作了，但是能安排一两个，那已经非常不错了。

　　只能说杜老爷子的其他儿女没有杜老爷子想得那么开，他们都觉得杜老爷子是为了岑老爷子毁了前途，都想着应该是杜家在城里享福。

　　杜家的人不够又能耐，又想得到更多东西。眼下的矛盾都还只能算是小矛盾，就不知道这小矛盾，以后会不会变成大矛盾。

　　“人老了，那些人就要蹦跳起来了。”岑母感慨。

　　一大家子那么多人，杜老爷子哪里能拦得住那么多，总是有人会去找杜月娘的。那些人都觉得杜月娘享受到最多的东西，定然是要让杜月娘多帮衬帮衬他们，那才公平。

　　岑母不多管杜家人的事情，她还是那句话，岑家人欠的恩情跟她们这些嫁进来的媳妇没关系。

　　“这镯子很好看。”徐晓晓拿起一个翡翠镯子。

　　“是好看吧，早年，我找人雕琢的。”岑母道，“你戴着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