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晓坐在办公室，听到有人敲门，她道，“进来。”

　　然后，徐晓晓抬头，她看到了叶雯倩。

　　“雯倩。”徐晓晓没有想到叶雯倩竟然跑到她办公室找她，叶雯倩先前还喜欢在南城大学的门口等着。

　　“晓晓。”叶雯倩还带了两块蛋糕过来，“送你的。”

　　徐晓晓看到了那两块蛋糕，干脆道，“正好，直接打开吃了，一人一块。”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蛋糕也被拿出来了。徐晓晓还泡了茶，她给叶雯倩倒了一杯茶。

　　“晓晓，我这一次过来……实在是……唉。”叶雯倩叹息。

　　“有难处了？”徐晓晓问，“需要多少钱？”

　　“不是钱的事情。”叶雯倩道，“我不是找你借钱，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你说。”徐晓晓道。

　　“我大姑子离婚了，她带着女儿住到我们家里。”叶雯倩道，“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就大了。”

　　“你们换房子了？”徐晓晓问。

　　“没有。”叶雯倩道，“大姐说她们住在客厅就行了，不用换房子。换房子，还得多交房租，不划算。”

　　“确实，换大一点的房子，是要多交钱。”徐晓晓道，“只要还在这一座城市，多一间房间，基本都是多要钱的。”

　　徐晓晓没有说把自己的房子租给叶雯倩，这不合适。叶雯倩曾经确实帮助过徐晓晓，但叶雯倩目前的状况不大好说，徐晓晓不想牵扯到那些麻烦事情里面。

　　借钱可以，借房子不可以。

　　“那你是想……”

　　“我本来想写小说的，就跟你一样，写你写的那些类型的小说，但是我写不来。”叶雯倩道，“书荣就跟我说，让我去写童话故事，这样会简单一点。我就去写了，但是写了投稿，不是没有回复，就是被拒稿。我想着你认识出版社的编辑，能不能给推荐一下？”

　　“这个……我不认识负责童话故事的编辑。”徐晓晓道，“不瞒你说，我这个人有些社恐，不大敢跟编辑多说话的。平时没有事情，我都不联系编辑。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大学的时候基本都是等交稿的时候找编辑，我甚至都不敢找编辑问稿费发放的问题。”

　　徐晓晓拒绝给叶雯倩推荐编辑，主要是她真的不认识那些编辑。徐晓晓要帮助叶雯倩牵线的话，那么她就得去找她自己的编辑，问问她的编辑是不是认识童话编辑，然后，她编辑又不是在儿童出版社工作，她还得去问别人。

　　“我编辑不是在儿童出版社工作。”徐晓晓道，“找她，还得绕来绕去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一方面的人。”

　　“你编辑不是在出版社吗？他们是不是还认识其他出版社的人？”叶雯倩不大死心。

　　“不清楚。”徐晓晓道，“我没有写过童话故事，也没有去问他们。之前，我用新笔名写新类型的小说，还是投稿新的杂志。”

　　“投新的杂志？他们知道是你，一定录用了你的小说。”叶雯倩道。

　　“他们一开始不知道是我。”徐晓晓道，“就是几页纸而已，我留了电话的。他们要是要用那个稿子就给我打电话，不用的话，就直接销毁那几张纸。”

　　“你……你还这么做？”叶雯倩没有想到徐晓晓还用新的笔名。

　　“对，写新类型的小说，怕写得不好。”徐晓晓道，“还是短篇小说，不是中长篇小说。干脆就换一个笔名去投稿，不好让他们觉得那是我白霜写的，我这么出名，他们就得给我出版。这不行的，影响不大好。”

　　叶雯倩明白了，徐晓晓自己都没有利用特权，那么徐晓晓就更不可能帮衬她去找人。

　　“你考虑出去找工作吗？”徐晓晓问。

　　“没有。”叶雯倩回答，“家里有三个孩子，大姐要去工作，她早上送孩子去读书，我傍晚还得帮着她去接孩子。”

　　“你去接孩子的话，那你自己的两个孩子呢？”徐晓晓道，“总不能把她们关在家里，两个小孩子，很容易出事情。”

　　“送去邻居家里，让邻居帮着照顾一下。”叶雯倩道，“我们也有给邻居买一些东西，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也帮他们照顾一下孩子。”

　　“……”徐晓晓沉默了，叶雯倩这是真当起家庭主妇了。

　　“我听你说，你最开始也是不断被拒稿。”叶雯倩道，“那我就等，一直写，一直投稿，总有一天可以的。”

　　“看你自己。”徐晓晓不好意思说有的人写了很多年，成绩还是不好。

　　前世，徐晓晓在作者论坛里看到的，有作者写了五六年，甚至写了快十年，他们还是没有靠着写稿赚到多少钱。有的人辞职全职写小说，他们也是给自己一年两年的时间，不行的话，他们还是得去工作。

　　有的人是啃老，又或者是其他零零碎碎的一些钱，他们本身有住的地方，不需要再付房租，弄一口吃的就行，他们还能支撑更长的时间。

　　徐晓晓不能在叶雯倩的面前唱衰，不能让叶雯倩觉得是她徐晓晓不让其他人去搞创作。

　　“晓晓，我真的有些害怕。”叶雯倩道，“去年，我出版了第一篇小说，我真的觉得我可以的。我以为我很快就能出版第二篇小说，而现在，我还是只有那一篇小说出版，写的其他内容都没有出版。为什么有些人……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其他人，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出版。”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自费出版。”徐晓晓道。

　　“自费出版？”叶雯倩惊讶。

　　“对，就是自己付钱出版。”徐晓晓道，“这种的就是他们自己手里有钱，没有想着出版小说赚钱，只想着有一个出名作家的名头，还能给他们打打名气，他们能把他们的出版物给别人看看。”

　　徐晓晓在这个圈子里，她知道有的人就是付费写作的，那些人还很开心。那些人不缺钱，他们想要的是他们写的作品能够出版。

　　“这不行，我是要赚钱的。”叶雯倩的目的很明确，靠着写作赚一些钱。哪怕她不如徐晓晓，也不能赚到徐晓晓赚到的那些钱，但有一点是一点，“不能花钱去出版，自己花钱的，估计写得也不怎么样。”

　　“是，我们搞创作，是为了赚钱。”徐晓晓道，“我也是这样，不是为了所谓的理想，所谓的抱负。”

　　“那我就只能自己继续投稿咯。”叶雯倩道。

　　“是，是只能这样。”徐晓晓道，“只要你写得好，编辑看得到的，放心吧。”

　　“希望吧。”叶雯倩道，“你是不是还要忙？”

　　“今天没有课。”徐晓晓道。

　　就在这个时候，徐晓晓的三名研究生过来了，他们敲门，徐晓晓让他们进来。

　　“他们是我带的研究生。”徐晓晓道。

　　“你有事，你先忙，我回去。”叶雯倩的那一块蛋糕，她吃了一半，就没有继续吃下去。

　　叶雯倩没有心情吃下去，她本来以为自己过来找徐晓晓，徐晓晓多多少少能帮上忙。没有想到徐晓晓帮不上忙，她不是混童话圈子的，还是得叶雯倩自己去混出来。

　　要说叶雯倩不失落，那是假的，她原本想着找一下徐晓晓，那她是不是能尽快出版了。

　　“我送一送你。”徐晓晓道。

　　“不用，你忙，你忙。”叶雯倩道。

　　“行，路上小心。”徐晓晓道。

　　三位研究生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没有多问。

　　徐晓晓回过头，道，“下个星期有一个作家交流会，你们有空吗？”

　　“有名额限制吗？”其中一个人问，“是不是只能带一个人，或者两个人？”

　　“不是。”徐晓晓笑着道，“你们三个人都能去。真要是有限制，没有座位，站远一点，不就行了吗？再不行，自己搬个小板凳去。你们就说你们有没有空。”

　　“有空。”“有空。”“当然有空，必须有空。”

　　三名研究生都很兴奋，他们的导师平时不多管事情，给他们足够多的自由。他们有问题找导师，导师也会帮他们解决，现在导师还要带他们去作家交流会，他们当然很开心。

　　“就在南城。”徐晓晓道，“地点确定了，到时候，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坐车过去。”

　　在郑思蓓换了一所学校之后，她感觉做什么都不如意，周围的人会问她生的什么病，一定得回来治疗吗？她为什么不继续在南城大学读研，南城大学多好啊。

　　郑思蓓不愿意告诉那些人真相，她不想被那些人嘲讽。

　　在学校里，郑思蓓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喜欢跟别人说。等她回到家里，她的话也很少。

　　郑父和郑母都觉得是郑思蓓的问题，郑思蓓怎么就跑去冒充老师签名呢。要是郑思蓓没有那么做，也就不会被学校退学，要不是他们当父母的苦苦哀求，郑思蓓连转校的机会都没有。

　　郑思蓓在家的时候，她的父母总是要说她几句。这让她非常难受，可她又不能走，她还得继续读书。

　　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郑思蓓给出版社写信，她在信里谩骂白霜。郑思蓓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错误，徐晓晓当导师的怎么就不帮衬学生一点。要是徐晓晓给那些人的书重新签名，别人还说那是白霜师生签名，还更有价值，那些人也就不会生气了。

　　只要徐晓晓站出来不怪罪自己，学校就不会处理自己了。

　　郑思蓓的心思阴暗，她回到老家之后，写过很多封信去出版社骂白霜。她不敢写信去南城大学，害怕被人发现，就只敢写信去出版社。

　　因为给白霜写信的读者太多了，所以郑思蓓把自己写的信件混在里面，她就不容易被发现。郑思蓓相信一定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写信骂白霜，还有别人写信去骂人。

　　郑思蓓只有这样做，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而徐晓晓不知道郑思蓓的举动，出版社那边偶然间打开郑思蓓的信件，郑思蓓没有写真名，出版社也不知道这个人曾经是徐晓晓的学生。出版社的编辑看到的话，他们都是直接把这样的信件扔到旁边，他们都不把这样的信寄给徐晓晓。

　　如果编辑没有拆到那样的信件，那么他们也就直接把密封的信件寄给徐晓晓了。他们拆到了，那就没有必要让徐晓晓看到这样恶心的内容。

　　郑思蓓不是不知道徐晓晓极有可能看不到她写的信，但是她还是要写。

　　傍晚，徐晓晓和岑清泽一块儿散步，小岑凡待在家里玩耍。

　　徐晓晓说到她拒绝叶雯倩恳求的事情，“我没有想到她会问我童话故事的编辑，如果她是写言情小说去投稿，我能推荐一些我投过的可靠的出版社，但也不好牵线。童话编辑，等于我得找人，那个人还得找别人，我做不了。”

　　“你们还有见面？”岑清泽还以为叶雯倩不来找徐晓晓了。

　　“她去学校办公室。”徐晓晓道，“她大姑子住到他们家了，这是有了经济压力，才迫切需要快点赚到钱。”

　　蒋书荣一个人赚的钱，哪里够那么一大家子花，要寄钱回老家，还有让姐姐和姐姐的孩子待在家里。蒋书荣自己都还有两个女儿，那么多口人在，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徐晓晓想想就觉得非常可怕，蒋书荣单个人被拎出来，还能说蒋书荣很不错。但看到蒋书荣身后的那一大家子，那么多拖累，当蒋书荣的妻子，那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我是同情她，但我不可能为她去欠几道弯的人情。”徐晓晓道，“那不是顺嘴问一句的事情，而是别人会觉得我是不是在暗示什么，非常不合适。”

　　曾经，叶雯倩是多么自傲的一个人，为了生活，她变得如此低微。

　　“她没有多说别的？”岑清泽问。

　　“没有，她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我拒绝了，也就是拒绝了。”徐晓晓道，“要是她换一个人嫁，也许她……不过现在的生活还是她所想要的生活。”

　　蒋书荣下班回来得知叶雯倩被徐晓晓拒绝，他道，“你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赚钱，有我呢。”

第207章 泪水

　　“不想你太累了。”叶雯倩道，“我以为我开口了，晓晓会帮我。但是……她说她不认识童话故事的编辑。跟她写一类的小说，我又写不来。”

　　“慢慢来。”蒋书荣道，“搞创作就是这个样子，不是一蹴而就的。”

　　蒋书荣压根没有想着叶雯倩能赚多少钱，自己多赚一点钱，不就可以了吗？

　　叶雯倩在家里把孩子带好，把那些事情都做好，蒋书荣还觉得自己能轻松一点。叶母不肯带孩子，现在就得是叶雯倩自己带孩子。

　　蒋书荣要去上班，他哪里有那么时间带孩子。

　　“知道是知道，但是……唉，就是想要早点成功。”叶雯倩道，“不想总是东撞西撞的。如果有认识的人，还能快点把事情办下来。我跟晓晓聊到后面，我说有很多写得不怎么样，他们都出版了，晓晓说他们是自费出版的。这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接，我就说我是要赚钱的。”

　　“自费就算了。”蒋书荣道，“我们手里头没有那么多钱，要是有比较多的钱，自费出版，没有问题。”

　　“嗯，我不可能去自费出版。”叶雯倩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就只能继续投稿，多投稿几次，总能成功的。晓晓都能一直坚持下去，我也能。晓晓还用新的笔名去投稿，她能的，我也能的。她都不怕重新来，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