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出。”蒋书荣还能有什么法子，爸妈想要一家子团聚，即便弟弟妹妹没有在这边，他们这些人还是能聚一聚的。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想让我们出一半的钱。”蒋秋道。

　　“只要你到时候别点太多菜，别点太贵的菜，雯倩就不会跟你计较。”蒋书荣道，即便叶雯倩还没有说那些话，可蒋书荣知道叶雯倩会说。

　　叶雯倩早就变了，她现在对蒋家这些人是斤斤计较。蒋书荣不想让叶雯倩这样，都没有一丁点办法，叶雯倩就是这个样子。蒋书荣能做的就是多做一些事情，多赚一点钱，让叶雯倩能稍微满意一点。

　　“我是可以不点那么多菜。”蒋秋道，“也不点贵的，就是普通的菜，你老婆愿意吗？你还是回去跟你老婆好好商量商量，别到时候又出问题。”

　　“不至于，一顿饭而已。”蒋书荣道，“我还是能做主的。”

　　蒋书荣跟蒋秋等人直接定下附近的饭店，他先回去家里跟叶雯倩说一说。没有叶雯倩的允许，蒋书荣很难把两个女儿带出来。

　　当叶雯倩听蒋书荣说要一起吃一顿饭的时候，她道，“我们家出钱？”

　　“对，在饭店里吃饭。”蒋书荣道，“爸妈本来是想在大姐那边做饭，大姐不愿意。”

　　“行吧，一顿饭还是可以的。”叶雯倩道，“不过，你们最好别想其他的。别想着趁着一顿饭的时间逼迫我做什么，逼迫我的两个女儿做什么，告诉你，有事情，大家就一拍两散。”

　　“就是一顿饭。”蒋书荣道，“你不要这样，大家都还没有坐下来一起吃饭呢。”

　　“你们家的人是什么尿性，你自己不清楚吗？”叶雯倩道，“别说身体不好了，要让你们兄弟姐妹怎么怎么样。反正，要让我们家出钱，别做梦。也别想让你爸妈住进我的家里，我提前跟你说，那也是让你到时候有个心理准备，别又想来劝说我。你的那一套说辞，对我不管用了。”

　　“知道，知道对你不管用了。”蒋书荣早就已经知道了，他都没有跟叶雯倩多说那些话了。

　　蒋书荣以前很爱说一些话，他都改了。蒋书荣不改不行，叶雯倩会不高兴。蒋书荣原本以为他们两口子能一直那么过下去，谁知道叶雯倩突然就脑子清醒了，叶雯倩不再相信爱情。

　　叶雯倩不但她自己不再相信爱情，她还总是跟两个女儿说，别相信所谓的爱情，那都是骗人的。叶雯倩自己就是相信了爱情，这才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以至于现在过得还不是很好。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叶雯倩确实没有徐晓晓受欢迎，但她也不是没有其他追求者的，可是她还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就想着跟蒋书荣在一起。在叶雯倩毕业的时候，父母想让她住在家里，她非得要跟蒋书荣住在一起，还说父母是老顽固，思想不够开放。

　　叶父和叶母知道他们阻止不了，只能让叶雯倩多保护一下她自己。

　　而叶雯倩把父母的话当成耳旁风，等到有孩子了，她也是想着压低彩礼钱跟蒋书荣结婚。

　　“你爸妈那么不喜欢两个孩子，还要让孩子过去？”叶雯倩问。

　　“爸的身体不大好，他们要回去，这才想着聚一聚。”蒋书荣道。

　　到了傍晚，叶雯倩一家子一块儿去饭店，当他们过去的时候，蒋秋等人已经到了。

　　“还以为你们不过来了呢。”蒋秋故意道，“这一家饭店的饭菜又不贵，很便宜的。爸妈都要走了，你们也舍不得多花一点钱。”

　　“要不，你来付钱？”叶雯倩道。

　　“你们付钱！”蒋秋道，“别想要抵赖，事先都已经说好的了。”

　　“点菜吧。”叶雯倩道。

　　叶雯倩的表情没有多好看，蒋母看到叶雯倩那么不高兴的样子，蒋母又看看蒋父。

　　蒋父本来想要说一些话的，但是他看到这样的情形，最终还是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他要说什么，让蒋书荣多帮衬帮衬其他兄弟姐妹？蒋书荣不可能跟以前那样子了！

　　就算蒋父要说，也不能当着叶雯倩的面说，他得私底下跟蒋书荣说，得让蒋书荣知道家人的可贵。

　　蒋父还是不大放心小儿子一家，毕竟小儿子还生有男孩，而蒋书荣夫妻只有两个女儿，这让蒋父很不满意。女孩子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要有男孩子。女孩子迟早要出嫁，那就是把家里的东西带出去给别的人家。

　　这一会儿，徐晓晓夫妻跟耿姿夫妻挥手道别，他们刚刚吃完晚饭。之前，中午吃完饭之后，他们还有一起出去转一转，然后，再又一起吃晚饭的。

　　今天本来是上班的时间，徐晓晓今天没有课，岑清泽也特意空出时间，他们这才能跟耿姿夫妻玩一个下午。

　　“他们夫妻的感情不错。”徐晓晓坐上车，岑清泽坐在徐晓晓的旁边。

　　“是。”岑清泽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差。”

　　徐晓晓看向岑清泽，“这需要比吗？”

　　“不，不需要。”岑清泽轻笑。

　　“我从不羡慕耿姿或者是叶雯倩的生活，我觉得我的生活恰到好处，刚刚好，我很喜欢。”徐晓晓道，“不管别人是觉得我是为了钱跟你在一起的，还是为了别的跟你在一起……”

　　“如果有你能看上的东西，我会很高兴。”岑清泽道，“如果你什么都看不上，那你为什么又要跟我在一起呢？你完全可以跟别人在一起！”

　　岑清泽很喜欢跟徐晓晓在一起的感觉，没有多轰轰烈烈的，就这样平平淡淡的。

　　在岑家这个家族的大圈子里，徐晓晓自身有能力，别人不会去管她身上的礼仪规矩如何，他们只会觉得她是大作家大编剧，那么她就应该随心所欲。那些人会觉得杜月娘没有规矩，却不会这么觉得徐晓晓。

　　如果徐晓晓没有写小说，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的话，她在岑家的生活也会比杜月娘的好。大学老师，有足够高的文凭，他们本身就已经是很厉害的存在。

　　“他们还要在这边待一阵子。”徐晓晓道，“耿姿说不用麻烦我们，他们自己到处转一转，旅游一下，也算是调整休息了。我们总去找他们，他们还有点压力。”

　　“这还有压力？”岑清泽疑惑。

　　“有啊，怎么没有。”徐晓晓道，“他们两个人相处，还能随意一点。我们招待别人，不也是这样吗？有了其他人，难免有束缚。他们在学校当老师，成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家长还要去说他们，去找他们的麻烦。”

　　徐晓晓听耿姿说高中老师的那些破事情，她就觉得幸好自己没有在高中当老师，也不是当小学、初中老师。还是当大学老师好一点，基本上完课就走，不用考虑那么多。不过手里的研究生、博士生，还是得考虑一下，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考虑。

　　但是研究生和博士生都还好，他们还担心不能毕业，也不敢闯太多活。学生的家长基本不会跑到学校责怪老师，老师手里还拥有比较大的权力。

　　“耿姿的嗓子都不大好了。”徐晓晓道，“她以前的声音好听，没有这么沙哑。”

　　“你的还好。”岑清泽道。

　　“那是因为我没有一星期上那么多课。”徐晓晓道，“我也不管学生有没有听，他们爱听就听，不爱听就拉倒。”

　　徐晓晓想得很开，很多大学老师都这个样子。他们基本都不强迫那些学生听课，那些学生要不要考研，要不要保研，那都是学生自己的事情。他们当老师的不用管那么多，那是学生自己应该操心的事情。

　　大学生的年纪都很大了，他们该为他们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其实耿姿还是比较关心叶雯倩的。”徐晓晓道。

　　“你不也是吗？”岑清泽道，“叶雯倩没有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们还是能从其他人那边得知她的消息。”

　　“也不是说关心不关心，就是大家都是同学，难免会说到。”徐晓晓道，“我们毕业这么多年，有时候凑在一起，还是说大学的那些事情。大学的时光确实很美好，让人难以忘怀。”

　　“你在大学当老师，能在大学里多走走。”岑清泽道。

　　“对，我这种的算是没有离开过大学的。”徐晓晓道。

　　耿姿和她的丈夫一起回去出租房，耿姿的丈夫叫汤幸，汤幸的父母希望儿子能幸运一点，这才取了这一个名字。汤幸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的父母不只有他一个儿子，若是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的话，那么耿姿和汤幸两个人就不能丁克了。

　　“气势很足。”汤幸道。

　　“晓晓的丈夫是律师，是有点气势的。”耿姿道，“我看他，他应该已经是表现得很温和了。”

　　“是，跟他说话，他都有回答。”汤幸道，“表现得很不错的。”

　　“我跟你说过吧，晓晓的丈夫很厉害，在南城，那是名门望族。”耿姿道，“他们家的家产非常多，非常多。当然，徐晓晓自己也很优秀，这才能入他的眼。我从来不觉得晓晓配不上他，晓晓太配得上他了，我都觉得他不大配得上晓晓。”

　　“你这个同学是很优秀。”汤幸道，“大作家，知名编剧，还是大学老师。这么厉害的人物，我托你的福，还能见到。”

　　“那是她自己努力。”耿姿道，“在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晓晓就已经写小说了，不，是她高中就已经开始写了，大学的时候名气一步步增大。其实我们当时也就是知道她写小说，她出版小说。我们也有人问她笔名，她没有说，我们就没有问下去。”

　　笔名比较隐私，也许人家不愿意让他们不知道。

　　徐晓晓还总是说她写得很普通，写得不是很好，就是比较稳一点，能出版而已。

　　耿姿一开始还比较相信徐晓晓说的话，到毕业的时候也很相信，她还以为徐晓晓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作者。等到耿姿知道徐晓晓的笔名之后，她都震惊了，要知道他们读大学的时候，身边还有人看徐晓晓写的小说呢。

　　徐晓晓隐藏得太深了，她都没有跟他们说。

　　“晓晓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地活着。”耿姿道，“她爸妈在她初中的时候就没了的，她差点还被她哥哥嫂嫂嫁给乡下人。要不是她自己成绩好，老师还可能帮助她，她也没有今天。”

　　耿姿一直都很佩服徐晓晓，有一些人不想努力，他们就是直接认命。要是直接认命了，那也就没有后来。

　　“每次你说起来的时候，你的脸上总是带有笑容，你很钦佩她。”汤幸道。

　　“当然，我当然钦佩她。”耿姿道，“我说起叶雯倩的时候，是不是一脸嫌弃？”

　　“有点。”汤幸点头。

　　“那是因为她自己不争气。”耿姿道，“她也就是有一对好父母，要是她父母不是城里人，没有办法给她搞那么多关系，她现在不一定能在这个学校当初中老师。有的人就是这么命好，家庭环境好，就算他们走错路了，父母还是会努力地帮助他们，让他们回头。”

　　“羡慕吗？”汤幸问。

　　“羡慕什么？羡慕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吗？”耿姿道，“我还是想要拥有一个比较好用的脑子，而不是去吃苦头。”

　　恋爱脑什么的，狗嗅了都要呕吐。

　　“她为了爱情，真的是……”耿姿道，“她开心就好。”

　　饭店里，气氛比较压抑。

　　蒋父让这些人凑在一起吃饭，他现在又不想说什么话。蒋秋的女儿早就跑出去打工了，那个孩子不愿意被亲妈和亲爸掌控，跑去了别的地方，那个孩子不想到时候被压着去订婚结婚。孩子岁数大了，到时候就算找记者，记者都不一定能拯救她，倒不如早一点跑到别的地方，他们最好是都不要联系。

　　蒋秋只觉得女儿一点事情都不懂得，她还去找过女儿，可是找不到，她也没有办法。女儿岁数大了，能自己赚钱了，女儿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指手画脚的，也不需要他们这些人安排她的以后。

　　“妈，您的外孙女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蒋秋故意这么说，“当初，就是叶雯倩找记者……”

　　“我要是不找记者，你们就要卖女儿了。”叶雯倩道。

　　“我那是给我女儿找一个好人家。”蒋秋道，“现在呢，她自己跑出去了，她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婆家吗？都是你，是你害了她！”

　　“是你们害了她，别想怪到我的头上，我们还帮你养了那么多年女儿。”叶雯倩道。

　　蒋秋猛地拍桌，“我赚钱给你男人读书，要不是我，你男人能有今天吗？他不去南城大学读书，你们能遇见吗？”

　　“不遇见？那最好了。”叶雯倩嗤笑，“你们当我想遇见他吗？遇见他，我吃了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苦。我在娘家没有嫁人的时候，过的日子都更好。嫁给他之后，我吃了很多苦，他还总给你们钱，还不用你们还钱。”

　　“那也是我先为他花了钱。”蒋秋道，“你跟他吃苦，是我们让你跟他吃的吗？是你自愿的！他给我们钱，还不是因为他欠了我们的！”

　　“大姐。”蒋书荣听到这话不是很舒服，自己已经给了大姐那么多年的钱，他大姐还是这么想的？

　　“今天，爸妈就在这边。蒋书荣，你敢说你没有欠我的？”蒋秋道。

　　“他还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还完吗？你们是要一辈子骑在他的头顶上吗？”叶雯倩道，“是不是你离婚过，你要让你的弟弟也离婚？”

　　“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有说让我弟弟离婚！”蒋秋道，“是你一直用离婚威胁他，让他只能投鼠忌器。叶雯倩，你不是说你很爱我弟弟吗？你就是这么爱的吗？”

　　“我还不够爱他吗？”叶雯倩道，“要是我不够爱他，我就不可能容忍他那么多年，眼睁睁地看着他拿钱给你们。我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他欠你们的，我跟他夫妻一体，我陪着他还债。可是这债，什么时候能还完？你们都趴在他身上吸血，都想着从他身上拿到好处。他是从南城大学毕业不错，是有一个不错的文凭，但是他的工资到底有多少，你们知道吗？”

　　“他的工资还能少？”蒋秋道。

　　“蒋书荣，你告诉他们，你到底有多少工资！”叶雯倩道。

　　“算了，这就不要说了。”蒋书荣道，“我们单位不让我们多说工资的事情。”

　　“你是怕他们觉得你工资低吗？”叶雯倩道，“你就是一个基层员工，这么多年了，你升也就是升了一级，还是普普通通的基层员工，不是中层，也不是高层。是，南城的工资不错，但是你的那点工资，要给这个人，要给那个人，够分吗？”

　　叶雯倩面带嘲讽，她不惧怕蒋秋，要说的话，她有很多话要说，“你帮衬蒋书荣，不也是为了现在能把他当成一条听话的狗吗？”

　　“好了！”蒋父听不下去，他不想听叶雯倩和蒋秋再说下去，“让你们来，是让你们吃饭的，不是让你们说这些的。”

　　蒋父真不知道这些人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都给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