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农家小院里,就着夕阳,听着蛙声虫鸣吃晚饭,是一家人最快活的闲暇时光。
傅征途不是五谷不分,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大男子主义。
相反,他也很勤快,衬衫袖子一捋,露出结实有力的浅麦色手臂,平时需要两个人一起抬的桌子,他一个人轻而易举搬了出来。
苏桃桃换好衣服回来,见傅征途已经坐到尘尘身边去,父子俩低着头,也不说话,就大脑袋碰着小脑袋,不知道在玩什么稀奇玩意。
周铃兰见苏桃桃回来,笑着对着尘尘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玩。”
傅征途抬起头,对面一身白衬衫,眉目如画的女同志踏着夕阳款款而来,金色的霞光洒在她洁净如玉的笑颜上,美得宛若下凡渡劫的仙子误闯农家小院。
傅征途醉心科研,心智坚定,很少为科研以外的事分心,娶妻是偶然,生子更是偶然中的偶然,他好像第一次看清妻子的容貌。
之前听周铃兰说苏桃桃故意用锅底灰把脸涂黑免得招惹是非的时候还不怎么在意。
原来两年多不见,他的妻子竟然变得如此美丽。
傅征途收回视线。
她当得起红颜祸水四个字。
晚餐极其丰富,苏桃桃提过尘尘爱吃猪头骨,许大厨今天就给他留了一份,苏桃桃还买了条皖鱼,原本打算晚上只吃猪头骨,再炒个青菜就行,鱼留着明天吃,但临时为傅征途接风洗尘,苏桃桃把鱼做成了酸菜鱼,另外还添了个番茄鸡蛋汤,这年头捯饬这样丰富的晚餐已经是年夜饭的规格。
傅征途没有多少口腹之欲,以前食物对于他而言,仅限于果腹和补充能量,好吃和不好吃他没有多大的概念,能吃饱就行。
直到今晚的饭菜入口,他惊觉食物之间的差距居然可以这么大,他想到周铃兰说苏桃桃凭借厨艺进了国营饭店当工人,每个月只需要上十天班就能领到别人上满一个月的工资时脸上的骄傲之色。
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不说国营饭店,就是国宴的味道也没有她做的合他的胃口。
尤其是那道酸菜鱼,他第一次见这种做法,皖鱼骨头煎香做汤底,鱼汤呈奶白色,鱼肉片到薄如蝉翼,配上老坛酸菜,入口酸爽可口,大概考虑到尘尘的胃口,只撒了几颗红彤彤的干辣椒在最上面点缀,用油泼一下,增加香气和风味,其实并不辣,他吃过不少鱼,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食欲大增。
苏桃桃像往常一样,鱼腩整块留给尘尘,还要下手去捏碎,确定没有一丁点鱼刺才放到尘尘的碗里,小家伙饭量大,小小的人儿吃掉了一碗汤一碗饭,还有一堆菜,小肚子鼓得像个皮球。
苏桃桃不敢让尘尘再吃,让他下地玩小皮球消消食。
傅征途又开始解尘尘为何会长成小肉球,就连他自已也在不知不觉间添了两次饭,傅远航更是抱着饭锅里的锅巴沾菜汁扫底。
一家人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没入西山之前结束了这顿汤饱饭足的晚餐。
傅远航抢着洗碗,周铃兰擦桌子收椅子,傅征搬桌子,苏桃桃成了最闲的一个,她坐在小躺椅上看尘尘拍皮球,时不时眺望远处的霞光。
穿过来这么久,她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岁月静好。
不管她和傅征途之间有没有感情基础,丈夫丈夫,一丈之夫,他是她的一丈之夫,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他一回来,她的主心骨也回来了,这个感受,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或者,她可以试着信赖这个男人的吧。
晚饭后,傅征途带着尘尘玩折纸,苏桃桃本来觉得尘尘已经玩得很溜,可当她看着几张平平无奇的旧报纸在傅征途的手里瞬间变成了一辆坦克之后,她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
不用滴血认亲,也不用测dnA,是亲父子没错了。
“这是坦克。”傅征途把折好的坦克递给尘尘。
尘尘难得地皱起小眉头,奶里奶气跟着傅征途说:“躺克~~”
“是坦,不是躺。”傅征途纠正他。
尘尘:“躺克~~”
傅征途:“……”算了,小家伙还小。
结果,傅征途眼睁睁看着还小的小家伙没两下就把“躺克”给拆了。
傅征途皱眉,思考着要怎么跟小家伙沟通,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行为。
然后,他又眼睁睁看着小家伙三两下把刚刚拆掉的“躺克”原封不动还原,变回未拆之前的样子,还恍然大悟“啊~~”了一下,皱着的小眉头也跟着松开来,递到傅征途跟前,歪着小脑袋奶里奶气说:“躺克~~”
傅征途:“……”
现在两岁的小家伙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他从小被夸聪明,但是两岁的时候玩折纸一定玩不到这个份上。
不知不觉到了尘尘的睡觉时间,苏桃桃给傅远航布置的睡前任务是每天给尘尘念一个睡前读物,不限于童话故事,名著、诗歌甚至语录都可以,但一定要用标准的普通话。
一开始傅远航念得特别生硬,发音也不标准,后来跟着苏桃桃给尘尘念几次,遇到不懂发音的字就问她,还跟着收音机的广播念,就这样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一点点锻炼出来了。
现在的他读任何书都能做到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比不上播音腔也不逞多让,尘尘也习惯了听着小叔叔讲故事的声音入睡,遇到感兴趣的故事苏桃桃也留下来听一下。
傅征途双手抱胸站在弟弟的门口听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夜深人静,家里人都陆续进回房睡觉,苏桃桃也洗好了澡,走进卧室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美男子斜靠在床头看书,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口扣子,结实的蜜色肌肉纹清晰可见,苏桃桃捏着领口,心跳差点骤停!
差点忘了这茬,她和傅征途是夫妻,共同孕育着一个孩子的真夫妻,所谓小别胜新婚,做点关灯拉窗帘盖被子那种事合情合法合。
问题是苏桃桃上辈子就是母胎soLo,这辈子连孩子是怎么生的她都不记得,哪里还记得洞房花烛夜那点事?重点是,她和傅征途一点都不熟!
两个不熟的人要怎么做那种事?
“过来。”男人清冽的嗓音,在这个只有蛙叫虫鸣的乡村夜晚格外分明,像是毛茸茸的耳掏伸进她的耳朵,带出酥酥麻麻的痒意。
苏桃桃自诩脸皮三尺厚,这会却忍不住红了脸,她抓紧领口慢吞吞走过去:“干,干嘛?”
傅征途忽地放下书,起身朝她伸出手,苏桃桃僵在原地,呼吸顿时为之一滞……
第33章 小别胜新婚(下)
傅征途淡淡地看苏桃桃一眼,伸手摸向她身后的背包。
随后,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存折,一个信封,还有一大叠票证,通通放到苏桃桃的怀里:“都给你。”
苏桃桃眨巴眼,大脑宕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东西?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不是小别胜新婚,吹灯拉窗帘亲亲抱抱举高高酱酱酿酿吗?
“桃桃?”
苏桃桃:“……!!!”啊啊啊啊,要人命啊,为什么要贴着她的耳蜗喊她的名字?为什么她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喊出来会这么情色?明明周铃兰喊都很正常!
“怎么了吗?”
要人命的声音又在苏桃桃的耳廓边响起。
苏桃桃脸红红,抱着东西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没,没事。”
苏桃桃低下头,假装看存折,事实上存折拿反了,她连上面有几个零都没有看清楚。
傅征途已经坐回去,言简意赅道:“存折里是近两三年的工资和奖金,信封里是现金,过些时日还会发一笔奖金。”
他先头攒的钱大部分用来结婚,光配齐三转一响和改造卫生间就花了不少钱,剩下的钱他只留了路费,临走前全都留在家里做家用,那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这些他没有对苏桃桃说。
苏桃桃胡乱点了下头,表示自已已经知道,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废料,不,满脑子傅征途的胸肌。
这男人不管长相还是身材都是她的菜,比她上辈子追过的小鲜肉还有看头,她很难坐怀不乱。
男色误人啊。
傅征途本也不是话多的人,见她没有什么想问,也就不再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
这年头的木床普遍都很高,床的一侧靠墙,傅征途睡外面,苏桃桃要睡到里面去,势必要跨傅征途,这就有点尴尬了,她要从傅征途身上爬过去!
身上……
爬……
苏桃桃咬了咬唇,屁股先坐到床上,两条腿慢慢抬上来形成一个跪坐的姿势,双手撑在床上,一条腿小心翼翼从傅征途身上跨过去,然而,墨菲定律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前面操作得好好的,但是她后面那条腿不小心让被子绊住,她踢开被子的时候重心不稳,好死不死整个人就趴在了傅征途的胸肌上!
没错,她垂涎三尺的那块胸肌现在就被她压在脸下,甚至嘴唇稍稍一动就能亲到!
然后她听到底下的人闷哼了一声,才感觉到膝盖的触感更不对,有点软,还有点烫,那是,那是……
苏桃桃简直欲哭无泪,手脚都无处安放,平时利索得不行的舌头也开始打结:“对对对,对不起……”
女蜗娘娘造人的时候是真的很偏心,有的人随便捏捏,有的人精雕细琢,不管是傅征途还是苏桃桃,都是精雕细琢的那一个。
苏桃桃一身肌肤胜雪,肤白貌美大长腿,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媚骨天成,是二十一世纪非常流行的纯欲风。
近在咫尺的脸,能闻到彼此的气息,听见彼此的心跳,傅征途感受着苏桃桃凝脂般的滑腻触感,忽地单手揽着苏桃桃,起身吹灭床头的煤油灯,再一个翻身,将她压下,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近乎贪婪的吻。
他不是圣人,眼前的女同志是自已耗尽积蓄,三转一响下聘的明媒正娶,长途跋涉,加上两人太久不见,彼此都有些生疏,今晚原本不打算做什么,但气息若兰肤若凝脂的女同志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一切又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一吻毕,傅征途的薄唇移到将苏桃桃的耳垂下方,抓住她的手亲了下,放到自已颈后,平复下沉重的呼吸才哑着嗓音问:“可以吗?”
此刻的苏桃桃觉得自已真像一个熟透了等着采摘的小桃子,此刻自已热辣辣的脸肯定比熟桃子还红。
她没有作声,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穿过去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合法夫妻,男欢女爱,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她一手扣着傅征途的后颈,一手抚上傅征途的腹肌,和她想象中一样,掌下是纹清晰的八块腹肌,手感极好。
她贴着傅征途的耳朵,学着他的语调,轻轻落下两个字:
“准了。”
小别胜新婚,久旱逢甘霖,水到渠成,淋漓尽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跃了进来,俏皮地在鲜艳的床单上跳舞。
相拥的夫妻还在酣睡。
习惯早起的周铃兰和傅远航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一个去排队买羊奶,一个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这个充满烟火气息农家小院的普通清晨似乎和往常一样并无二致。
唯独浑身酸软的苏桃桃知道它和平时有多么不同。
极致的欢愉和极致的累并存,按着生物钟时间醒来的苏桃桃觉得自已快要散架了。
记忆回笼,昨晚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她双手扯着被子拉到下巴,红着脸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她都不能解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男人为什么会有那样好的体力。
男人的睡颜和初见时一样惊艳,此刻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方,添了几分温润和无害,只有苏桃桃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依旧人狠话不多,能把人弄个死去活来,带给她极致的体验,她都可以想象他平时做实验是何等的专注和认真。
心灵感应一般,方才还在酣睡的男人霍然睁开眼睛,微微偏头,视线准确无误地撞入苏桃桃水雾莹润的眸,男人还有点迷糊的瑞凤眸忽地微微上挑,唇角也带出相应的弧度,薄唇轻启,嗓音是清晨男人独属的沙哑:“早安。”
苏桃桃眨巴两下眼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明明回一句“早安”就什么事也没有,她却落荒而逃般把床单扯过头顶,将自已盖个严严实实。
随后,男人清朗的笑声轻轻在自已的头顶响起……
哪里有洞?她现在只想找个洞把自已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