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倒是大大方方谢谢他们,反正以后交集也不多,犯不着过多解释。
小梅子一路上都很沉默,也顾不得害羞。
她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每天像个行尸走肉,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更多的是愧疚,对傅远航和木木的愧疚,还有感激。
“是我没用,麻烦你们专门跑回来救我,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傻。”小梅子不想说谢。
一个“谢”字太浅薄,欠他们的恩情不是一个“谢”能表达,她分分豪豪都记在心上,总能找到机会报答。
木木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
算了,以后到了基地学机灵点,别轻易信人就行。”
小梅子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木木:“字面上的意思,桃子嫂嫂的意思是给你弄一份聘书,先把你的户口转到基地工厂去。
以后你跟白桦一样,平时好好上课,周末去工厂勤工俭学,总能供自已读完高中的。”
小梅子知道白桦是谁,木木在信中提过她。
“你,你们要把我带去,带去……”小梅子憋红了脸,话都说不明白了。
木木斜睨着她:“怎么?你不想去啊?那你回去给家亲戚当保姆去。”
小梅子连忙摇头:“不,不是,我以为……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留在村里吧。
你给我寄的钱我都没怎么花,自已再种点菜,我能供自已读完高中。”
木木气鼓鼓:“你……”
傅远航拉着木木,冲他摇了摇头:“小梅子,嫂子厂里总要招勤工俭学的学生,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天无绝人之路,世界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白桦你认识,她就是靠着自已把路走活了。”
傅远航停下来看着她:“我们只是给你指了条明路,你给我们添不了什么麻烦,我们平时生活在基地里,只有周末去厂里勤工俭学才会遇上,你得像白桦一样自给自足,靠自已努力。
你想好了来,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们走,就安心留在村里,这事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提。”
嫂子教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们人生路还很长很长,物质上的帮助是一时的,不仅他和木木需要历练,需要社会这个大课堂给他们上课,小梅子更需要,只有她自已立起来,自已真正强大起来,将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小梅子认真想了想,尽管她现在的脑子很乱,但她知道傅远航和木木都比她聪明,而且他们一定不会害她,听他们的准没错。
想明白这一点,小梅子重重点了点头:“我决定,我跟你们走,我也要像白桦一样,走出属于自已路!”
木木总算露出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表情:
“这才对嘛,也不枉费我们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小梅子,你要是不跟我们走,我真的会恨铁不成钢,生你气的。”
小梅子羞愧得低下了头:“对不起木木,我脑子最近越来越不好使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尽量聪明一点,不惹你生气。”
木木:“行了,咱俩谁跟谁呀,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
阿航,我们先去邮局给桃子嫂嫂打电话,让她给我们订回程火车票,回去正好赶上九月一号开学。”
……
老支书见他们成功把小梅子带回来,很是欣慰,还让阿牛叔开拖拉机带着他们去县里办转户口和粮食关系的手续。
他万万没想到小梅子这个孤女有这等造化,再三叮嘱她要惜福,要记得苏桃桃他们这些帮助过她的人。
也让她不用惦记着葬在山上的奶奶,他清明去扫墓的时候,会给她上一炷香,奠上一壶酒,告诉她老人家,你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会有大福气,让她不用担心。
小梅子泪如雨下,跪下来给老支书磕了几个响头。
傅远航和木木处好小梅子的后续已经是第三天早上的事。
还是阿牛叔用拖拉机带他们去县城坐车。
这几天都是阿牛叔带着这几个孩子跑,他很喜欢这几个孩子,都有点舍不得他们,让他们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他们自然一一应下。
班车上了国道,一点点驶离开县城,驶离这个小梅子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十五岁的小梅子,在奶奶去世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公社。
奶奶死后,她才第一次去县城。
但这个县城对她而言,更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以后也不想再回来。
但是那大山层叠,葬着她奶奶的小山村,她是一定会回来的。
想当初坐上去县城的车时,她的心情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在前面的是什么。
但这一次,小梅子看着步步后退的景致,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因为傅远航和木木说,她的前面是一条明路,一条靠自已能走出去,能走向未来的明路。
而且她知道,在那条明路上,有傅远航、有木木、有白桦……有一群志同道合小伙伴结伴而行。
她一定不会孤单。
后来的路上,小梅子一点也没有感到陌生。
傅远航给她的那本画册上的图片一点点真实起来,她就好像跟着傅远航的脚步,再走了一遍他曾经走过的路。
曾经,傅远航说让她有机会一定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说:
大山的前面是镇子,镇子的前面是县城,县城的前面是市,市再过去是省会,市和省会以外还有别的市、别的省会,祖国地大物博,有三十多个省和地区,有六百多个市,这里面包括国-旗每天都会冉冉升起的首都……
小梅子曾经对“外面的世界”有多渴望,如今眼前的一切就有多不真实。
火车在终点站缓缓停下,那股木木曾经在信里写到的,带着海水腥咸的,不属于小梅子认知里的,到了秋天还会出现的热浪扑面而来,她才惊觉:
自已真的到了祖国的最南边,在木木的信中、在傅远航的画中、在她自已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外面的世界”。
……
第429章 没有一个像苏桃桃这样的全能厂长
苏桃桃掐着点等在火车站,见三人出来,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长这么好看的女同志本就不多见,白衬衫黑西裤的苏桃桃慵懒地倚靠在车门前,举手投足皆是风情,那倾城一笑,直接看呆所有人。
尤其是小梅子,她知道苏家嫂子长得好看,可香车美人那种视觉冲击,一直到多年后,小梅子想起来,这一幕还是那么的真实。
苏桃桃看着神采奕奕的俩小子,眸光最后落在小梅子身上:“事情办得不错,火车还挺准时。”
木木身上的包裹最多,扛着大包小包跑过来:“桃子嫂嫂,你今天又漂亮了呢,我这一次很听话,我都听阿航,你都不知道阿航多厉害……”
大概的过程,苏桃桃在电话里已经听说,虽然都偏离了计划的航线,但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从呢,况且只是一个临时制定的计划,当然是因地制宜啊。
重点还是俩孩子在这次历练中收获到什么。
傅远航的这次的表现,让她真的觉得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能独立处好任何事情。
“你们都很棒,小梅子长高了。”苏桃桃笑着上前接过她的包裹。
小梅子红着眼,跟着木木喊“桃子嫂嫂”。
苏桃桃什么也没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什么也没问:
“走吧,上车再说,先带你回工厂宿舍,今天是周末,白桦也过来勤工俭学,她现在自已住一间,你来了正好和她有个伴。”
小梅子知道苏桃桃能干,但当苏桃桃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缓缓开上路面那一刻,她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妇女原来真的可以顶半边天,原来真的有女同志可以优秀到这种程度。
小梅子再想想这几个月以来自已的种种,她为自已感到汗颜。
见识浅薄不是她的错,出身决定了她是个井底之蛙,但是性格懦弱,遇事没有自已的判断和思考,就一定是她的错。
木木一路上滔滔不绝给小梅子做介绍,不知不觉便到了厂区。
二期的厂房已经全面投入使用,苏桃桃又增加了包括月饼在内的几条新的生产线,目前的生产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
今年上级领导评估过后,又增加了一队工程队,加入到第三期工程的建设,厂房面积也向外延展,增加第四期、第五期、第六期工程……
不得不说苏桃桃选的这个厂地进可攻、退可守,扩建多大的厂区,哪怕扩建成全国规模最大的食品厂,都不用再换地方,只要向外延伸就可以。
厂区自给自足的属性已经有了雏形,供销社、卫生所、小学、育红班……规模暂时和基地还不能比,但住在里面的工人基本能做到足不出户也能自给自足,活得很自在。
苏桃桃还提供了沤肥的方法,专门让人改良了部分土地,种粮食可能有些难度,但种一些日常吃的果瓜蔬菜倒是没有问题,虽然暂时还供应不了整个家属区,但总能减轻一点采购压力。
苏桃桃是有点浪漫主义在的,她还陆陆续续让人种了不少花和果树,几年前还是一片连耕种都成问题的荒地,如今说这里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也难怪前来参观学习同兄弟单位和上级领导个个赞不绝口。
可想要仿效也很难啊,首先你得有某种能够做成产品的原材料,即便是有,没有一个像苏桃桃这样从生产到销售再到管,甚至连包装袋都亲力亲为的全能厂长。
所以,参观是参观了,交流是交流了,学习也学习了,愣是没有单位能打造第二个像这样规模的厂子出来。
再说镇上,同样以椰子为原材料的食品加工厂也有,但是吧,珠玉在前,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只能销往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地方,在主流市场根本没办法立足。
有头有脸的单位只认基地附属厂的出品,苏桃桃没有垄断,却胜似垄断,同行里根本没有对手。
苏桃桃把孩子们送回厂区就没再管了,傅远航和木木都顶事,他们会安顿好小梅子。
至于学校那边,她也已经联系好,白桦所在的中学初高中都在一块,小梅子以后跟着她也好有个照应,这些孩子们都提前商量好的,白桦早就知道。
白桦和小梅子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病相怜,两个女孩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人交到白桦手里,之后也没有傅远航和木木什么事了。
如今只等小梅子的户籍和粮食关系办下来,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傅远航和木木两个精力充沛的小子也没闲着,安顿好小梅子,又马不停蹄投入到车间的生产工作中去。
今年新开的“月饼专线”是重中之重,这段时间也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苏桃桃早已经领着人做好样品,该去商业报备报备,该给老客户寄样品寄样品。
中秋佳节,糖果可以不买,饭都可以少吃两顿,但月饼这种代表着团圆的应节食品绝对少不了。
上头对这个颇为重视,没少打电话来问进度。
“月饼专线”算是半自动的生产线,最开始和馅拌料、浆月饼皮等这些手工步骤都是苏桃桃亲力亲为带着几个老师傅做的。
一直调试馅料里的糖盐椰丝的配比达到最佳口味,新投入使用的电烤箱温度和烤制时间调配最合适,苏桃桃才放手让几个老师傅分别晋升为班长,带着熟手工人一起干。
给每人每天下达生产任务,手脚快的班底完成当天任务可以提早下班,手脚慢的就需要多加一会班了,总的工作强度都在合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