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好意思来讨公道?薛满薛宁不是成举的孩子?不是你的亲孙子孙女?”
“这世间怎么有你这样的毒妇?”
薛广才的话掷地有声,本就安静的祠堂更加安静了。
老太太瞧着大家的脸色变了之后,指着所有人大声质问:“你们是不是都这么想?”
第95章 冬月二十六,新朝建立,改国号为康
“我偏心怎么啦?我偏心他们就可以嫉妒,然后害死老二?还有没有王法天?”
老太太像是疯了似的。
大家看在薛成祥死了的份上,也没有过分苛责,只是就事论事。
薛家大爷爷沉声说道:“天王法自是有的,若是没有天王法,今日就不会打开祠堂论事,但李氏,薛家列祖列宗在上,容不得你半句虚言!”
“我每一句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你说老二是贼,请问他偷走了什么?”
众人无言以对,老太太自认胜一筹,祠堂内沉寂了下来。
过了许久薛家大爷才问道:“人带来了吗?”
话音落下,只听外面有人扬声回道:“来了来了。”
是薛河,他带着薛大牛的妹妹薛二丫来了。
老太太不知何意,微微蹙眉,只听薛家大爷问道:“二丫,你来说。”
薛二丫看着老太太,有些畏惧的垂下了头,用着似蚊蝇那般大小的声音说道:“我昨天听到奶奶问爹娘大伯娘不在了,谁做鸡子卖?然后我爹就说等他晚上去看看,我娘说她看过四婶卖鸡子,是卤水卤的,说晚上去偷点回来她们也能做去卖了。”
“晚上他们去的时候,奶奶还说等她们回来再睡觉。”
薛二丫的话落,老太太猛地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薛三丫的头发,狠狠地打了她两巴掌。
“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这么编排你爹?谁给你的胆子,你个赔钱货!”
老太太还揪着要继续打,被薛河拉开了。
薛二丫平日里被老太太打被掐是常有的事,但那是在家里,现在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脸颊火辣辣的疼,她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这里没地缝。
她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编排什么?哪一件事情不是你搞的?大伯刚去世的那天,就在大伯的棺材旁边,你怎么和我爹说的?你说大伯死了,姜氏那女人花了几两银子肯定要拿回来,便宜谁不是便宜?是你怂恿我爹去欺负大伯娘,回头还和我娘说是大伯娘勾引!”
“这个家现在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不怂恿,我爹和我娘根本不会出事!”
薛家祠堂外面,围着很多村子里的人。
之前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大家猜测无非就是姜璃真勾引或者薛成祥真见色起意,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老太太的一份。
薛家人只知道姜氏没有上族谱,还不知道老太太就从来没想让她上族谱。
薛家那些老人听着这话,心都寒了半截。
“李氏,成举也是你亲生的。”
老太太疯魔了似的忽然大笑,“我生的,老头活着的时候日日管着我,老头没了,轮到他管我了,你也说他是我亲生的,我是他老子娘,谁家儿子天天训斥老子娘?我偏心怎么了?谁的心没有偏向?我偏爱让我高兴的人怎么了?我乐意!”
众人听得眉头紧蹙,薛成文站在那儿,想到死去的大哥,想到残疾了还无怨无悔为这个家付出的大哥,眼圈通红。
“事到如今,你还在怨大哥,他管你什么?是管你到处惹是生非,还是管你要往人家水缸里投毒,亦或者是管你在人家满月酒席上准备用针戳人家孩子?桩桩件件!他哪一件管错?我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如此恶毒?”
薛成文的一席话,比薛二丫说的更让人目瞪口呆。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不好相与,但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阴毒之事。
往谁家水缸里投毒?准备戳谁家孩子?
祠堂外围观的人人色变。
祠堂内薛家之人脸色阴沉。
老太太的脸色惨白,她恶狠狠地看着薛成文,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
薛家大爷爷脸色铁青,这可是将他薛氏的人狠狠地丢地上踩着。
但这些事情又还没有实际发生,都被薛成举扼杀了。
“李氏,有薛二丫作证,你挑唆薛成祥和刘氏去偷卤料,这才害死了老二,你是他的老子娘,你愿意给他赔命还是苟活着,你自己决定吧。”
老太太双眼无神的跌坐在地。
薛家众人离开了祠堂,薛家大爷要挂锁钥,将她赶了出来。
此时的姜璃那边,已经在路上了。
但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昨晚身侧这人翻来覆去影响了她的睡眠,还是因为那个不太好的梦。
她梦见姜花花了,蹲在院子里,满口血龇着牙看着她。
她心里头惦记起了薛满和阿宁,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怎么样。
杨懿安瞧着姜璃几次出神,开口和姜璃说话。
“姜娘子想什么这么入神?”
姜璃心情不悦,蹙眉看着她:“我没想什么入神,我这是困的发呆。”
杨懿安:“……”
姜璃他们连着赶了十几天的路,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和状况,一切顺利得有些不敢让人相信这是两百两黄金的镖。
冬月二十六,姜璃他们赶路的第十四天,新朝建立,改国号为康,新帝的圣旨传遍了各地。
一起下达的圣旨还有免百姓三年赋税的旨意。
姜璃她们刚行至平阳县,背后是绵延不绝的山林,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黄土。
头顶乌云压城,寒风奇袭,郑江道:“平阳可能会下大雪,咱们赶路吧,就不入城了。”
姜璃和一众人都没意见。
倒是被护送的这人,开口说道:“万一路上下雪我们不好扎营,先入城歇一晚吧,明日再赶路。”
郑江抬头看了看天,有些迟疑,虽说雇主的话重要,但他也是有规划的,现在入城休息还早,这样他们会浪费几个时辰的时间,后续会被耽搁。
这人笑道:“郑镖头,你没看到城中百姓人人高兴吗?新朝建立百姓同庆,这可真是一副好景象。”
听着他的话郑江微微蹙眉,姜璃说道:“郑师兄,贺公子既然想庆贺,那便入城休息吧。”
郑江是不太想入城的,但姜璃开口了。
他便道:“那就入城吧。”
平阳县风貌与关山那边截然不同,便是连大家住的屋子,都是窑洞式的,弓形的黄土墙,墙壁极厚,客舍里倒是很暖和,入住之后客舍掌柜给他们送来了温酒,暖身子用。
姜璃拿过自己的倒了点出来搓了搓手脚。
正准备喝的一众兄弟都愣住了。
姜璃搓完手脚抬头,只见大家直愣愣的看着她。
“怎么了?”
“姜娘子不会饮酒?”郑江问。
姜璃回道:“会一点。”
郑江哈哈笑道:“这里的高粱酒很好喝,搓手脚太浪费了!喝下去暖身子更快。”
姜璃无奈笑了笑:“你们冬*日里走镖,会起疮吗?”
这下轮到他们愣住了,“会的,手脚耳朵都会。”
姜璃笑了笑:“带着酒的话,经常搓一搓可能就没那么容易起疮了。”
这下轮到郑江懵了,其他兄弟一哄而笑:“郑师兄,每次有酒你都喊大家喝了,喝了才能暖身子,我们是暖了,可是喝酒下去那疮又痒又疼!”
郑江和他们说说笑笑闹成一片。
郑江巡视了周边,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回来休整准备吃晚食。
平阳县的羊肉很好吃,客舍掌柜推荐烤羔羊肉吃,杨懿安说他请大家,边吃羊肉边喝酒。
说到喝酒,郑江他们以前经常会喝。
但这一路走来,这位贺公子与他们都很疏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感,现在竟说请他们喝酒吃肉,感觉有些奇怪,不是很习惯。
“不可不可,怎能让公子破费?我们白日可喝少量,晚食不喝酒,怕夜里会出意外。”
郑江说得直白,杨懿安淡淡道:“你们往日送货喝酒会误事,我这人跟在你们中间,根本没人知道你们是送我,无需担心。”
这话让郑江微微蹙眉,但他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说:“那倒也是,吃羊肉不喝酒哪成?”
平阳县羊多,不似关山县那般价高,但也不便宜,一头二十多斤的羊,还有数坛烈酒,总的才一贯五百钱。
杨懿安出的钱,大家伙似乎吃得很尽兴,末了还纷纷敬他。
姜璃一边喝酒,一边用刀割着羊肉吃,羊肉很嫩,撒上了料之后更是吃不出多少膻味来。
他们在敬酒热闹,姜璃沉迷吃肉。
杨懿安喝了郑江他们敬的酒,回头看向姜璃:“姜娘子不喝吗?”
姜璃单手拎起身侧的酒坛,轻轻摇晃,里面已经没多少了。
再看羊肉,还剩下不少,她吃得挺多了,但看着不少兄弟包括郑江都脸颊通红,似乎醉了!
她知道,这人招呼她大概是觉得,她还没有醉吧。
她笑了笑说道:“贺公子,感谢你请的羊肉,很好吃。”
“我喝了,您随意。”
说完姜璃拎起坛子,如饮水似的,咕咚咕咚的就喝了那半坛子酒。
她看着郑江他们摇摇晃晃的,扬声说道:“郑师兄,大家伙喝醉了,都回屋睡吧,睡在外面会被冻死的!”
郑江招呼着兄弟们回去,姜璃把那剩下的羊肉拿了起来放好:“郑师兄,这羊肉还剩不少,咱们明日路上继续吃。”
郑江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