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红色的半袖旗袍相得益彰。
饭后抵达浅水湾大宅门口。
看着和旧宅有明显区别的豪华大屋,四姨太忍不住说道:“老爷太偏心了,你可是儿子,待遇却不如八小姐一个女孩子。”
她知道这块地皮是陆父买给陆明珠的,当时还庆幸只花15万,结果呢?
这栋大屋的造价不下百万!
陆长根淡淡地说:“还进不进去?”
“进。”四姨太抬脚先进。
徐管家正给佣人安排工作,眼见他们进来,不禁露出诧异之色,迎上去道:“七少爷,四姨太,您两位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徐叔。”陆长根很礼貌。
四姨太没有作答。
见四姨太进屋,陆长根跟上去,只见陆明珠正给坐在客厅中和谢君峣说话的陆父揉肩敲背,一副乖巧贴心的模样。
看到四姨太和陆长根,陆明珠眼睛亮得惊人。
来了,来了。
她将亲眼见证四姨太和陆父的谈判。
陆明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跟四姨太和陆长根打招呼:“七哥,四姨太,早上好。”
“早上好。”陆长根回应。
四姨太一改往日谨小慎微、温柔和顺的态度,双眸看着陆父,“老爷,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陆明珠疑惑地问陆父:“爸,四姨太有什么秘密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
单独说了还有什么意思?
她要听八卦啊!
陆父淡淡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过了十几秒钟,四姨太道:“恳请老爷给我写一封放妾书。”
除了陆长根以外,其他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包括陆明珠。
她装的,装得极像。
谢君峣有样学样,表情惊讶。
陆父却仅是挑起一边眉毛,“你想离开?”
“是。”四姨太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家本是书香世家,名门望族,要不是身处乱世之中,周围又有族人虎视眈眈想发绝户财,我也不会委身老爷做妾,让几个孩子生下来就低人一等,每每想起,便觉得心如刀割。”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却不损半点妆容。
陆明珠这才发现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不像妾室,很显年轻,言谈举止更大方,处处透着三姨太所不具备的文秀典雅。
论美貌,两人不相上下。
说到气质,三姨太比四姨太逊色多了。
陆父不为所动,“你进门的时候就知道做妾后带来的一切后果,我没有强迫你们任何一个人,既然如此,现在说心疼孩子的话干什么?”
他眼里满是审视,突然道:“你不是想离开,你是想让我将你扶正。”
别说陆明珠,就是陆长根都愣住了。
不是!
她不是想离开陆父追求幸福的吗?为何陆父却这么说?
再看四姨太,陆长根才发现她穿着一身红。
这个颜色,在陆家,只有老太太、陆太太和几位小姐穿过,家里准备衣料时,从来没有红色送到三位姨太太房中。
陆长根对此有记忆,也觉得理所应当。
显然,四姨太深有不满。
她表情认真地问陆父:“为了儿女,我不该有这样的期盼吗?看到他们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我心疼啊!八小姐可以住大屋,拿股份,过生日时大办宴会,菲菲呢?菲菲什么都没有,当初连5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老七和老九虽然分到一点家产,但依旧不能和八小姐相提并论,他们可是儿子!老爷,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比二姨太、三姨太出身好,比他们受到的教育高,原本就是做正室夫人的命,我肯定能做好当家主母。”
陈二太都能扶正,她为什么不能?
想到在新加坡见到的陈二太和陈婉,四姨太越发觉得自己受到的待遇不公。
“妻是妻,妾是妾,陆家没有扶正的规矩。”陆父的语气仍如从前,不急不缓,“在陆家,只有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进来的才是正室夫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扶正自以为出身在二姨太、三姨太之上的四姨太。
四姨太大失所望,不死心地道:“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老爷为什么还讲究旧规矩?就是旧时候,也不是没有扶正的情况。”
“你可以不做陆家的人。”陆父叫人拿纸笔,“不是要放妾书吗?我给你。”
四姨太立刻拦住听吩咐去拿纸笔的佣人,扭头问陆父:“老爷,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在您眼里真的就一文不值?”
“夫妻之情?”陆父冷笑,“陆衍之之妻只有一个。”
自始至终,从无更改。
四姨太咬了咬下嘴唇,“您就不怕外界笑话您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
“我从不接受威胁。”陆父说完,对陆明珠说:“你去拿纸笔,我今天成全柳如眉柳小姐的心愿,放她自由,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好的。”陆明珠去拿。
四姨太不敢拦她,眼神忿忿。
陆长根看不明白了。
她到底是真想离开,还是想做正室夫人?
或者,她以此为理由激怒陆父,得以顺利拿到放妾书?
陆明珠拿来文房四宝,陆父大笔一挥,写下放妾书,并且是一式两份,签字盖章,将其中一份扔到柳如眉面前,“明天你就会在报纸上看到这份声明。”
第222章
陆父干脆利落,柳如眉也没有犹豫地捡起笔致酣畅淋漓却墨迹未干的放妾书。
她苦笑:“老爷心里果然没有我们。”
风韵犹存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丝哀怨。
“进可攻退可守,这不正是柳小姐你的谋算吗?”陆父只是如柳如眉所愿而已,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并没有刻意为难她。
柳如眉的眼睛没有和他对上。
陆明珠恍然大悟。
原来她还是想离开陆父啊!
厉害了。
以前的四姨太。
到底是和陆父一起生活多年的人,做事比夏琳、董翠君之流都有章法。
陆长根缓缓吐出一口气,恭敬地对陆父说:“既然我妈得偿所愿,那么我就送她回新加坡,对于老九和菲菲,您有什么嘱咐吗?”
陆父把另一份放妾书递给徐管家送去报社,“让他们好自为之。”
他不担心,即使是老九陆长治,也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虽然没有什么才干,读书平平,但对自己的财产看得特别紧。
“是。”陆长根拽走了四姨太。
徐管家去办事。
陆明珠则安慰陆父:“爸,您别伤心,您还有我,最爱您的女儿永远陪着您,永远不变心,永远不离开您。”
陆父反手一个爆栗子。
“干嘛打我?”陆明珠捂着额头。
她这么孝顺。
陆父道:“我说你昨晚好端端地跑来干什么,早知道柳如眉来香江了是不是?”
“我又没见到她。”陆明珠死不承认。
陆父哼了一声,“知道和见到是两个词,想糊弄过去?没门。”
陆明珠马上抱着他胳膊,两眼闪着好奇的光芒,“爸,您最英明,您最聪明,您有神机妙算之能,您说柳如眉到底是想离开还是想扶正。”
“都有。”陆父道。
陆明珠侧了下头,“那您之前说她不是想离开是想被扶正。”
陆父神情淡漠,“如果可以被扶正,做陆太太的好处多过离开,她当然不会离开,如果不能被扶正,离开则好过继续当陆家的姨太太。”
“好过当姨太太?不见得吧?”陆明珠觉得陆父话不对。
她一个半老徐娘,又身处国外,失去陆家这座靠山,她能活得这么悠闲自在?手里握着那么一大笔钱,不被人剥皮拆骨才怪。
现在不是未来,不是二十一世纪,想守住,不容易。
靠儿子?
陆长根和陆长治都还靠陆父呢!
要是没有陆父这座大山镇着,香江那些乱七八糟的道上人能放过陆长根手里的千万资产?他可不是陆长龄和陆长盛。
后者年纪大,经历得多,人脉更广,兄弟俩联手,发展得还算可以。
陆父漫不经心地说:“有个外国人在追求她。”
陆明珠伸手捂住嘴里的惊呼。
差一点点,“卧槽”两个字就出口了。
和谢君峣对视一眼,谢君峣也很惊讶,但他不是陆明珠,装作没带耳朵,低头沏茶,动作如行云流水,雅韵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