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你别哭啊!”陆父赶紧开口,“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爸爸我有的,我给你,全部给你,不给别人。”
论哄人的功力,陆父是无人能出其右。
陆明珠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假装不敢置信,“真的?”
陆父只希望她快点止住眼泪,点头道:“真的,真的,我一言九鼎。”
陆明珠一点都不客气,伸出两个巴掌共计十根手指,白生生地竖立在陆父跟前,“你给平安多少产业,就得给我同等价值的产业,因为我是女孩子,另外得再补偿我十套以上的珠宝首饰,让我自己挑选。”
她不相信陆父。
他肯定舍不得把最好的给自己,而是留着当传家宝。
传家宝传给谁?子子孙孙呗!
现代社会的成功人士尚且重男轻女,何况眼前这个时代的封建大家长。
理解归理解,但陆明珠不接受。
陆父震惊地说:“你胃口可真大!”
“你刚才说过给我的,现在又嫌我要得太多,我果然可怜,是天底下第一可怜人。也由此可见,你给平安的产业肯定超过我的无数倍,无数倍,无数倍,你不说就当我猜对了。”陆明珠颇有演戏的天分,有好处在眼前吊着,眼泪说来就来。
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沿着脸颊往下滚落,粒粒晶莹剔透。
谢君峣的手帕都快兜不住她的眼泪了。
“明珠。”演戏别太过分,容易伤到自己的眼睛。
他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陆明珠没回应,反而拿手帕捂着脸,底下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亏我昨天还特意求人卖给我一套九枚的乾隆御制扳指准备送给你,你呢?当爹的还在计较女儿要的东西多。你扪心自问,我要的多吗?多吗?我要的不过是两个字,这两个字叫作公平!”
来到香江后,在对待长子嫡孙和小女儿上面,陆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
小女儿没说错,如果没有陆长生追求他的大业,小女儿可以继承陆太太的很大一部分遗产,也可以得到老爷子早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八里红妆。
兴许就是因为大家给她的太少了,忽略她的成长,所以她才格外爱钱。
若是她坐拥金山银山,又怎会在意碎银几两?
陆父选择性忘记小女儿在上海花他钱买古玩字画珍宝翡翠的那股子豪爽劲儿,愧疚地说:“明珠,你快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但是置办产业需要时间,我得亲自考察具体情况才能定下来,不然买到不好的,最后只能烂在手里,得不偿失。”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还得签字画押。”陆明珠瞬间止住眼泪,从手袋中掏出纸笔。
她,早有准备,嘻嘻!
陆父瞪眼看她半晌,败下阵来。
打开钢笔,他很快写了一张承诺书。
他承诺再送给陆明珠十套珠宝,由她自选,另外再给她购置价值800万港币左右的住宅、商铺、地皮或者公司股份等。
给陆平安的差不多是这个数儿。
如今,陆平安得比她少十套价值连城的珠宝和跑马地一栋楼。
陆明珠那眼力,肯定
是非精品不选。
而精品,往往代表价格极贵,胜过香江楼价。
“你想要哪一种产业?住宅?商铺?地皮还是公司股份?”陆父问她。
陆明珠探头看清承诺书上的数目后,瞪圆眼珠:“好啊,你居然给他那么多!我今天要是不找过来,你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
“不是。”陆父否认。
陆明珠不相信,“你之前说过要给我买银行股份,写上。”
得!
这么一来,陆父必须多破一笔财。
他提笔添上,“行了,你可以回答我你想要什么样的产业了吗?我专门给你购置,省得我买回来你又不满意,来找我的事儿。”
陆明珠下巴一扬,毫不犹豫地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部都要!”
反正都是不断升值的。
陆父觉得无所谓,“随你。”
如此一来,大孙子和小女儿拿走他将近两千万港币的财产,要不是把珍宝古玩抵押给银行换来1000万美金,还真给不起。
越算越觉得惊心动魄。
他怎么就头脑一热了呢?
陆父深恨自己的心思不够坚定,在小女儿的眼泪中动摇。
“明珠,你可不能再问我要了,再要我就真的倾家荡产了。”陆父转移以及带出国的资金就是给他们的这个数儿,不包含黄金钻石珠宝古玩之类,也不包括纺织机器和钻石公司。
当然,后者是财产的大头,价值远远超过两千万港币。
很多东西不能用钱来估价。
“那得看您的表现,您要是偏心别人,我仍然不依。”陆明珠暂时满足,决定放过他,薅羊毛不能一次薅秃了,不然下次薅不着。
陆父无语:“只能偏心你是不是?”
“是!”她陆明珠就是格外的自私自利,有意见?
她盯着陆父,“你是不是心疼啦?”
“没有。”陆父摇头。
给都给了,何必再说心疼的话?那不白给了。
何况,给孙子、给女儿,总归没有便宜外人,仍归自家所有。
陆父半只脚已踏进棺材中,没大家想象中那么执着地守着家业不肯分给子孙后代。
早分,他做主,喜欢谁就多给些,任何人反对都不行。
晚了来不及分,子孙后代们争产时肯定是少不得一番扯皮,反倒叫外人看笑话,有损他的一世英名。
陆明珠仔细地把承诺书放到手袋中,准备避开人再藏进空间。
她太高兴了。
即将有一大笔财产到手,岂能不心花怒放?
眼泪对老豆挺有用,下次再用。
陆明珠的眉梢眼角皆漾着盈盈笑意,容色娇美绝伦,随口说道:“老爸,过去都说咱家在全国巨富中能排进前五十,我看不止吧?”
陆父很干脆:“谁信排名谁是傻子,哪家不藏富?叫外人知道自己有多少资产,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过去那些年,不管是军阀还是小鬼子,不管是衙门里的还是道上的,哪个不对富户的库房虎视眈眈?若知道你特别有钱,肯定三天两头地上门打饥荒。”
就这样,他们陆家还时常被盯上呢!
其实国内外都一样,国外并不比国内安全,但谁叫他怕呢?
怕成为下一个舅舅。
“嗯嗯嗯!”陆明珠不断点着小脑袋,“您的经验之谈,我得好好学习。”
陆父翻白眼:“说买给我的乾隆御用九枚扳指呢?”
陆明珠狡黠地笑,“我第一天上学,带那玩意儿干嘛?下次吧,下次您把该给我置办的产业全部记在我的名下,珠宝任我挑选完成,我再拿给您。”
看在他格外大方的份上,不问他要买扳指的10万块了。
陆父就知道她没那么孝顺,忍不住来一句:“人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可倒好,不见兔子不撒鹰。”
陆明珠毫不在意。
自己拿到实惠了,亲爹嘴上讽刺两句能咋地?
又不会少块肉。
她原本坐得笔直笔直,但端着架子实在太累,忍不住稍稍放松一下身体,像没骨头似的半靠在谢君峣身上,在陆父不满意的眼神中道:“老爸,您别说我的不是,至少您把财产给我是肉烂在锅里,而不是扔到水里见不着一丝水花。”
陆父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这是对她哥哥有意见?
他用眼神问陆明珠。
陆明珠哼哼两声,“我嫁妆都没了我不能说?得亏我心地善良又大度,是天下第一好姑娘,不然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陆父觉得不大对劲。
他分明记得自己说陆长生“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时,陆明珠反而责备自己说话难听。
那会儿她是持赞同态度,现在?
竟截然相反。
是发生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陆父决定等谢君峣不在跟前时再仔细问她,就说:“行了,行了,我今儿给你的够弥补你了,赶明儿挣得多,再给你一些。”
反正家业的大头要留给她和陆平安。
以前觉得应该给陆平安,现在得加上她,不然她肯定跟自己闹。
“多谢您,您千万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陆明珠顺势敲定这个新承诺,伸个懒腰站起身,“您好好休息,我和谢君峣告退,过两天再来看望您。”
陆父忙道:“你可别来。你来一次,我破一次大财。”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偏要来!”
下次又不打算找他要这要那,看他吓得!
陆明珠心里清楚,要钱的次数多了,容易惹人厌烦,下下下次再要比较妥当,总要给老豆留下喘息的空间,免得物极必反。
陆明珠打完好主意,挽着谢君峣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走出总统套房。
没走几步路,她突然想起陆爱国的事情没解决,“君峣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让我爸做。”
“我等你。”谢君峣没再跟她进去。
陆父本已起身沏茶,见到她,不觉一惊,“你又回来干什么?”
陆明珠撇撇嘴,“当然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