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救谁。
秦悠捡起那块被车手头盔挡飞出去、又被斜上方广告牌反弹下来磕飞那把刺向她的匕首的坟砖。
“还是先把他拉到医院做个毒理吧,你看他流出来的血都发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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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多方查证,该车手正是杀害了整座城市名单组合的凶手。
沈青杨被扎的意外也是他搞出来的。
那些竹签子特别尖厉的糖葫芦都是他装成小贩卖出去的。
当问及他杀人的缘由。
那人森森冷笑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爱人离我而去,你们却可以幸福地在一起!我要你们死,你们全部都要死!”
秦悠几个人被他说懵了。
在他絮絮叨叨的讲述中,众人逐渐捋顺了整件事。
原来这人也是请大师施法中的一员,而且是被动受害的一方。
他们这一对没在名单上,是因为他们经过熟人介绍,线下联系到了大师本人作法。
而他的爱人,那位暗中请大师将二人绑定姻缘的施术者,在他们结成姻缘后的回程路上遭遇车祸意外离世。
秦悠他们这才知道大师的术法还有另一个弊端——当施术者在变心前死亡,受术者同样会陷入癫狂。
受术者形同傀儡,牵引的绳索在施术者手里。
施术者厌倦对方抛开绳索,受术者会失控。
施术者意外死亡没法再拉住牵引绳,受术者亦会失控。
只不过前者的愤怨只发泄在施术者身上,算得上是冤有头债有主。
而后者的发狂状态因人而异。
这位凶手便是走上了另一个极端,他要杀掉所有请大师作法结成姻缘的人。
他请网络高手黑进网站,找出那些跟大师有交易的人。
其他城市人生地不熟不好操作,他便在本地行凶。
在沈青杨现身之前,他正准备换去其他城市继续作案。
沈青杨和杨巡这两个名人造访使得他暂缓行程。
他的原计划是在演出现场制造踩踏混乱,他趁机亲自用糖葫芦签字扎死沈青杨和杨巡。
这人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既是他常年受邪术侵扰,又是受到多次杀孽的影响。
苏尘和章老师反复商量后决定先不给他解除术法。
他虽然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却也是个可怜的受害人。
他口中那个失去的挚爱,实际上是一个苦追了他好几年、他多次拒绝的人。
他又何尝不是个受害者呢。
如果现在解开他的术法,他或许会彻底疯癫,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但被害死的人们也不能白死。
要怎么判定这个人的罪责,就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事了。
秦悠在小破车后排安排了个专座给这位。
他们六个就坐不开了。
正好灵车提前忙完今天的工作,非要来异地接人。
秦悠:“你没司机能上路么?”
灵车按喇叭:“我可以走小路。”
秦悠:“很好,以后异地接尸你都走小路吧。”
灵车:“……小路容易迷路,我还是不去了吧。”
第247章
出于对安全性的考虑,以及凶手兼受术者要立即送回玄易的紧迫性,小破车的所有人秦悠和她的固定灾星搭档尤浩戈被临时剥夺了小破车的乘坐权。
杨巡见状立刻表态:“其实我不用跟你们一道回去,我还有工作,要去外地开会。”
章老师摆手:“你的工作都耽误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再多留几天,你和沈同学都在名单上,得等玄易彻底处理干净才安全。”
杨巡看看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秦悠:“可是……”
章老师:“没有可是,你不跟我们回去也就只能多坐一个人,你看把他俩谁单独留下啊?”
杨巡:“……那我们走吧。”
望着小破车绝尘而去的秦悠和尤浩戈:“……”
秦悠算了下打车回家的费用:“这钱玄易给报销吗?”
尤浩戈:“够呛。”
秦悠果断给灵车打电话,让它抄小路过来接他俩。
灵车很扭捏:“人家真的很容易迷路了啦。”
秦悠:“你到底来不来?”
灵车:“你不要设圈套试探人家嘛,人家会乖乖在家里等你们回来哟。”
秦悠对尤浩戈说:“给殡仪馆打电话让他们招司机,招收条件得加一条,能受得住灵车花式抽风。”
灵车一秒切换壮汉音:“别介啊,来个定位,哥立马飞过去接你们。”
秦悠让蜘蛛挑家里能卖的都装灵车上一并带过来,她起码得在本地赚够灵车来回的油钱。
等待灵车来接的日子里,秦悠和尤浩戈继续街头晃悠。
不用扮演受术组合,秦悠把眼镜还给了尤浩戈。
可尤老师的眼睛仍是斗鸡状态。
秦悠:“你的眼睛不会恢复不了吧?”
尤浩戈:“能恢复。”
他边说边并拢两根食指立在鼻梁上,随着两根手指慢慢分开,他的眼睛也分开了。
秦悠悬着的心刚要下落,就见尤老师那俩瞳仁噌地一下跑到眼尾去了。
这下是不斗鸡了,改大劈叉了。
秦悠掏出见鬼泳镜:“要不你戴这个吧,吓着路人怪不好的。”
尤浩戈不死心,用手指头引导着眼睛在眼眶里来回转圈,最后成功定格在翻白眼的状态下。
秦悠都想带他去医院了。
尤浩戈拦住她:“我现在多有算命大师的派头,你赶紧把摊位支起来,咱干一票大的。”
他们这趟出门没带支摊工具,秦悠只好扯了块白布,上面画几道看起来很唬人的符咒。
她扶着翻白眼的尤浩戈坐到白布后面的坟砖上。
行人全都围拢上来。
牵着爸妈手的小朋友仰脸问家长:“他们好可怜哦,我可以帮帮他们吗?”
爸爸妈妈很欣慰地点头。
小朋友在小书包里掏啊掏,拿出一支红色画笔,在秦悠好不容易瞄出来的命数符咒上写道:路过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可怜可怜我们,我们三天没吃饭了,快要饿死了,求大家给点钱吧。
写对的字歪歪扭扭,写错的字不计其数,里头还夹杂了好几个拼音。
最下面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许是觉得笑脸不能激发人们的同情心,小朋友改了几笔,变成了个要哭不哭的脸。
小朋友站起身看了看,觉得还是差点意思。
他把笔筒贡献出来,主动在里面塞了几张小钱。
围观人群的善心瞬间被点燃,纷纷慷慨解囊。
秦悠想拦都没拦住。
她这一看就营养不良吃不饱饭的小身板实在是毫无说服力。
这波人群走了,下一波打老远就瞧见这边在聚集的人群又好奇地围了上来。
秦悠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权当自己是个迎风逆生长的蘑菇。
尤浩戈倒是很有被围观的自觉,翻着两只大白眼珠子给围观群众们相面。
大多数人都是最常见的面相,小富即安,略有沉浮。
也有一两个面露灰白之色,但都是正常的命数波动。
尤浩戈有心指点一二,奈何当事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也懒得多做提醒。
人各有命,帮人破劫挡灾可没有上赶着的。
围观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
下班高峰期结束,街上行人渐少,他们的小摊位前终于清静了。
秦悠长出口气,掀开帽子。
尤浩戈正搁旁边数钱呢。
秦悠:“这就是你说的‘干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