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杨没等爬起来,只觉身下一软,人又掉进更深的地下。
秦悠抽空爬过去往下瞅瞅,问那白骨:“你们乱葬岗是楼房啊?”
跟着活人被追得到处跑的白骨一个劲点头。
哗啦一下,骨头架散一地。
地下空间有限,几个活人本就挤不开,再有个乱窜的死人简直是要把他们变成破壁机里的烂水果。
先一步解脱的沈青杨悠闲地伸出一只手,随机抽取一个陪他开发新楼层的队友。
大明星手气就是不一般,一把揪住那死人给拖下去了。
上面这些位长舒口气。
秦悠把白骨拾到一堆,给人家拼接回去。
苏尘从上面探下头来:“怎么样啦?”
秦悠:“挺好。”
尤浩戈:“没事。”
最先掉下来的演员:“就是沈老师貌似够呛。”
回应他的,是从地底下传来的沈青杨的怒号:“你撒手,信不信我砍了你!”
那演员:“……我重说,沈老师挺好,我们都没事。”
临近天黑,这群人折腾够了爬回地面。
小助理喜极而泣,领着他家哥哥找地方洗澡换衣服。
秦悠嫌拼好的白骨搬来搬去太麻烦,又给人家拆零碎了。
白骨的骷髅脸上有种悲怆的寂寥。
尤浩戈最后一个出土,一个背摔先将累够呛的沈青杨扔上来,再把那死人丢出来。
沈青杨扑到地上,摔得直哼唧。
死人好巧不巧砸他身上。
沈青杨四腿一蹬,可以重新入土了。
~
剧组驻扎在乱葬岗附近的村子里。
村子半数以上人家早已搬走,留下许多破烂房屋。
秦悠几个分到了村里新修好的一间,两室一厅带室外厕所。
沈青杨原是住在他男主角的豪华小院里,今天在坟里一通乱钻有点后怕,卷起铺盖非要跟尤老师睡一个炕头。
尤浩戈一指刚拼好的白骨:“你睡炕头它睡哪?”
沈青杨的头皮又麻了:“为什么把它也带回来,让它躺回自己的坟头不好么。”
尤浩戈:“拜你所赐,它那坟变成烂尾楼了,棺材也烂了,你让它躺哪?”
沈青杨一想到明天又要到乱葬岗上拍戏,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坟地不会出别的问题吧?”
洗完澡的苏尘甩着滴答水的长头发走进来:“你们平时踩来踩去的坟没什么事,再下一层就不好说了。”
乱葬岗,主打就是无规律瞎埋。
埋来埋去谁都闹不清楚哪块地是空的。
反正都是没人管的死人,真埋到别人坟里也无人在意。
这就导致了表面的坟包之下还有很多层死人。
建坟最忌讳上下叠层,因此最上面的死人们看似安详,实则成天被下面那些早死的同类们谩骂。
底下的死人们怨气与日俱增,时刻都想把压住自己的死人挪开,自己独占一个穴位。
它们的争斗主要集中在地下,对周围的活人没影响。
但谁让导演非要去乱葬岗上拍戏呢。
个别抢占了上面坟坑的底层死人们还没闭眼呢就被活人在坟头上来来回回踩不停,这不得闹一闹以表抗议?
闹归闹,它们并非怨念深重者,对剧组的拍摄不会造成致命影响。
转过天来,拍摄照常进行。
只是坐镇的从三个人变成了苏尘一个。
导演战战兢兢询问尤大师和秦大师去哪了,是不是觉得剧组待遇不好不高兴了。
苏尘老神在在答复:“你们昨天踩塌了死人的安眠地,惹怒了整块坟地的所有逝者。尤大师和秦大师去附近山上为你们祈福去了。”
导演立刻包了几个大红包,给苏尘一个,余下的请她转交给那二位。
苏尘摸摸红包的厚度,有点明白为什么社会上的大师都喜欢接剧组坐镇的活儿了。
与此同时,秦悠和尤浩戈扛着那具再次拆零碎的白骨,赶着那不停跳脚的死人直奔乱葬岗旁边的缓坡。
那边有几块适合建阴宅的地儿,相逢便是有缘,秦悠和尤浩戈打算给这俩几百年都没“安”过的冤家重新入个土。
挖坟的时候,秦悠突然冒出来个念头:“你说这下面不能已经埋过别的死人了吧?”
第302章
有那么一瞬,空气安静到几乎凝固。
白骨默默给自己组装,跟昨天还打得不可开交的死人相互搀扶着要回原来那地儿。
尤浩戈像个拦路抢劫的流氓硬把它俩拦回来:“你俩先进去躺几天,底下真有人的话咱再换地方。”
骷髅脑袋肉眼可见变成了个哭丧的画风。
死人懊悔万分:它原先那楼房其实挺不错的。
秦悠熟练地挖好坑,再把拆成木料的棺材重新组装,给它俩一人分配一副。
它俩看在棺材还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躺了进去。
秦悠往它俩的新坟头上各插一把香,跟尤浩戈两个在山上闲逛。
春末夏初,万物复苏。
放眼山上,绿得令人心醉。
秦悠依照炼丹系老师给的草药图鉴在草丛里寻找可用药材,不期然地对上一双黑豆豆眼。
秦悠眨眨眼。
对方歪过脑袋,劈叉的黑舌头伸缩个不停。
秦悠:“给你个逃生的机会赶紧走,不然我就抓你回去泡药酒。”
那蛇似是听懂了,晃晃尾巴溜得飞快。
秦悠长长吐出口气,后背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谁知那蛇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秦悠一转身又跟它看了个对眼。
那蛇呲出尖牙,嘴巴咧得比脑袋都大。
秦悠一木棍塞它嘴里,一把揪住那蛇的七寸。
那蛇咬人无数从未遇过对手,如今一秒被擒,懵了。
秦悠把它揪起来使劲晃晃:“看来你很想变成药酒造福人类嘛。”
那蛇期期艾艾,小眼睛水汪汪透着可怜。
秦悠单手掏手机找她家蛇精的照片给那蛇看。
那蛇颤巍巍将尾巴缠到秦悠手臂上。
秦悠给家里打视频电话,让这位不听劝的咬人蛇接受一下她家蛇精的思想教育。
蛇精跟蜘蛛嘀咕半天。
蜘蛛代为写字:烤蛇挺好吃的。
咬人蛇快吓哭了。
摘了一把野花回来的尤老师弹弹那蛇的小脑袋。
那蛇立马咧开大嘴凶得像要吃人。
尤浩戈把野花塞给秦悠,拎着蛇尾巴给它来了个疯狂摩天轮。
那蛇七寸重获自由,却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尤浩戈再弹它的小脑袋。
那蛇跟死了一样,舌头吐出老长。
尤浩戈:“人又不在你的食谱上,你总憋着咬人要干嘛?再让我逮着一次我就在你身上刻‘我爱咬人’四个字,看以后谁还跟你玩。”
那蛇无力地摇晃快要充血的小脑袋。
尤浩戈随手一甩。
那蛇落进草丛,见鬼一样溜没影了。
尤浩戈转回身,他摘的野花被丢在杂草丛里。
尤老师的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探身捡起那花。
跟野花一起出现的还有秦悠的炸毛。
秦悠还以为“花冠”被风吹跑了,两手在头顶使劲划拉,好巧不巧正抓在尤浩戈捡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