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些是二手市场低价买的旧家具,也有从山沟沟里挖出来的棺材拆出来的木头。”
一个连死人棺材都敢拿回来改造成手推车的火葬场,秦悠是不指望他们能把棺材里的原主好好安置了。
原主在地底下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挖坟不说,还被曝尸荒野,心里能舒服?
它的棺材吸收了原主全部的怨气,将所有“睡在”棺材上的人埋进土里就成了一种执念。
而之所以将所有尸骸和活人都搬到地沟里,尤浩戈认为是那棺材原本就被停放在那里头。
原主说不定能借那里浑然天成的阴气和地气修成僵尸,却被火葬场的人破坏了。
如此一来,原主怨气更重,棺材板也就更闹腾了。
秦悠:“不是说离僵尸只差临门一脚会变成咬人的行尸么?”
尤浩戈愉悦耸肩:“你猜那几个始作俑者被撤职之后的日子消停得了么?”
冤有头债有主,行尸爱咬人不假,不过总归要从仇怨最大的人开始咬起。
尤浩戈象征性地将床板的来历上报玄易。
玄易同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尸不能在人类聚集地区长期逗留,但若只是咬几个仇人就收手,玄易也不能干涉不是?
因着民宿主人跟烧纸工有交情,秦悠趁机又问了问通缉犯那事。
民宿主人肯定地说没有高个儿烧纸工,刚被换掉的烧纸工都跟前管理层沾亲带故,身份不会有问题。
秦悠彻底踏实了。
~
玄易最终派来几位占卜系老师来做骨灰拼图。
缺少细节部位的辨识,秦悠也没法百分百准确地将它们“物归原主”。
技术不管用时,就只能靠玄学了。
占卜系老师给每一块能辨别出部位的骨灰做归属占卜,余下灰渣统一撒进河海或是葬入山林,再做个超度就不会有后患。
家属们也都认可这一解决方案。
于是秦悠和尤浩戈正式从这事里脱出身来。
下一步,还是找通缉犯。
这次仨人又抽到了同一家火葬场。
离开之前,秦悠请占卜系老师回去时帮她把那两块床板带回去。
民宿主人得知床板会半夜抱着人乱跑,吓得不知所措。
秦悠趁机要了过来。
至于能用来干嘛,她也没想好,先搁垃圾山放着吧。
尤浩戈也没闲着,他正在查那日路上造成拥堵的婚车。
有句话经常用于骂人:你赶着去投胎啊!
活人跟活人挤是无所谓,活人跟死人挤可就真应了这话。
死人大度的话至多让那对新人倒几天霉。
死人是个小心眼的话,别说新人会有血光之灾,娶亲车队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轻则霉运不断,重则殒命。
学生难得靠谱,堵车那天得了尤浩戈的指令之后,每天都有跟进那对新人的情况。
学生:“截止目前,俩人都还活着,再过几天就不好说了。”
新人结婚当天入住新房,那是个新建成没两年的小区,算不得多好,但绝对“干净”。
可自打他俩住进去,小区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
一开始,小区居民都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说一说就过去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小区确实闹鬼,而那鬼正是那对新人招惹来的。
不断有早起晚归的人看到鬼影,还有老人和孩子受惊摔伤。
小区居民们紧张起来,跟这对新人邻居之间的矛盾也渐渐形成了。
这对新人从未见过鬼,自然不会承认鬼是他们招过来的。
双方矛盾进一步激化,昨天才有老人孩子摔伤住院的邻居找上新人家门让他们赶紧搬走。
新人不肯搬,双方当场动手,最后是派出所来人调节才算暂告一段落。
学生感叹:“他们不给逝者让路,逝者就让他俩成为全世界的敌人,这招很高明呐。”
尤浩戈回想那日新人“得胜”时的得意张扬,表情变得玩味起来:“你去那小区转一圈,就说你处理丢尸事件时听说小区闹鬼了。”
学生激动地搓手:“然后那对新人就会委托我捉鬼,我们就赚钱了!”
尤浩戈哂笑:“赚钱是一定的,不过他们的委托可不一定是捉鬼。”
第319章
那学生进小区没有刻意暴露身份,居民们却仍是认出他就是那个在火葬场丢尸新闻中一晃而过的玄易学生。
立刻有受到鬼魅骚扰的居民围拢上来,请他收走闹事的邪祟。
学生装模作样了一番,闲聊似的询问鬼魅由来。
大伙或含蓄或直接,矛头全都指向那对新人。
人群后面传来破口大骂,是那个新婚的男人。
他跟几个脾气火爆的邻居对骂了几句,来到学生近前扯起他就走。
学生被男人扯得一个趔趄,心头火气。
他再怎么不成器也是在玄易的魔鬼训练下熬过几年的人,对方这一下是用了多大的劲?跟他有仇吗?
居民们也不高兴了,几个壮汉跟男人当场起了冲突。
嘴上也没闲着,污言秽语满天飞。
学生表示他还是个孩子,不该受此精神污染。
众人吵着吵着话题就集中在了闹鬼上。
新婚男人大吼:“凭什么说闹鬼是我家引起的!那谁,你把闹事的鬼宰喽,我给你钱!”
学生的心一哆嗦,这才明白尤老师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人死化魂,有怨有恨即化为鬼。
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死后是魂是鬼,这就使得人们对魂对鬼都有着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除非遇上以杀人为乐的恶鬼厉魂,人们通常不会对生活中遇到的鬼魅有太大敌意。
请走就行了。
杀鬼?
在普通人眼里,这可是比杀人更大的罪过。
那鬼扰得这对新人成了新房所在小区的公敌,男人恨怨是人之常情。
可张嘴就让杀鬼,还是过于炸裂了。
学生板起面孔:“小区里的鬼魅并非恶鬼,而是由因果而来。你种下了因结了怨,解开此结才是正途。”
男人:“什么叫我结怨?我什么时候跟鬼结过怨?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别再这危言耸听给老子滚蛋!”
学生面红耳赤,很想先在嘴上痛快两句,又想起自己此行代表着玄易。
跟疯狗对咬,跌份儿。
居民们可不惯着他,几个壮汉又跟他撕打起来。
学生正在思考要怎么把眼前这个彻底跑偏的局面拉回正轨,一个花盆从天而降,正砸男人脑袋上。
花盆落地摔碎,跟它一起倒地的是刚刚还飞扬跋扈、口口声声要杀这个杀那个的男人。
跟他扭打的壮汉们面面相觑,而后又齐刷刷望向上面。
小区养花的人不少,但没人把花盆摆在外窗台上。
有人“咦”了声:“那是不是他自己家?”
楼上家家户户都开窗,中高层有一户窗户里摆着一盆花。
跟地上这盆差不多。
正是倒地男人自己家。
他被自家摆在窗户里面的花盆砸倒在地,谁看了不说一句“报应”?
别管大伙心里怎么想,还是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学生也沉下面色,会推花盆砸人的鬼,总归是越线了。
他进到楼道里,贴了几张符。
再在地上绘制阵法,硬逼那躲在这栋楼里的鬼现身。
他以为会是个年迈的鬼——那日送葬的死者是个老人。
没想到出来的是个跟新婚男人年纪差不多的鬼。
对方双目赤红,周身隐隐有黑气环绕。
学生后撤半步,心中骇然。
这鬼怕是要化成厉鬼了。
想到小秦老板叮嘱他遇鬼千万不能怂,学生挺起胸膛,摆出宗师的派头质问那鬼为何逗留在此,为何害人。
那鬼垂下血泪:“他害我至如此境地,我找他寻仇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