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
新生们的步伐更沉重了。
看到秦悠在翻垃圾桶,李老师主动打招呼并发出邀请:“来,一块跑。”
秦悠刚要摆手拒绝,人就双脚离地被拉到队伍最前面了。
李老师:“你看你瘦的,一点都不健康,要不你以后跟新生一起来我体能课吧,循序渐进。”
秦悠偷看身后。
新生们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李老师一回头。
连百米之外吊车尾的学生都一秒变点头。
李老师拍拍秦悠:“就这么决定了。”
差点被他拍飞出去的秦悠:“……”
她是想锻炼,但李老师练新生的强度她可受不了,这才跑了几步,她眼前就飞蚊圈了。
她委婉表示:“我得收垃圾,没……”
李老师大手一挥:“待会儿跑完让他们帮你收垃圾。”
秦悠直咧嘴:“这不好吧?”
李老师:“有什么不好的,那些垃圾还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要是体能跟得上,他们也不用在模拟测试中浪费那么多教材。”
他边说边顺手抄了半块堆在垃圾桶最上面的红砖,手起掌落,红砖变碎沫。
新生们纷纷鼓掌。
李老师得意不已,又要去祸害木板。
秦悠赶忙拦着:“给我留点盖房原材料吧!”
李老师一愣,尴尬收回手的同时,他举起了拳头。
“同学们,让我看到你们下次模拟测试的进步!每人多劈十块砖二十块板,能不能做到?”
新生们:“……”
李老师:“大点声,没吃饭吗!”
新生们大声回应:“没吃饭!”
秦悠差点笑出声,如果她还有力气笑的话。
在李老师瞪眼要求多跑十圈的同时,她两眼一翻扑街了。
~
秦悠醒来时在医务室。
李老师扶着腰靠着墙一脸苦大仇深。
门口挤着一群小土豆,看秦悠时忧心,看李老师时偷笑。
秦悠依稀听见有新生在说“李老师被老黄牛顶上天了”。
玄易是全科大学,有农学院很合理,有牛不奇怪。秦悠闭眼这么想着。
“哞。”
牛叫近在耳边,秦悠猛一睁眼,老牛那大大的牛头从土豆堆里冒出来:“哞。”
它叫一声,李老师哆嗦一下。
秦悠也哆嗦了。
温柔的校医小姐姐剥一颗糖喂给秦悠。
秦悠含在腮边,像个受惊的呆滞小仓鼠。
校医戳戳她一点肉没有的干瘪腮帮,把余下的一整袋糖都塞给她。
秦悠捧着糖袋子,更可怜了。
校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李老师:“他皮糙肉厚得很,中午多吃两碗饭就没事了。”
老牛尥蹶子:“哞。”
新生们纷纷避让,给老牛大开顶人的方便之门。
李老师很无奈:“那两碗饭给你吃行了吧。”
老牛的脑袋立马缩回去了。
秦悠:“……”
她问校医:“午饭?我晕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校医:“你晕了两天了。”
秦悠惊了,腾地坐起来,又头晕倒下去。
老牛的脑袋又进来了。
李老师赶在它发威之前表态:“这几天的垃圾都给你整理好了,到时候我亲自开车给你送过去。”
个顶个一身脏的小土豆劳工们敢怒不敢言。
秦悠熟练度过眩晕耳鸣,小声问校医:“我的牛什么时候顶的李老师?”
立刻有学生朗声抢答:“你躺着,李老师站着的时候。”
秦悠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她向李老师投去敬佩目光:“李老师的身子骨真棒,挨那么多撞都没事。”
李老师的脸像个刚摘下来的苦瓜。
门口的学生作补充解释:“老黄牛一开始用板车甩他,昨天板车撞碎了,老黄牛就上脑袋了。”
秦悠又开始晕了。
~
挺尸到中午的秦悠被李老师带去食堂吃午饭,顺便参观他找锻造系学生给秦悠打造的新牛车。
全新的木料刷清漆,四面带挡板,轱辘两个变四个,是很轻便的轮胎结构,半新不旧还能用。
李老师说这些都是从高年级的模拟练习中淘汰的材料。
秦悠很兴奋:“它们也会出现在垃圾桶吗?”
李老师很会泼冷水:“不会。高年级更擅长一击即中,他们用过的材料低年级还能用。实在不能用的都是碎的比较彻底的,散落在模拟系统里没人收拾。”
秦悠试探地问:“我去收拾的话能给我吗?”
李老师:“能是能,但我劝你别去。”
他上上下下打量秦悠:“你这身板,都不够那些模拟场景里的鬼怪塞牙缝的。”
秦悠“哦”了声,颇感遗憾。不过看看她的新车,再看看装满一辆卡车的垃圾,以及食堂阿姨给她装的菜叶和食堂剩的好些饭菜,她的遗憾一扫而光。
跑一跑晕一晕就换来这么多,她这算碰瓷吧?
李老师反过来安慰她:“本来就都是不要的,我们学校财大气粗,从校长到老师到学生都很会浪费,你以后缺什么少什么就来学校,总能捡到差不多的。”
秦悠不喜欢占人便宜,她从小就是个自力更生的人。
她决定以后再有拿得出手的“好货”一定先送李老师一样。
牛甩车砸人什么的,有点太过分了。
到家的秦悠实在没力气收拾门前那座比房子都高的新垃圾山,便找了旧塑料盖上以防下雨,等她养好一点再规划一块好地儿着手盖房。
拉门进屋时,她下意识看了眼座钟。
白花花一四方大盒子。四周地上全是碎裂的古木色漆皮。
秦悠心里一颤,又去看门上的镜子。
正圆的边沿破了一角,镜面上还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是,火拼过后两败俱伤了?
无力展开联想的秦悠还是进屋躺下了。
房门关闭,光溜溜的门板上就只挂了一面残破的小镜子。
第009章
躺了两天的秦悠恢复如初,开门出屋时脚下踩了什么“哗啦”响,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她贴门板上那张符纸。
秦悠捡起来,没有破损,便叠起来塞进衣兜。
至于家里对峙那“二位”,这两天没闹出动静,更没有对她展露敌意与威胁,那就先在她这待着吧。
她去城里收了趟垃圾,完事开始琢磨盖房事宜。
整座垃圾山最适合盖房的就是她那间木屋所在区域,紧挨垃圾山又独占一隅,屋前屋后连着木屋算下来好大的面积,足够她一个人住。
可正经盖房子,秦悠一窍不通,随便搭搭又怕会塌,最重要的是盖房要先扒房,木屋扒掉她住哪啊?如今已经入秋,天气转冷,冬天不如前世她的家乡那般寒冷,却也不是好熬的,没个住的地方绝对会冻死。
秦悠把小块的木板挑出来补到破破烂烂的木屋上,既然李老师说新生训练会产生很多木板砖块垃圾,她可以慢慢多积攒一些,挑好的来盖新房。
忙完这些,她又抱着盆去河边取水,刚把中午要吃的蔬菜洗干净,就见向来不见人影的垃圾山外小路上过去了好些人,她好奇地跟过去看,原来是河里打捞上来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
听说家里不同意二人交往,两个小年轻火气上头投河殉情,人是在上游几十里外跳的,熟人立马开车到下游来堵尸体,要不冲到更远的水域就捞不回来了。
看着那两张尚余稚嫩的惨白脸庞,秦悠不胜唏嘘,转身要走。谁知抱着两人尸身痛哭的家属突然大叫起来:“活着,还活着呢!”
秦悠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二人紧闭的双眼睁开,过一会儿竟能在家属搀扶下起身走动。
悲伤的气氛被巨大的喜悦取代,来时哭天抹泪,走时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