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诚的这个吻并不像他一贯表现的那般绅士有礼,充满掌控欲,带着令人沉溺的野性。
不温柔,如同灌下一杯烈酒。
激烈,却让人挣扎不得。快·感自口腔内密密麻麻的神经延伸,一阵一阵的麻酥冲撞得人腿软,呼吸发颤,谢茉不自觉勾上卫明诚脖颈,倚赖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上。
头脑混沌,双目迷离,
黏腻的水渍声险险曳住最后的清明。
谢茉倏地醒神,把手臂收回来,后退一步,伸手按在卫明诚肩头,将两人距离稍稍拉开:“你……”
摸摸自己火辣辣的嘴唇,再抬眼去看卫明诚。
就见卫营长削薄的唇也比往常红了三分,烘托他不露情绪的幽邃眼眸活跃起来。
“你干的好事!”谢茉点点自己地嘴唇,嗔道。
顿了顿,她又抱怨:“还有,你这是胡乱以为。哼,自作多情。”
卫明诚眼角眉梢藏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声线平稳地说道:“是我会错意。”
一边低语,一边低眼去看她。
眼圈隐隐晕出绯红,一双眼睛溜黑潮湿,印着浮动的天光,亮得惊人。视线寸寸下磨,红润的双颊,肿起的红唇。
卫明诚喉结震颤:“所以——”视线流连在她修长颈子。他目光如有实质,一双眸子像是在火焰里淬炼过。
卫明诚突然伸手,抵在她脖颈摩擦。
谢茉身形凝然,呼吸一顿,忍不住舔了舔濡湿的唇,半羞不恼地低呵:“你要怎样?”
她颈子随仰脸拉长,锁骨上方一道煤黑显露无遗,浅浅的,稀拉拉的颗粒落在她莹白的皮肤上,对比强烈,格外显眼。
卫明诚好脾气的把染黑的指腹在她眼前一晾。
“……”谢茉怔住,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卫明诚唇角微勾,略过会让谢茉尴尬的问话,捡起他前面断掉的话:“衣服不用你洗。我的衣服沉,布料不好搓揉,你洗起来费力、伤手。”
谢茉:“……哼。”
不等她傲娇的说点什么,卫明诚又“喋喋不休”:“也把你要洗的衣服拿出来,待会儿我一块洗了。”
谢茉有点想笑,说:“你这是……赔罪吧?”
卫明诚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繁碎的笑意,而他偏抿直唇,问:“……赔罪?”
谢茉气呼呼捶了他一下:“装傻!”
卫明诚勾一下唇,伸手在她头顶安抚般揉了揉,低笑,稀松平常吐出个音节:“嗯。”
卫明诚转身前笑睇了她一眼:“我先去洗澡。”
谢茉:“……哦。”
等等。
他刚才“嗯”了吧?
嗯?
他竟然承认装傻了!
装什么傻……
好一阵,谢茉无话可说。羞愤的、好笑的、愉悦的、不甘的情绪须臾间一股脑闷堵在心口,以至于心脏跳得有些紊乱。
听起来嘈嘈杂杂。
像极了心动,却又掺杂着恼火。
眼见卫明诚要推开洗澡间的门,谢茉行动快过脑子,冲到卫明诚身边,踮起脚趴在他肩窝,在锁骨上方啃住一口皮肉,又用力吸吮了好几秒,留下一块清晰的红印。
她满意地瞅了两眼,冲卫明诚得意又挑衅地扬扬眉,然后敏捷跳开。
呼。
谢茉坐在饭桌前独享一桌饭菜。
总觉得自己没全讨回来。
无奈羞恼如同一滩软化在地的水,再也聚不起来。
提不起劲生气,但总能做点其他,比方说,把西红柿肉臊子全吃了,一点汤汁都不给卫明诚留,让他好好喝上几碗丝瓜汤清清心!
等卫明诚洗完澡坐到饭前,见到眼前一排三碗清莹莹的丝瓜汤时,朝谢茉投去复杂的一眼。
谢茉忍不住嘴角上扬。
……
两人的“明争暗斗”,在拉灯上床后消弭于水乳交融间。
第二天清晨,卫明诚神清气爽的起床洗漱。
把早餐放在饭桌上,又留了张纸条。
迎着清朗的淡金阳光,卫明诚整了整军帽踏出家门。
回神关门之际,他不自觉朝卧室的窗子望去。
六格木窗半开半合,看不见床上的人,只有堆起的薄毯露出尖尖一角。
收回目光,卫明诚出门了。
岂不料,他出门容易,下班回来想进门时却遇到困难……门叫不开了。
一茶缸凉茶、几块小饼干、一小碗切块的蜜桃摆在铺了靛蓝土布的椅面上,谢茉拿了本书依靠堂屋门板而坐,吹着过堂风,一面儿看书,一面儿有一搭没一搭塞口吃的。
悠哉的时光,簌簌书页声,谢茉沉浸在这本外国小说中忘却时间。
读完一个高潮段落,谢茉才抽回神,眨眨酸涩的眼睛,缓缓摇动僵硬的脖子,余光配件座钟指针,恍觉卫明诚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谢茉刚把小说塞回枕头底,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卫明诚独有的节奏和力道。
谢茉应了声“来了”,信步迈出堂屋门槛。然而又朝前垫了两步后,她忽然放慢脚步。
想到卫明诚昨晚接二连三的逗弄,谢茉眼光朝门口盘旋一圈,愉悦的哼笑一声,说:“我门栓上了锁,你先等等,我去找钥匙。”
片晌,门缝透来一声低低的“嗯”。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茉从这一声短促的音节中听出无奈的意味。
她施施然回屋,呷了一大口凉茶。
透心清凉,通体舒爽。
磨蹭了约莫十分钟,谢茉又站到屋檐下朝一门之隔的卫明诚说:“那个……你再稍等一会啊,钥匙我还没找到,之前我随手放的,忘记搁哪了……在哪来着……”
门外一片静默。
半晌,卫明诚喉咙里碾出一句“不急,你慢慢找。”,嗓音无奈温和,充满了纵容的味道。
谢茉眼眸闪烁:“嗯,我尽快。”
说罢,她又偷笑着返身。
斜倚在门框上,伴随着座钟的滴答脆响,谢茉不时往院门瞄。
再一个十分钟过去,谢茉走到院中,轻咳一声,清清喉咙里的笑意,故作歉疚说:“我实在忘记钥匙放哪里了。要不……要不你再等等?或者,你……你先翻墙进来。”
她嘴唇抑不住的上翘,一个没忍住,到底呛出一丝笑音逸了出去。
“茉茉……”卫明诚的声音满是哭笑不得。
谢茉曲指抵在下巴上斟酌。
变相罚站半个小时,好像也差不多了。
本就就只是想小小刁难一下下。
正当谢茉想再磨缠两句,却隐隐约约听见旁人跟卫明诚打招呼的声音。没一会儿,便听见清晰的交谈声:“卫营长,怎么站家门口?”
不等来人再说,略一思忖,谢茉快步走到门口,拉开压根没上锁的门栓。
李万里、林春芳正站在卫明诚斜后侧,两人面上均带着笑,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羞涩满足地跟谢茉打招呼。
谢茉微笑寒暄,视线落在卫明诚脸上,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控制不住地加深笑意。
谢茉努力让神色看起来一派自然,故意用寻常的语调说:“回来了。”
稍一停顿,卫明诚:“……嗯。”神色、口气如常。
李万里笑道:“嫂子可是在里头把门拴上了?我们老远在巷子口就看见卫营长站在门口,也没见他敲门。”
“是呀。风大把门吹得咣咣响,我就把门拴了。”答完李万里疑问,谢茉又绽着笑容附和,问卫明诚,“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敲门?”
卫明诚斜撇一眼隔壁田嫂子家的院墙,再上瞟一眼自家院墙,最后用目光笼罩谢茉,语气意味深长:“没一会儿。我看着咱家院墙和隔壁不一齐,稍高一截,不过还好,没训练障碍高。我应该可以越过去。”
谢茉极力克制上跑的唇角,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既然回家了,就不要光想训练的事。”
卫明诚提唇:“嗯,都听你的。”
谢茉垂眼暗笑,一再抿唇,险险将笑声压在舌底。
李万里丝毫没察觉眼前这对小夫妻间的暗潮隐语,开玩笑说:“还以为嫂子你让卫营长在门口罚站呢。哈哈哈~”
照李万里往常的行事作风,他不会随便朝一贯以冷脸端严形象示人的卫明诚开玩笑,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婚事刚有着落,对象林春芳人漂亮,性格、工作、家庭无一不合心意,这两天他人正美得飘起来,言行便少了几分拘束,再者,因着谢茉的缘故,卫明诚也算得上他和林春芳的半个媒人,他自觉双方较之以往更亲近,所以不见外的打趣便脱口而出了。
谢茉掠鬓发的手僵了一秒,下意识向卫明诚看去。
四目相对,卫明诚表情纹丝不动。
谢茉心虚地晃开眼。
卫明诚自然移走视线,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谢茉终究忍不住摆着手对李万里两人说:“我又不是军区领导,说什么罚站不罚站。”
李万里眨眨眼:“你在家里可是大领导。”
谢茉:“……”得,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