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诚无声却满足地笑了,许久身体热度,他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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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诚昨晚一番揉揉摁摁效果显著,只起床那会儿四肢酸软,吃过饭活动开后就不影响什么了。
洗完衣服,昨天集市上卖种子的小媳妇便来家了,她不是一个人上门的,还带了个十六七的大姑娘,长得跟她有六七分相像,一打眼便知两人的亲缘关系。
谢茉热情地把人迎进门。
小媳妇自我介绍姓王,叫王桃花,漂亮腼腆的姑娘是她妹妹,叫王樱桃。
彼此陌生,略寒暄两句,谢茉便直入正题,问道:“嫂子,你需要什么?”
不提钱,并非谢茉舍不得,而是如今不允许以个人名义去售卖东西或提供服务,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
王桃花点了点满脸红霞的妹妹,爽朗笑道:“家里给她寻摸了一桩亲事,我娘让我带她去供销社扯块花布做衣裳。”
“咱们庄户人家不比军属、工人的,供应布票,这不家里东求西求的还差两尺布票,不知道大妹子这里方不方便。”
“大妹子你放心,我看咋俩的脚差不离大小,我那有现成的鞋底,你只给我做鞋面的布料就成。”
书房装钱票的铁盒子还存放了几张布票,卫明诚的衣服部队承包着,她衣服足够穿,近期也没做新衣裳的打算,略思量片刻,谢茉痛快答应:“行。”
这王嫂子倒没因她是军属或者年轻面嫩就狮子大开口。
姐妹俩喜不自禁。
事情谈妥,姐妹俩倒没急着离开,边喝凉茶歇脚边跟谢茉闲聊,提到妹妹王樱桃相看对象,说是镇上的工人。
“还是军属好,月月有供应,钱票不缺,日子比咱们地里刨食的好过。”
谢茉瞅瞅脸色跟名字正相配的王樱桃,笑着夸工人。
王嫂子哈哈笑,显见口是心非,对妹妹这桩相亲满意得很。
聊了一阵儿,姐妹俩便起身要走:“凉鞋我保管尽快就给你送来,绝对不耽误你穿。”
“那就麻烦嫂子了。”
谢茉将人送走,回屋看看时间,准备午饭。
饭后歇过午觉,看看书,拾掇拾掇屋子,悠悠哉哉地便消遣掉大半个下午。
如今物质虽没后世丰裕,但这生活节奏,与几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作息,谢茉却很喜欢。
去厕所时,穿过晾衣绳,谢茉余光不经意发现卫明诚制服下摆开了道口子,衣服已然干透,她便收了衣服回屋翻出针线细致地缝补好。
穿针引线之际,谢茉不由地想起奶奶。
奶奶手巧,绣花颇好,谢茉小时候没少穿奶奶亲手缝制的绣花衣裳,因着这缘故,她小时也认真跟奶奶学过,但她实在手拙,没学出个样子。
兴致上来,谢茉捻着制服衣料,思忖少时,眼底陡然浮现一抹慧黠的神光。在后脖颈处的衣领背面绣朵花,等卫明诚发现要多久呢。
想想就有趣。
谢茉摆开大干一场的架势。
好歹吃过一番苦头,简单绣朵花不成问题。
时间飞逝,下完最后一针,谢茉将衣服拎起,军绿的底色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聚精会神的谢茉没察觉门口响动,直到耳畔冷不丁响起一把低沉熟悉的声音:“在看什么?”
谢茉猛地扭脸。
却见,卫明诚正含笑站在门口。
卫明诚走到她身旁,目光垂落,自然地看到那朵颤巍巍的小白花。
他不动声色问:“这是你绣的?”
“嗯。”声音懒恹恹的。
卫明诚撩撩眼皮掠了她一眼,敛回眸,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绣的什么?”
谢茉没看见他的喉结滚了滚。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直接回道:“茉莉花。”
然而这么快就被发现却是她始料未及的,就挺挫败,尾音都不自觉拖长。
“哦。”卫明诚慢条斯理地重复,“茉莉花。”
笑意不明显,勾出一丝微妙的味道。
卫明诚已领悟其中深意,谢茉抬起眼直视他,绽出一弯明朗坦荡的笑:“茉莉花的茉,是谢茉的茉。”
话落,她见卫明诚乌沉的眼眸骤然漫出幽幽的微光。
第090章
晚上, 卧室。
谢茉推开门,卫明诚正斜倚在床头翻书。可不管是姿态,还是神情都跟他曾提到的“专注”一词不搭边儿。
谢茉眼底逸出一抹揶揄的笑芒, 却佯装毫无察觉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卫明诚倒是诚实, 说:“想别的了。”
夏夜热气虽消减不少, 但温度仍然很高。
谢茉脑袋后仰, 用手指做梳子把头发向后拢,不时摇晃,给潮湿的头皮透透气。
她手上动作不停,目光散漫, 随口接话问道:“那你想什么呢?”
卫明诚举步靠近,忽地伸手握住谢茉腰肢,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对上谢茉微微错愕的眼睛, 呼吸又沉又烫, 说:“想你。”
想捏针在他衣领穿针引线的模样。
想那朵洁白的茉莉花盛开在那片军绿中那般契合。
他想到她竟用这种巧思将俩人融为一体, 身体便燃起熊熊大火, 燥热得厉害。
卫明诚一把抄起谢茉,两人交叠着砸进床里。
不给谢茉出声的机会, 滚烫炙热的吻便覆盖而下, 慢慢地去掉所有累赘, 真正水乳交融。
一阵急风骤浪后, 卫明诚蓦地停下动作, 贴着谢茉的耳根,低低说:“现在的我们, 像不像那件衣服。”
嗓音喑哑,仿佛被大火炙烤过, 只余干巴巴的颗粒,磨人耳朵。
谢茉挤出一丝气力思考,半晌反应过来卫明诚再说什么。
我中有你。
你中有我。
谢茉伸臂勾住卫明诚脖颈,侧脸轻轻亲了亲他耳尖。
卫明诚浑身肌肉一僵,继而动作更凶狠起来,像要颠碎她,把她融进骨血。
谢茉大脑里起了大雾,眸光渐渐涣散。
她根本没法思考,不知深处何地,不知身在何年。她紧紧搂住卫明诚,像一朵漂浮在温泉里的白花,一边沉溺一边却想逃离……
***
第二天,谢茉看着镜子里堪比三月春晖的面庞,却悔恨得要死。
她放了一头恶狼出闸。
感情以往卫明诚都克制着呢。
她浑身因为过度疲劳而叫嚣抗议,昨夜汗湿的床单刚被她扯下来泡进盆里,等罪魁祸首回家搓洗。
反正她是不会沾手的。
男欢女爱,本为常事,益事,乐事,但若无穷无尽便会贻害无穷。
比如现在的她。
昨晚折腾到半夜,当时骨头架子就散了,现在又饿又乏又酸软,这会儿已近晌午,她才刚从床上爬起来。
什么外出溜达,什么看书听风,全都泡汤了。
谢茉恨不得把那朵小白花拆了,谁知却没找到,必是被卫明诚穿走了。
好在不用自己做早饭,把肉包当成卫明诚,露出尖尖的牙,恶狠狠咬下一口。
实际上,明明是她更像这包子。
可恶!
另一边卫明诚也在吃饭。
今儿中午,几个干部凑在一起在小食堂叫了六个菜,边吃边沟通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卫明诚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
陈钢就问他:“训练伤着脖子了,还是睡觉落枕了,今儿怎么老去摸后脖颈子?”
卫明诚举筷子的手一顿,即刻若无其事般说:“落枕了。”
“枕头太软了?用小麦秆就不错,我睡了这么多年都没问题。”陈钢又笑他,“你小子,以前什么艰苦恶劣的环境没睡过,结婚了还娇气起来了。”
其他人凑趣说笑。
“这是卫营长婚后日子美满,您羡慕啊,赶明儿遇着嫂子,我跟嫂子好好唠唠。”
“光棍是不能跟有家室的比。”
卫明诚晏然自若,任他们说。
训练士兵是大事,插科打诨几句,众人便投入正事。一顿饭吃完,计划也讨论出个大概,陈钢先一步站起来,总结了几句。
“散场。”陈钢一挥手,顺势要给边上的卫明诚提起外套。
岂料,他手还没碰上呢,卫明诚已反应迅捷地抓上外套离桌。
“嘿,你这衣服镶金嵌玉啊,我还碰不得了。”陈钢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