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哥?”李锐渊拉着她,“你喊什么?”
“你的小弟是俊哥?我呢?”李锐渊问道。
苏茵茵很少喊他名字。
小时候还好,喊的都是原锐,渐渐长大,发觉原锐并非是他的真名,苏茵茵也懒得喊了。
到如今,更不好直呼其名。
苏茵茵故意道:“喊你什么?当然是太子殿下。”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话是这么说,但苏茵茵只是手上做势。
李锐渊看的好笑:“孤想强抢民女。”
郭展偷偷退下,苏茵茵已经站起来了,根本懒得理他,那边却听他道:“带着印章去,可以省不少银子。”
想到孙东俊挨的打,还有最近花的银钱,苏茵茵老老实实拿走太子印章。
债多不怕愁。
反正也不会头一回了。
就算苏茵茵不想承认,也知道跟李锐渊的关系早就不分明了。
苏茵茵走到门口,想了想道:“那我以后喊你渊哥哥?”
话音落下,人早就不见了,只留下李锐渊红着耳朵整理卷宗,过了许久才偷偷松了口气。
苏茵茵是拿着太子印章,但也没有横冲直撞去找教坊司找人,还是先寻了哥哥跟黎兴。
黎兴那边已经接出雨情郡主,毕竟是皇亲国戚,皇后娘娘那边给了方便,并未被关起来,所以这会李雨情也跟着。
她衣着不如之前华丽,精神尚可,看来早就有准备,但她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让赶来的孙东俊傻眼了。
“现在知道杜妹妹在教坊司,救她需要关系也需要银钱,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以后呢?”李雨情道,“她家里显然容不下她,以后她怎么办。”
苏茵茵刚想回答,被李雨情眼神制止。
这个问题显然有自己的主人。
孙东俊张张嘴:“是啊,那怎么办,我给她租个宅子?”
那也不成的,他把家里能拿的钱都带身上了,这不是长久之计。
李雨情认真解释:“你若出钱赎她,那她的身契就在你手上了,到时候就是你家的奴仆。”
“不不不,她不会是奴仆,我肯定给她自由身。”孙东俊连忙解释,“她可是我师父,我怎么可以真把她当奴仆。”
这个回答让李雨情松口气。
她身上的银钱也不多,若要赎走杜妹妹,确实需要大家凑钱,其中孙东俊是主力。
就怕孙东俊把人赎走,真的当奴仆,那样杜妹妹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这么看来,眼前这人倒是一片赤诚。
“我写张借据,从头到尾的银钱算我借的。”李雨情确定道,“这事多谢你了。”
自从出事之后,以前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的银钱,变得无比重要。
也是通过这些事,认清谁是真朋友,真好人。
孙东俊却摇头道:“没事,我家的店挺赚钱的,不行的话再问我娘要。”
李雨情像是想到什么,又道:“过完年我跟黎兴就去任地了,到时候杜妹妹会跟我一起,所以银钱肯定会还的。”
任地?
一起?
孙东俊感觉自己思考不过来了。
苏茵茵见此,甚至拱火道:“那岂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
这辈子见不到?!
苏显就觉得他们在欺负老实孩子,但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对孙东俊道:“回头杜小姐嫁人了,那全家都要来感谢你的。”
再傻的孩子此刻都反应过来,眼圈立刻红了:“不行,那我就跟着过去,我才不用别人谢。”
到了教坊司,孙东俊已经把身上所有银票全都掏出来,看到杜小姐的第一眼,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才道:“杜师父,我,我能不能娶你啊。”
杜小姐知道他傻,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他:“你要把我买走?如果你不嫁你,你就不赎我?”
“不不不,就是想娶你,我不是用这些威胁你。”
“不管你嫁不嫁,我都把钱给你。”孙东俊说着说着又哭了,感觉把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流的差不多。
他们这边说的甜甜蜜蜜,苏茵茵带着哥哥默默去找了此地的管事,把盖有太子印章的文书拿出来。
文书上,字是苏茵茵的,章是李锐渊的。
管事立刻按照吩咐办事,顺利把人放出来,象征性收了些银钱。
孙东俊拿着剩下的银子,立刻对苏茵茵鞠一躬:“多谢小红娘!”
苏茵茵被吓的一愣。
不过这事确实要谢她,省了好多钱!
只有李雨情跟黎兴看了眼苏家兄妹。
两人熟知赎人的流程,那会有这么简单,这么便宜?
他们做了什么?
苏茵茵摸了摸那块印章。
大家很快就会知道的。
按照李锐渊一步步的计划,知道他跟自己认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绝对不是秘密。
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
真的不能逃避了。
有时候确实要学学孙东俊才是。
她感觉自己在一个壳子里,浑然不觉中,被人撬开出缝隙。
也许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危险吧?
她有爹娘哥哥,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她值得,很值得。
那边孙东俊还在欢呼,偷偷拉着杜小姐的手,认真道:“我会保护你的,肯定会。”
第63章
救出杜小姐没几日,孙家便过来预订喜饼,看来她家已经同意这门婚事。
孙东俊他娘本来不想惹这种麻烦事,可一来看儿子极为喜欢,二是那杜小姐着实不错。
用她儿子的话说,若不是杜家遭难,他怎么可能娶得了杜小姐,不管学问人品见识,人家都远超自己云云。
总之几天下来,孙母终于松口,说去见见杜小姐。
没见之前,孙母确实不大高兴,儿子又是拿家里压箱底的银票去救人,又是呼朋唤友的。
家里知道后,他竟然还让自己去账上支钱。
总觉得是个麻烦。
现在杜小姐住在好友郡主家中,那郡主如今也是租的院子,两人同住一处。
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不过在酒楼见了之后,孙母看到人家通身的气派,才知道确实是自己儿子高攀。
“说话做事,无一不好的,怪不得是大户人家出身,读书算数都会的。”
“以前虽然没管过家,但读书识字学过算数,那就好上手,而且人也聪明。”孙母再满意不过,“人也是个有主意的,就是胆子小了些,不过这都不是事。”
孙家跟苏家多年邻居,难免多说些:“俊哥反正考不上功名,不如早点成亲,让他跟媳妇接手家里的店,现在店面多了,他们两个都要学着管。”
苏茵茵偷偷听着,心里松口气,成了就好。
孙东俊当初救人,也不是为这事,但他一片赤子真诚,确实值得一个好结果。
此刻的杜家,人员已经“精简”的差不多了。
留下都是最要紧的自己人。
拖累基本都被抛下,剩下的银钱,应该足够他们到地方。
杜老爷看着自己的子女们,后知后觉道:“老七呢?”
杜夫人没想到他还能记得,含糊半晌:“她体力弱,带过去是个拖累。”
话是这么说,但比老七还小的老八老九还在身边。
杜老爷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看来还在记恨自己宠爱老七她娘,都什么老黄历的事了。
不过他也没不怎么在意,反正儿女众多,去哪都不太在意。
他们剩下的人是要在另一个地方,重建杜家的,别的人都不重要。
还有半个月,他们就要启程。
所有人换上从未穿过的粗布麻衣,脸上难看的要命。
流放八百里,半条命就要没了。
其中也有人互相安慰:“比去教坊司好。”
“是啊,比去那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