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看着他却笑了,她点点头,“嗯,好,兄长先回去,等来年我也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兄长可得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才好。”
叶文章一双眼睛登时便激动的红了,忙不迭点头,好好。
知微又问:“这两日便走吗?”
叶文章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找了个南下的商队,路过临县附近,我多给些银钱,跟他们一路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知微点头,也有些欣慰,叶家这个没头脑的养兄终于也长了些脑子了。
花影取来一个包裹,知微递给了叶文章,叶文章有些不敢拿,知微却道:“兄长不必推辞,这一路山高水远的,多备些东西,里头有些金疮药还有些应急的药丸,都贴了便签,算是有备无患,还有些碎银,我想着兄长回去好好修缮下咱爹娘的坟,还有咱家的大门,合该好好修修了,兄长觉得可行?”
叶文章鼻头一酸,接过包裹哎了两声,起身便要走了。
知微看他有些苍凉的背影鼻尖一酸,朝他喊道:“穿的厚实些,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叫爹娘见了担心。”
叶文章在前头哎了一声,摆了摆手,他一张脸泪如雨下,愣是没敢回头。
管家差了马车送他回去,车厢内,整齐的放着一身厚实的袄子,马夫笑着道,这是咱们大小姐叫准备的,那个包袱也是,公子赶紧换上,暖和的很。
驾!咱们这便回去了!
第113章 晚膳时,沈爹看着小女儿是欲言又止的。给知微看的莫名其妙
晚膳时,沈爹看着小女儿是欲言又止的。
给知微看的莫名其妙的,赶紧放下筷子道,“爹,您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了?您说吧,只要您不是又领了个亲女儿回来,女儿应该是能受的住。”
沈父一噎,立马收到了妻子的一个眼刀子,高氏接着嗔了知微一眼,再胡说耳朵不用要了。
沈爹咳嗽两声,嘴巴张了又合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却听沈知晖道,“爹应该是想叫你劝劝宋兄,宋兄他。”
知微看过去,沈知晖看了沈父一眼,见亲爹神色并无异样接着道,“这几日宋兄同安定侯闹的厉害,剑拔弩张的,陛下病重,太子监国,顾侯算是太子很大的助力,这宋兄,也是太子亲近之人,眼看太子要提他做大理寺少卿,这就,再闹下去,就,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安若瑾,现太子,原三皇子,沈知蕴未婚夫。
沈父其实是想说,自从看出知微的心意,他们夫妻不光是感激安定侯,也算是接受了他,这事儿上顾铭珏明显是给小宋留了余地的,但是小宋年轻气盛,他怕说重了再叫小宋觉得丢了面子,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是看中这孩子的,也确实有意培养。
小女儿去劝解,也将二人感情一事说开了,兴许能行。
哎,也怪他从前一意孤行的撮合二人啊。
却听沈知蕴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淡淡看了亲爹和兄长一眼,直接道,“两个男人针锋相对,怎的就将源头推到女子身上了,怎么,他们二位是第一天当官?因为女子争风吃醋的就敢在朝堂上对立起来?”
几个小的低头扒饭,听不见听不见,没一个敢抬头的。
沈爹对着大女儿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没做皇后呢,气场就两米多高了,无奈道,“自然不是,小宋羽翼未丰,这时候对上安定侯,总是要吃亏的。这几日小宋是明显的有些躁动,小顾倒也没拿他怎么样,应也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二人你来我往的过招,可是我总是怕小宋这孩子吃亏的,这孩子历练历练可堪大用,爹是不想在此时毁了他。”
沈知蕴倒是没再多说,只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爹您做的已经很多了,还得他自己清醒过来才行。”
沈父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用膳,不再言语此事。
晚膳后,知微抿着嘴,偷偷的看送她回院子的姐姐。
沈知蕴帮她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叫她不必多想,这事情是宋言澈自己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知微抿了抿唇,哦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想去劝劝他的,总不能叫他一时冲动,将仕途毁了。
姐俩回了知微院子,沈知蕴挥挥手叫丫鬟都出去了。
翠儿见沈知蕴也在,踌躇了半天愣是没敢进去,已经回了自己院子了。
姐俩一人一杯温热的奶茶,地龙烧的热,知微捏了瓣桔子放在嘴里,眼睛睁的大大的等着姐姐说话。
沈知蕴看着她有些懵逼的模样无奈的笑了,又帮她剥了个桔子才道,“宋言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是有些能耐的,但是顾铭珏一个大他近十岁的老狐狸,坑他不是易如反掌?”
看知微桔子也不吃了,张着嘴巴听的云里雾里的,沈知蕴摸了摸她的头继续道:“前次顾铭珏又要娶亲的事你可还记得?说是老祖宗差人相看的崔侯府那位二房嫡出四姑娘。”
知微眨巴着眼睛点点头,但还是有些莫不着头脑,沈*知蕴摇了摇头,笑道:“这个宋言澈,要不我说他有能耐呢,暗地里使了手段叫侯府那位老太太迷了心智,又是梦魇又是胡说八道的,总之是逼着孙儿娶亲,顾铭珏孝顺,但他也是自负惯了,竟着了他的道,被逼着差点娶了,后来底下有人发现了那崔四姑娘同旁人有染这才有了怀疑了,不过我想那日他想必也是见了你的,受了些刺激头脑清醒了许多,这才发现了里头的蹊跷。”
“顾铭珏也是个狠的,用崔四姑娘这事硬逼着老太太清醒,同时也彻查了侯府,只是那时候宋言澈早就销了人证跟物证,顾铭珏无从查处罢了。”
沈知蕴撇了撇嘴继续道,“前些时日叔公帮着老太太看病时,是看出了老太太中毒一事的,只是我提前于叔公说了,叔公未提罢了,而今宋言澈啊,便是被顾铭珏还之彼身了,宋言澈能找到的毒药,他顾铭珏自是轻易找到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到他身上去,所以啊,宋言澈近日愈发狂躁,精神有些不好,也沉不住气。”
知微这才恍然大悟,她抿着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这,宋言澈还真的是,艺高人胆大,他才当官多久啊,就敢跟顾铭珏硬刚,她确实应该去劝劝了。再加上,感情上的一些事情二人总是得说清楚的好。
沈知蕴却看着妹妹的模样笑出了声,意味深长道,“你,不会觉得顾铭珏做的过分吗?”
知微愣了一下,嘟着嘴巴想了半晌道,“说实话,若我是顾铭珏,此事发生在我身上,那我可能……嗯,做的更狠。”
她撅了撅嘴巴,又开始剥桔子,“所以我觉得,他做的并不算过分吧。”
说完之后她剥桔子的手有所停顿,“但是,姐姐,我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言澈继续这样下去的,总得叫他清醒过来,而且……二人真的也算是因我起的仇怨,我,是得去劝劝。”
沈知蕴挑眉,“你怎么劝?你一日不成亲他们二人便斗上一日,不然,你选一个,那个自然偃旗息鼓。”
知微嘟嘟着嘴巴,选一个?
晃了晃脑袋,说到选一个的时候,她想到的人自然是顾铭珏……
可是,想着他的庶子庶女,想着那个老太太,算了,她,嗯……大不了先表明心意,缓两年再成亲也不是不行嘛。
沈知蕴看着妹妹纠结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行吧她知道小妹选的谁了。
“好了,不若你直接同宋言澈明说你爱上顾铭珏了,他一准死心。”
知微咬了咬唇问道,“姐姐,你不是不愿意我同顾铭珏在一起吗?”
沈知蕴消的无奈,道:“嗯,姐姐现在也是不愿意的,可是,你喜欢吗?若是你喜欢,姐姐自然是相信你的。”
知微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我想我是喜欢的,但是喜欢一个人不是能接受他的一切吗,可他那个祖母,我接受不了,我觉得若是有朝一日若是真的嫁给他,嫁过去之后若是她还敢惹我,我应该会忍不住给老太太弄死,亲手杀掉的那种。”
沈知蕴却是直接太笑了出来,她将手中的剩的桔子瓣直接塞到了小妹的嘴里,面上笑的极为开怀,对啊,小妹对那个老太太不满意的程度,即使嫁过去,又怎么会忍气吐声的,还掉了孩子?若真的因为老太太掉了孩子,知微能亲手将老太太给杀了,再将顾铭珏一刀阉了。
咱们沈家女,是有这个底气的,尤其是自己同安若瑾大婚之后!
成了,梦里的事情,应该已经改变了,不会发生的。
老顾啊,你再熬上一熬吧。
沈知蕴很满意的回了自己院子,知微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明日约宋言澈见面后,那颗心不会又忍不住的靠近他吧?
哎,到底身体不是自己原装的,她能够确定,自己每一次靠近宋言澈,都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影响,她会觉得舒服,那是因为原身爱他,这颗心脏也是。
她之所以能确定,因为离开了宋言澈,她的脑子里多数是自己同顾铭珏在一起的画面,自己同他说话,也确实是更加随意一些的,那才是真的自己。
且,山洞时,她更是不由自主的表露了心意,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这颗心是属于自己了的,应不会再出现从前的情况了吧?
罢了,想这些没用,明日再说吧。
只是半夜里还是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拒绝人家,嗯……就说自己爱的是老顾?自己受了原身的影响对他有好感?嗯,成吧,明日先这么说。
她第二日明显的没睡足,挣扎着起床吃了个早膳,便吩咐月痕去叫人今日午时约宋大人一聚,地方便定在京中的一处普通的酒楼,稍作收拾知微便准备去了。
沈知蕴叫人取了白狐狸毛大氅来将小妹遮了个严实,她专门叫人定做来的,白狐狸毛搭配着金线绣的牡丹花,穿在知微身上果真好看,阳光下更显洁白无瑕熠熠生辉,高贵且温暖。
知微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也好了很多了,她讨好的扯着姐姐的衣摆,沈知蕴挑挑眉,亲手帮她整理衣裳,道:“去吧,说清楚了也好,姐姐只愿意你做你自己,可以任性也可以肆意而为。”
知微点点头,抱了抱姐姐,因为已经想通了心事,也不再怕见了宋言澈会做出什么举动,心情虽还有些复杂,但更多的却还是高兴的。
马车行的慢,车夫知晓小姐的身体虽好了却也不敢行太快叫马车颠簸的,知微倒也不着急,隔着窗幔欣赏外头的街景,忽而便想起了去岁刚入京的情形,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卑微多么无助啊,只觉恍然如梦,这一年有余,可真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了。
不过还好,已经雨过天晴了,她有了爱她的亲人朋友,也清醒的知晓了自己的爱人,还有了几家铺子有了事业,她已经很知足了。
不多时便也到了,知微之所以选在此地,便是这地方离大理寺比较近。
宋言澈被调到大理寺了,这里方便一些。
她随意点了几道菜,便靠坐在窗子边等着了。
包厢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供顾客稍作休息的榻。
好在靠着街道,窗户打开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她坐在三楼的包厢,视线更好一些,胡同里玩闹的孩童,闹市里吆喝着的商贩,还有河边三三两两游人,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小二刚一上完菜,宋言澈便到了,应是急促而来,那张俊俏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
宋言澈知是知微约他自是十分惊喜,眼看快到时间,便跟上峰告了假便急匆匆过来了。
知微叫他坐下先用膳,她的手搭在自己心口上,那里很温暖,却不似从前那般激烈的跳动了。
果真,这颗心脏,是属于她的了。
宋言澈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她,自她受伤后,近一月了,他们都没有再见过。
因为郑国公一案,他也忙的不可开交,忙里偷闲时也是想去沈府探望的,但是沈府的门禁因着最近的事情变的特别严,尤其是官员,沈大人是谁都不叫进的。
他想去,却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叫他正大光明的登门拜访。
他只能通过沈知晖来打听知微的消息,但因为他迁至大理寺,同沈兄见面的时候也不多的。
他不免就会有些急躁,明明前次都快要成功了,也就差那一步而已,为什么!凭什么!都是因为安定侯!于是二人不免在公事上就会有些对上了。
知微抿了口茶,看着他明显憔悴了的面容直接道:“今日是爹爹叫我来的,他说,你今些日子有些躁动不安,跟顾铭珏一直针锋相对的,叫我来劝劝你。”
宋言澈回望着他,嘴巴张了又张,却是没有开口。
知微轻轻笑了笑,“如果是因为我的话,你大可不必如此,从前。”
她抿了抿唇角,还是继续道:“从前,我总是分不清对你的好感来自于哪里,是发自我自己的真心,还是受了,受了她的影响,因为跟你在一起时总是叫我莫名的觉得舒服,我有些分不清是为什么。”
月痕她们早已经出去了,包厢内只有他们二人。
知微叹了口气,只是这一下便叫宋言澈明白,知微要离他远去了。
知微直视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她爱你,这具身体,这颗心在接近的每一刻都会受到影响,我拥有她的记忆,拥有你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很多时候我也在想,这颗心对你的感情,是我对你的,还是她遗留下来的。”
“现在我明白了,是她的,我不讨厌与你相处,但是我的性格,不允许我占了她的身体,再去抢了她的爱人,而你,我希望你能够清醒一些,你对我的感情,更多的是什么,她已经成了你的执念,刻在你的骨血里,叫你分不清我和她了。”
宋言澈只是看着她,眼眸深情且悲伤,知微闭了闭眼,她必须得说清楚,不能叫二人继续错下去。
“你从七品到如今的五品,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前途一片光明,在这个时候,你务必收起你那尖利的獠牙,为了光宗耀祖也好,为了百姓也好,为了,为了当初你跟她的承诺也好,清醒一些,不要拿你的身家性命去同顾铭珏那个积蓄几代力量的侯府来争斗,可以吗?”
宋言澈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到最后,竟然轻轻的笑了出来,他眼眸猩红一片,面容渐渐有些扭曲起来,手死死的攥着衣袖,仿佛在极致隐忍着什么。
知微自是看到了。
她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还是得说出来啊。
知微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没有发现吗?你对别人用的东西,现在被别人也用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