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用完早膳吃药,这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直叫人反胃。
叶知微瞅着药碗叹气,曾几何时的吃药困难户,如今成了喝汤药专业选手。
她还是一口气喝光,翠儿忙给她漱口,又塞了块蜜饯。
看她没吐出来这才放心。
侯爷回来了,府上一片忙碌。
翠儿欢欢喜喜的去给她寻衣裳去了,嘴上还喋喋不休:“奴婢瞧着您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了,您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侯爷兴许今日会来呢。”
“这几日您都清减了些,侯爷看了定心疼坏了。”
叶知微看着忙碌的翠儿,又捏了块蜜饯塞进嘴里,心说那老男人昨夜里就来了,睡的跟死猪是的,也没见多心疼。
翠儿却唉声叹气起来,这件太艳,这件又太俗,姨娘穿哪件好呢。
叶知微无奈摆摆手道翠儿你别折腾了,侯爷要来也得晚上来,一早给老祖宗请了安就入宫了,我这么早打扮给谁看啊。
翠儿还挺有理呢,“那不行,还得提前准备好,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是。”
一句话给叶知微笑喷了,翠儿跟着十三识字呢,时不时蹦出几句经典成语来,还经常用错地方。
二人这便正笑着呢,门外十三将林绣娘给领了进来。
林绣娘手艺好,话不多,前几日已经做了些里衣帕子什么的送来了。
今日正巧林绣娘做了身秋日衣裙,一听侯爷回来了,忙收拾齐整给叶知微送来了。
这是一身乳白色长裙,裙摆处绣满了芍药,衣襟和袖口处都用金线细细锁了纹,当真是又美又贵气。
翠儿呀了一声,欢喜的接了过来,“这衣裳如此好看,姨娘穿上定成了仙女,侯爷看了肯定欢喜。”
叶知微就坐在榻上由着她拿着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笑容温和的对林绣娘道,“林绣娘辛苦了,这才几日就赶出了这么精致好看的衣裙。”
说完朝十三递了个眼神,十三会意,掏出些铜钱递与林绣娘。
林绣娘谢过后也便回了房间。
“姨娘,林绣娘真是细心,听婆子说这些布料都是她亲手浆洗的,您闻闻,上头还有一股清甜的香味呢,真好闻。”
叶知微笑着拍了拍还在喋喋不休叫她穿上试试的翠儿,“好啦,知道了,你才十三岁,怎么跟个老妈子是的,来,叫我闻闻到底有多好闻。”
十三刚才也闻到了一股香气,但也没觉得有多好闻,这听翠儿夸的天花乱坠的,便也围了过来。
嗯,确实好闻,是一股带着果香的清甜,还带着点栀子花香。
翠儿停顿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林绣娘给姨娘做的里衣也有这种香味,但是极淡,没这个浓。”
说完还真的去翻里衣去了,那几日叶知微身上月信还未干净,里衣的味道应是被掩盖住了,并不明显。
这边十三还在捧着衣服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那边翠儿已经又蹦又跳的去找林绣娘去了,非要问这衣裳用的是何种熏香。
叶知微叫十三坐下,看着十三的动作问,“怎么了?衣裳有问题?”
十三摇头,说的却是:“奴婢也不知道。”
然后又小心的看了姨娘一眼,小声解释:“昨夜,嗯,姐姐也在。”
叶知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男人翻窗,初九是把风的那个。
“姐姐昨夜跟奴婢说了很多,奴婢自小一直长在庄子上,对于侯府的事情也多是从哥哥姐姐们嘴里听到的,嗯。”姐姐说奴婢没长脑子,上次被侯爷打板子纯属活该,叫奴婢在您的衣食住行上都要小心。”
十三踌躇道:“所以,奴婢并不知这衣裳有没有问题,只是觉得味道有些奇怪,这香味如此独特,奴婢在几位姨娘身上却从未闻到过,而且,您身上起疹子那日好似就是穿的新里衣,所以,所以。”
叶知微恍然大悟,是了,她起疹子那日吐的也厉害,确实是穿了这新里衣。
啧啧,宅斗的必备武器之一,香料出现了。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世界。
但是她觉得不能仅凭猜想,万一香味是正常的,人家是好心,她不就凭白冤枉人家了?
她只嗯了一声,之后就趴在十三耳旁叽咕了半天,十三点头,之后便起身将衣裳叠了起来。
那边翠儿也兴高采烈的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个粉色绣花的荷包,边往身上挂边问两人好不好看。
叶知微点点头道:“好看,林绣娘给的吗,好好谢谢人家,别没心没肺的。”
翠儿还是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嗯,等回头奴婢得了您的赏定分些给林绣娘,嘿嘿,刚才林绣娘说那熏香恰巧用完了,乃是她独家调制的,等回头得空再调了便分奴婢一些,好叫姨娘的衣裳都香喷喷的。”
这么巧吗,用完了。
十三和叶知微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好了翠儿,咱们将林绣娘做的衣裳单独放起来,以后姨娘穿的时候也好找。”
翠儿忙不迭点头,跟着十三去装衣服去了,只是对姨娘将新衣裳也放起来有些不解,万一晚间侯爷来,姨娘不穿吗?
但是翠儿也没问原因,老老实实的帮十三干活去了。
自参加云华郡主举办的宴会回来之后,顾青禾的心情已经好了几日。
尤其又听下人说叶姨娘又不舒服请了府医,心情更是愉悦了几分。
今日父亲回来了,想想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莫名又觉得有些委屈,便进内室提起笔给沈知蕴写了封信。
郡主的宴会知蕴姐姐也没去,她和曾祖母可是正经念叨了几日。
将府中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并倾诉了自己的想念和关怀之情,这么一封信也便写好了。
看着大丫鬟拿着信件离开,想着知蕴姐姐很快便会给她回信,顾青禾心情甚好,转身又往清姨娘院里去了。
户部尚书府。
一处雅致的厢房内。
沈知蕴将顾青禾的信随意丢在桌上,她眯着眼睛靠在榻上,一只手支在柔嫩的下巴上,食指轻点着。
本应大病初愈还在修养的的她,如今看上去却是面色红润,红唇娇艳,哪里有半分不舒服的影子呢。
自她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后,她便称病了。
只因梦里已然和安定侯顾铭珏定下婚约的她竟然罔顾礼法,同三皇子私相授受,且有了肌肤之亲,最后她弃了安定侯,做了三皇子的侧妃。
莫名其妙。
她沈知蕴,堂堂户部尚书嫡女,不说德才兼备,但是一声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她是当的,这些年想要求取她名门贵族数不胜数。
叫她做妾?
就凭三皇子那个草包?
本来她也没将那个梦放在心上,只是第二日发生的事却与那梦中的场景重合了,她这才警醒起来。
怕不是祖宗显灵,叫她做了先知的梦?
正巧祖母和父亲同她商量她的婚事,商讨的对象还真是梦里定亲的那位,安定侯顾铭珏。
她知道父亲的意思,陛下已过不惑之年,各皇子已到了娶亲的年纪,父亲将她定给安定侯,便是无心参与皇储之争。
她也是见过顾铭珏的,虽是已经娶了两次妻,但在京里完全没有什么说他克妻之类的话。
不只因为他盛宠不衰,还因他这个人重情重义,对岳家十分照顾,责无旁贷。
对这样的人,沈知蕴是不讨厌的,嫁就嫁了。
她十八岁,顾铭珏二十九岁,也不算差的太大。
这几年母亲的精神愈发的不好了,除了她谁都不与说话,她便照顾着,一年两年的熬到到今日还未出嫁。
她担心母亲,也是恨不得一辈子不嫁人的。
只是,如今的形势,倒是逼得她不得不嫁了。
眼神又落在了桌子上的信件上,沈知蕴淡然一笑,顾铭珏的这个长女她是见过几次的,顾青禾似乎一开始便是故意同自己亲近,到现在时不时给自己写信,中间的讨好显而易见。
十岁掌家,颇有能力,端庄秀丽,知书达理。
顾青禾的这些标签是水了些。
看看,被一个小妾气到跳脚,这从小学的规矩怕是叫她忘的一干二净。
罢了,索性今日无事,便回信开导一二,也好叫她记着自己的好,待嫁过去之后也没那么多的事端。
顾铭珏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慈安院灯火通明,老祖宗下首坐着几个曾孙,等着顾铭珏回来用晚膳,可谓是翘首以盼。
顾铭珏一进府便听说祖母还等着他用膳,步子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侯爷到了!”
众人起身见礼,说笑间顾铭珏扶祖母到餐桌用膳。
见孙儿才离府几日便瘦了许多,老祖宗感叹,“这才几日的功夫怎的瘦了这么多了?天大的事情也该好好用膳才是啊。”
“赶快,给侯爷盛碗参鸡汤补补,怎的瘦成这个样子了。”
语气里满是心疼,顾铭珏轻声安慰,“此次事急,吃了些苦头,却并未受伤,祖母宽心,孙儿以后不会如此了。叫祖母久等了,先用膳吧。”
顾青禾觉得这才是家宴,没有姨娘,只有他们这些正经的主子。
她小心的观察,父亲确实是瘦了许多,也黑了,不知道能不能养回来,不知道知蕴姐姐会不会嫌弃父亲。
罢了,还是她这个当女儿的多与知蕴姐姐联系下感情,多说些府上的趣事才好。
而香桂苑里叶知微已经用了晚膳,听小丫鬟说侯爷刚回来,去老夫人院里用膳去了,便歇了做夜宵的心思。
这个时辰已经很晚了,夜里哪还需要再用夜宵。
去泡了个澡,捧了本传记靠在榻上看了起来。
她倒是想看话本子的,就是怕男人来的突然,被抓包就不好了。
不过她觉得她其实可以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大不了咱们一块看嘛,多少是个情趣不是。
第26章 她也没故意等顾铭珏。人那么大一个后院呢,各处都是等他得女人,她
她也没故意等顾铭珏。
人那么大一个后院呢,各处都是等他得女人,她实在不算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