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略微平复以后,她索性顺了原主的心意,张口认下了这位故人。
其实,她是有些理解原主的。
在认下亲生父母时,因为并未多深的情感,原主的意识并无多大的波动,只是她身上的血缘在下意识作遂。
毕竟原主一直被叶家父母视为亲生,也从未苛待,她自是跟叶家父母感情更深厚。
而宋言澈,应是原主一直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在见到他得时候,原主的意识便会更加明显。
只是相较于初次遇到宋言澈,此时的意识已经弱了很多了。
马车内,知微看着欲言又止的母亲和姐姐,扯了扯嘴角,小声道:“他是从前叶家爹爹的学生,也是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算是我被拘在院子里的十年,除了爹爹和兄长,接触的唯一外人。”
旁的话,她便没再说下去了。
意义不大了,毕竟二人已经错过了。
沈知蕴仔细观察小妹的表情,朝想要问些什么的娘亲摇了摇头,只怕这位宋公子,从前同小妹的关系并不只是邻居这么简单。
那人看小妹的眼神,分明带着浓浓的情意。
或许,这曾经是桩郎有情妾有意的佳话,最后,有情人却阴差阳错的被拆散了。
总归是已经错过,小妹不想多说,她们也便不问了。
见翠儿紧张的看着她,知微朝她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问她今日开心吗。
翠儿观她确实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翠儿点点头,看着满满半车厢的东西,笑道:“还是头一次这么逛街呢,大手一挥,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余的都包起来。”
翠儿傻笑道,“这也太爽了。”
众人被翠儿的话给逗笑了,高氏笑道:“以后娘多带你们出来逛逛,这都是小场面。娘今日是逛的很舒服呢,吃的也饱,是得经常出来换换口味。微儿不是想开面馆?明日娘差人带咱们出来吃面,可行?”
知微笑喜盈盈的点头,“娘,晚膳女儿亲自下厨擀面条给家人们尝尝,女儿的手艺,可是这个呢。”
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一旁的翠儿盖不住的附和点头,倒叫那娘俩好奇起来,对晚膳充满了期待。
不过沈知蕴见小妹已经恢复了精神,便放下心来。
那边沈知晖却直接将宋言澈带上了自家的马车上,要带他一同回府,他要问个清楚。
沈知晖看着宋言澈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就说近日这位同僚对他分外热情了些,明里暗里有意无意的接近,倒叫他有些受宠若惊。
谁不知道宋言澈是寒门入仕的一股清流,今科入仕的佼佼者,不拉帮不结派,不攀附权贵,洁身自好,是翰林院几位大人口中赞不绝口的存在。
宋言澈自是感受到了沈知晖的不满,他躬身致歉,放低了姿态道:“今日之事却为意外,只宋某确为有意接近沈兄,小弟向沈兄致歉,还请沈兄谅解小弟想打听,打听知知的心情,沈兄若是有所不满,尽管朝小弟发泄,小弟万不敢还手的。”
却见沈知晖抱着膀子靠坐在车厢,冷哼了一声,“知知?”
“你先跟我解释一下,知知是哪个?!女儿家的闺名,是你个外男随便能叫的吗!”
宋言澈感受到了来自知知亲兄长的强大威压,没忍住擦了擦额头硬着头皮道:“知知便是知微,小弟同知微算是青梅竹马,当初沈某答应了先生,金榜题名后定会迎取知微的。”
宋言澈没忍住叹了口气,“只是,后来,后来,知知被,被……我,我知道时,已经晚了……”
“是我对不起先生,我。”
沈知晖还是黑着脸看着这位同僚,淡声道:“你还是回去跟我父亲解释去吧,以后小妹的名讳还请宋兄轻易不要再叫了!”
宋言澈一下子压力更大了,从前见沈大人,是满心的敬仰,现在见沈大人,那便只有紧张了。
说笑间,便到了府门外,虽然有些小插曲,今日逛街还算是圆满了,收获颇丰,知微算是体验了一把古代大家闺秀购物的快乐,感觉属实是不错的。
已经到家了,知微也没打算再戴上面纱,娘几个陆续被婆子扶下马车,便往府里走去。
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辆马车急驶而来,还有一个青年似乎在朝她们所在的方向挥手,待走的近的,已经能听到对方大声的呼喊,“姑母!表妹!我来了!姑母!姑母!”
高氏已经认出了来人,没忍住攥住了小女儿的手,高兴道:“是你二表兄,混小子!在路上吵吵嚷嚷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像什么样子!”
虽是斥责的话,脸上却是极为高兴的。
马车越来越近,待停下,这位青壮活泼的男子一个闪身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忙走到高氏身前行礼,“姑母安好,自家中收到了姑父来的书信,侄儿带着几个人先骑马来了,爹爹和娘亲的马车行的慢,还在路上呢。祖父祖母也要来,被爹爹和大伯拦下来了。”
高氏心里一阵暖意,这书信也就刚到家没几日吧,这孩子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兄嫂们也都在路上了,叫人怎能不感动。
二表兄还未说完便直直的望向沈知微的方向,“这是小表妹吧?表妹真好看!我是你二表兄!”
知微还未行礼,却见马车上又缓缓走下来一位男子,已是二月,男子却还身披厚重的白狐裘,刚下马车,便手握成拳,虚磕了几声。
知微转身望去,便对上了男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实在是惊为天人!
风光霁月,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用这些词语用来形容这男子都不为过。
知微惊叹,这长相实在是太好了些,只是瞧着,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男子面色却并不是健康的白皙,带着些虚弱病态,一路奔波,确实憔悴。
高氏和沈知蕴看到来人俱是脸色微变,忙不迭差人搀扶,高氏眉头紧皱,语气气满是关心,“你怎生也来了,一路奔波,身体可还受的住?”
聂斐然弯腰行礼,“斐然见过姑母,几位表妹,斐然身体已好了很多,一路还好,姑母不必担心。”
沈知晖的马车也已经停下,他也没管跟在他身后的宋言澈,笑着跟二表弟打招呼,又见聂斐然身体确也好了很多,挑挑眉故意道:“小妹,你可还记得你斐然哥哥?小时候你总是跟在斐然身后缠着要嫁他呢!”
高氏拧了儿子一把,清斥道,“胡说些什么,赶紧带着斐然进府!”
知微脑海里,推着她荡秋千的男孩一闪而过,她了然,应是这位了。
知微自是也看到了兄长身后已然变了脸色的宋言澈,她撇过脸去,只淡笑不语。
却听聂斐然出声道:“姑母,斐然就是为小表妹之事来的。”
就听二表兄对着马车大吼了一声,“还不滚下来!”
于是,马车上连滚带爬的,又滚下来一个清瘦的男子,男子站定后怯懦的看看沈知微,声音支支吾吾,叫了声,“妹妹……”
宋言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去。
叶文章!你竟然还有脸叫她!
第55章 待知微看清男子面容之后,直接被气笑了。沈家人找回她这才半月
待知微看清男子面容之后,直接被气笑了。
沈家人找回她这才半月,同她相认也就这几日而已,这两位表哥倒是神通广大,将她这位养家的兄长给弄过来了。
沈知微只盯着他看,死死的盯着,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回应,也不言语,直给叶文章看的将头埋的更低,高氏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众人却是瞬间明白过来了。
姓叶,叫知微妹妹!
定是叶家那个丧心病狂的养兄!
沈知晖气急!额头青筋冒起,一脚狠狠将人踹倒在地,冷声吩咐家丁将人绑了,“抓你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你好大的胆子!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叶文章自知理亏,也知眼前的都是知微货真价实的家人,他敢怒不敢言,这一路他可是被揍了不知多少顿了。
高氏一听这话,倒是明白了几分,面色也沉了下来,摆摆手,叫众人先回府,在门口闹像什么样子。
沈知蕴早已朝丫鬟递了个眼色,叫人去请父亲去了。
宋言澈死死盯着叶文章,他从未想过这个懦弱无能的人竟然会有胆子将知微给设局卖掉!
很好,叶文章!你来了!
沈父急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被揍的满脸青紫的叶文章,他眉头紧皱,扫了眼厅中的所有人。
妻子眼睛红肿,应是刚哭过,看也不看他,只紧紧攥着小女儿的手,满脸的疼惜。
大女儿轻抚着娘亲的背,朝他微微摇摇头,表示娘亲无事。
翠儿则是一脸紧张的守着知微,分不出半点眼神来。
大儿子还是一脸怒气,养子还未回来,外甥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聂斐然和宋言澈叫他进来,躬身向他行礼,他点点头,却径直来到宋言澈身前,沉声道,“倒是一直不知道小宋大人同小女还有如此的渊源,今日之事,乃是家事,老夫便道一声慢走不送!”
这是撵人。
宋言澈轻吸口气,不敢有所僭越,躬身道:“是,下官告辞。”
不舍得望了知微一眼,转身便离开了沈府。
他告诉自己,沉住气,沉住气,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目前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他会努力,他必须努力!
在见到叶文章的那一瞬,知微的心脏便骤然绷紧,她面上装作无事,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心口。
翠儿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她脸色隐隐发白,头上冒着细密的汗,一把将人扶住,待知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正厅了。
见知微清醒过来,沈家众人总算是放下了心,叶文章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府医给知微把了迈,说是气急攻心,注意休息便好。
知微知道,是原主在生气。
但是在此时,她也分不清自己和原主了,她有着原主的记忆,用着原主的身体,目前正享受着原主亲生父母亲人的温暖,她能够感受到原主对叶家双亲的情感,在又见到叶文章之后的失望和愤怒,那种气急攻心之痛她也感受了一遍,她又怎么能不恨呢!
这个仇!她必须得替原主报了!
不能要他的命!那而今的她便是他的报应!
原来,叶文章是自己进的京。
他在临县实在是混不下去了。
因他懦弱,妻子卷了钱财跟人跑了,他从县衙下人口中得知小妹应是跟了京中的贵人走了,便将家中的房屋卖了,只身进了京城。
却没想,半路遇到了歹人,将他身上的银钱全都偷了去,他只好一路沿街乞讨的往京城去。
好不容易快到了京城,他又病倒在路边,差点没冻死,是聂斐然看他可怜,叫人将他抬到马车上,才捡回一条命。
聂斐然,聂家当代长子。
其祖父是高氏的亲舅舅,高氏的母亲和聂斐然的祖父为一母同袍的嫡亲兄妹。
两家关系好,聂斐然自小便跟着沈鸿在京中上学,一直由沈鸿教养着。
只聂斐然自小便身子骨不好,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一到冬日便三天两头的生病,近两年,聂斐然一直在京都不远神医所在的青云谷中养病,接到沈知微找到的消息,这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路上还碰到了从江南一路踏马急来的二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