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知微看向高淮安那被咬的鲜血直流的手,淡淡道,“大表哥去吧,不用顾忌谁的颜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合该扔了。”
“娘,女儿饿了,想吃生煎包。”
母女的身影越来越远,知微又变成了那个惯会撒娇的女子。
高淮安兄妹对视一眼,高淮安点了点头,走吧,去府衙。
高雅若擦净脸上的泪,叫一旁的婆子扶着娘亲,自己要帮兄长包扎手上的伤口,却被高淮安拒绝了。
高淮安自嘲道,“不了,这是母亲亲口留给我的,很不容易呢。”
疼吗,疼的。只有疼,他才能看清楚想明白,哪些东西合该被舍弃。
“知微说的对,有些东西,该扔的就得扔,走吧。”
从江婉儿被娘亲接来的那一刻,仿佛娘亲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一人了。
高雅若跟在兄长身后低垂着眉眼不知想着什么,半晌,她嗯了一声,才紧跟上兄长的脚步,迎着朝阳,迈出了坚定的步子。
待知微吃饱喝足,慢慢悠悠的陪着娘亲散步,耳朵里听着娘亲不住的说过两日便回去的话,她忽然笑着趴到娘亲肩头道,“娘,您不觉得女儿狠辣?”
高氏却嗔怪的看看一眼,攥着她的手道,“狠辣什么,先撩者贱,有我和你爹呢,你尽管去做,别伤了自己就成,一会出去别回来太晚了啊!”
“那个十三是安定侯的人吧?晚上娘来陪你一起住!狗东西!没完没了的,还在觊觎我女儿!”
两位舅舅一早便去了府衙,不光是为了江婉儿,还为了聂家的事情。
聂斐然一早拄着拐杖去报官,状告亲弟杀兄,听说已经审过一轮了,具体什么情况知微不知道,不听她能猜出来。
聂斐然想做什么她倒是清楚,就是以身犯险这点,她是不赞成的,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不多时,一辆低调的马车载着知微和软磨硬泡非要跟着她一起的高淮阳驶离了高府。
知微白了二表哥一眼道,“我可不是去顽的啊,表兄别被吓尿了裤子。”
高淮阳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拖她后腿,知微无所谓耸肩,真心希望他不会被吓到。
她知道,高淮阳这是被外祖下了任务,怕她受伤,来保护她呢。
地牢内还挺热闹的。
江婉儿已经将自己干过的缺德事都爆了出来,给高淮安饭食里下药,导致高淮安院试出事,偷拿高府的首饰拿去换银子,买通下人,故意装可怜散播高雅若姐妹流言,这种都是毛毛雨。
她竟然还利用孟氏倒卖书院入院的名额,属实是有些牛逼了。
至于对知微,她纯属嫉妒。
她对高家人都是怀着恨意的,平等的恨着每一个高家人,谁叫他们高高在上,对自己除了施舍,一点关心都不给呢。她沈知微一个残花败柳,不就有个当大官的爹吗,半路找回来的下贱之人,她就合该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才好!
“啧啧,可惜了了,没杀成呢。”
知微踱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地牢,她今日打扮的珠光宝气的,满头都金钗步摇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深深刺痛着江婉儿的眼睛。
知微看了一圈,发现两位舅舅都在,除了知府,顾铭珏也是在的。
她白了那人一眼,哪都有你,瞎凑什么热闹!
顾铭珏却宠她挑眉笑笑,小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给你撑腰来了。
知微却已经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本来想叫你痛痛快快的死的,可是大舅母非得污言秽语的说上那么几句,所以我只好叫你生不如死啦。”
孟氏已经见识到了江婉儿的真面目,一出地牢便被气到中了疯,神医只看了一眼道了句治不好便走了,留下孟氏四个孩子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总之,神医都说治不好,那便就真的治不好,一辈子嘴歪脸斜,腿脚不便,只能躺在床上过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活着呢,也算不错了。
这边厢知微围着江婉儿啧啧转了两圈,好叫她看清自己今日有多美,捂着嘴笑了笑,也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了匕首,蹲在江婉儿身前,一刀一刀的直接刮花了她的脸。
江婉儿疼到想不顾一切张嘴骂人的时候,一张嘴,舌头变没了,满嘴猩红,半截舌头还掉在自己裙摆上,在脏污的白裙子上滚了滚,像开出了朵罂粟花似的,又美又毒。
江婉儿啊啊叫了几声,直接疼死过去。
知微撇嘴,对朱知府道,“您看到了,我可没杀她,她自己疼晕过去的,不怪我哦。”
她又笑着来了句,“不过应该没关系的,泼盆水她就能醒了。”
朱知府看着知微一边拿出帕子擦匕首,一边一脸无害的同他说话。”没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还好,还好儿子的腿被他给打断了,要是落在这位手里,指不定糟多大的罪。
叫知微有些意外的是,两位舅舅竟很沉的住气,除了微微有些惊讶,对知微的做法竟然没有一人觉得不对,只看着她,眼中的愧疚多加了几分。
知微将匕首擦净,笑道,“还一个呢。”
她转头看到窝在角落抖若筛糠的女子,恍若大悟,“哦,在这呢。”
她蹲下,同她对视,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甘愤怒以及害怕。
知微捧着脸对她道,“哎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个弟弟,也下大牢了,聂斐然告的,就在隔壁呢,一会我差人将他送来跟你团聚啊,也好叫他照顾照顾你。”
说完抿着嘴,摇摇头,“不过他好像挨了不少板子,你俩还不知谁照顾谁呢,嘿嘿,啊,还得告诉你件事情,你爹娘啊,舌头也烂掉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啧啧,可惜了了,聂家那么大的产业,只能交给聂斐然来打理了,哎,那么多钱财都给旁人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说完在聂倩儿吃惊怨毒的目光里站了起来,跺了跺有些蹲麻的脚道,“你说你,咱俩又不认识,非得跟我过不去,还有你那个爹,干嘛非掺合这些浑水啊,我爹和郑国公打擂台,有你爹什么事啊,可显着他了,小虾米而已,蹦跶什么,你瞧瞧,家破人亡了吧。”
在气死人这方面,知微是有些本事在的。
她瘪着嘴摇着头,小模样十分不赞成。
之后又抿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和煦,眉眼弯弯的。
她解下腰间的口袋,兴奋的眨了眨眼睛,又退了两步,将口袋里的东西精准的扔在了聂倩儿的身上。
地牢昏暗的烛火下,只见一条通体翠绿的毒蛇正匍匐在身穿灰白衣裙的女子身上,女子挥动着手臂想将毒蛇挥走,她张大了黑洞洞的嘴巴想要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毒蛇却缠上了她得胳膊,爬上了她的脖颈,就那么一下便张大了嘴巴,咬住了女子,半晌,女子瞪大了眼睛,嘴唇青紫,没了声息。
知微点点头,毒性挺强,不错,她非常满意,便蹲下去想要抓毒蛇。
却见她还未伸出手来,那毒蛇被利刃给盯到了墙上,不多时便死了。
知微气急!
“顾铭珏!你他妈想死啊!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第86章 知微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地牢内,叫冯三等人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知微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地牢内,叫冯三等人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这……敢这么跟侯爷说话的,也就只有沈二姑娘了。
冯三也觉得知微的转变甚大,和跟换了个人是的,初九却冷飕飕的看他一眼,人家从前是为了活着不得已而为妾,现在有了爹娘做靠山,那是肆意的生活,跟从前能一样吗?
顾铭珏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无奈的看着她道,“我是怕那东西伤到你。”
那一脸为了她好的模样叫知微非常便厌烦。
她也不跟他闹,径直拔下匕首,将死掉的蛇放到袋子里,狠狠的瞪了顾铭珏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蛇毒是取不了了,蛇胆她总得取出来吧,她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顾铭珏这个狗东西!总有一天老娘毒死他!
她的眉头皱的厉害,应是生气了。
顾铭珏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这小玩意儿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他是越瞧越喜欢,怎么办,想将她关起来,身边只他一人才好。
围观了全程的朱知府恨不得捂上耳朵再自戳双目,这他妈的是他能看能听的吗!
尤其知微刚才那句沈大人同郑国公打擂台,他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叹了口气,他这仕途是到头了,这一个个的从哪冒出来的这么些爷啊可要了他的命了。
一行人终于出了地牢。
府上的下人一脸着急等在牢外,看高大舅出来,忙上前说了句什么,高大舅怔愣了片刻,着急上了马车。
临走时不忘嘱咐高小舅照顾好知微。
几人虽不知出了何事,但也知事情不小,便也决定赶紧回去。
只是知微在路过朱知府身边时,冷不丁的来了句,“知府大人,那江婉儿您可别叫她轻易死了啊,我改日还来找您顽。”
朱知府被她吓了一激灵,心说您这哪里是来找我顽啊您这是要我的命呢,他只不断点头保证,“您放心,下官定叫她活的好好的。”
知微冲他点头,笑眯眯道,“嗯,等我见了我爹,定替您美言几句。”
“嗯,你爹爹来了,你要替谁美言几句?”
一声低沉的男音打断了知微的话。
知微一转身便见到了自己那位二品尚书令老爹,忙惊喜的扑倒来人怀里,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爹爹!您怎么来了!”
之后便响起了此起彼伏问候的声音。
沈鸿朝众人微微点头,他轻拍着女儿的背,眼睛里满是自责和疼*爱,“爹要是再不来,你指不定要干什么大事呢。”
他将知微从怀里扯出来,细细打量,待看到知微袖口蹦上的点点血迹之后又沉了脸色,“怎的亲自动手?手酸不酸,累不累?衣裳都弄脏了。”
知微抿着嘴,讨好的笑笑,在亲爹责备的目光之下终于低下了头。
一旁的高淮阳无语望天,一个安定侯问小表妹打完人手疼不疼,一个亲爹问手酸不酸累不累,那叫一个纵容。
他刚才见小表妹那个狠厉的模样,吓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也不知小表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觉得那些人就是罪有应得,小表妹干的漂亮!堪称女中豪杰!
知微挨了亲爹一顿数落后老实的上了马车。
沈鸿了解事情经过后,看了眼恭敬的现在他身前且已经汗流浃背的朱知府,沉声道,“如此,便通知那江婉儿家人来接她离开吧,也算是亲戚一场,小女也未受什么伤,不能叫她真死在牢里。”
沈鸿盯着朱知府半晌才开口,朱知府哆嗦着双腿忙恭敬道,“是是,下官这就吩咐下去,请沈大人放心。”
沈鸿点点头,微眯着眼望了地牢的大门一眼,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
姜还是老的辣。
沈大人安排事情,十分之周到妥帖。
没两日江婉儿便被其父给接了回去,只是没了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和巧舌如簧的舌,她失去了所有与人抗争的手段。
在其继母和兄弟姐妹每日的“嘘寒问暖”之下,只一年便香消玉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