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连吏部都被抓走了好几个官员,焦侍郎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好!虽然他是户部三品大员,官阶更高,也早早投入申首辅门下,可是在这次的行动中,就属他上蹿下跳地最厉害,想要在申首辅面前献媚,纠集了江南一派许多官吏一起从中做梗,可以说,焦侍郎就是其中的主导者之一。
而现在,随着和他共谋的人,一个个被抓入狱,焦侍郎焦急万分,毕竟这些人是被锦衣卫抓走的,在锦衣卫的严刑逼供下,自己焉有可逃之地?
不过是早晚问题!
焦侍郎想到自己和秦修文一步步结怨至今,想到如今自己在户部中被排挤到边缘位置,堂堂一个三品户部侍郎,居然斗不过一个五品郎中,这是何等让人耻笑之事?
可偏偏,却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焦侍郎心中不忿至极又如何?在户部,秦修文对下,有一帮子郎中、员外郎追随,对上有户部一把手宋纁宋尚书保驾护航,甚至两人还结下了师徒之宜。更可恶的是,那个宋纁虽然年纪甚大,但是身体却硬朗的很,一时半刻不像是会驾鹤西去的样子,有宋纁和秦修文在户部一日,那他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时!
新仇旧恨一起上,焦侍郎如何不会想方设法坏秦修文的好事?甚至焦侍郎阴毒到已经开始罗织秦修文在卫辉府做官时期的罪名,准备安排假证人入京告状,到时候再群起攻之,直接将秦修文拿下!
可是他安排的诸多手段还没用上,自己就已经快要走到穷途末路了。
焦侍郎知道,此刻自家附近一定埋伏着许多监视他的锦衣卫,他已经逃无可逃了!
焦侍郎为官半生,如何不知道斗到这个地步,是一定要有一个有份量的人伏诛,才能以谢天下,而他,或许就是这个人。
但是人的求生意志总是无穷无尽的,焦侍郎在这种时刻依旧想要活,日思夜想,最终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装疯卖傻。
焦侍郎先是开始整日整日在家中胡言乱语,甚至在家中除衣裸奔,在泥塘里打滚,惊得家中仆妇看傻了眼,谁能想到一向儒雅清傲的主家大人,突然就变成这幅样子的?家人有靠近他者,他都污言秽语地驱逐了出去,甚至还扯乱自家娘子的发髻,骇得焦夫人脸色都白了,最后被大儿子从他父亲手里抢了回去,才没受伤。
焦侍郎家人震惊极了,他儿子连夜派人去宫中上书,表明情况,说自己父亲的状况已经无法再胜任户部侍郎一职,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替父辞官。
万历已经收到了锦衣卫呈上来的密奏,知道焦侍郎十有八九就是幕后主使,如今疯的那般巧合,显然是有问题,于是直接派宫中御医前往诊治。
只是这疯病属于脑疾,把脉也把不出所以然来,再加上如今焦侍郎心中惧怕、恐慌、焦虑,整日整夜地睡不好吃不下,本身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了,脉象也紊乱的很,御医也无法断定焦侍郎到底是真疯假疯。
万历嗤笑了一声,命令锦衣卫指挥佥事李文贵道:“你亲自派人,多放几个探子到焦侍郎府上,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李文贵虽然是皇帝的亲舅舅,但是十分注重君臣之别,闻言立即抱拳领命,知道万历重视此事,才将他唤了过来。
那焦侍郎最好是真疯了,否则后果,更加难熬!已经有好几个入狱的罪臣指认焦侍郎了,只是若是焦侍郎疯了,那么就是抓捕归案了也无济于事,最多让天牢里多一个疯子,对一个疯子再用刑,百官难免私底下道一句“皇上不慈”。
但是就这么放过焦侍郎,恐怕皇帝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加派人手。
李文贵也没想到,当年在卫辉府码头匆匆一瞥的秦修文,如今已经强到了这般地步,把一个三品大员逼迫到这种程度,也是世所罕见的狠人了!当年没有听了潞王之言,结一段善缘,倒是他目光短浅了。
焦侍郎等到御医走后,已经知道接下来必定有更多的锦衣卫会埋伏在焦府,或许还是皇帝的亲舅舅李文贵亲自带队也说不定,焦侍郎本身之前就在刑部做过郎中,后来才调任的户部,对其中的流程十分熟稔,马上,他就变得更疯了。
但是这还不够打消皇帝的疑虑。
要想死里逃生,要想保住焦家的子女家眷,不被充入教坊司,焦侍郎拼了。
那一日,李文贵亲眼看着焦侍郎将自己的排泄之物捡起来玩耍,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排泄物捧起来大口大口地吞入了口中,还是他八岁的小儿子发现了后,惊恐地哭出声来,惊动了焦家其他人,才连忙将焦侍郎拉开,给他清理口腔,但是臭气熏天,实在让人难以下手,就连趴在墙头的几个锦衣卫见状,都几欲作呕!
焦家人被折磨地彻底崩溃了,家中顶梁柱倒了下来,疯成了这样,焦家树倒猢狲散,之前与焦家有来往的人家如今一个都没有了,焦府中原本住着的清客一夕之间跑了个精光,焦夫人当场晕了过去,被儿子儿媳抬到了房里,有几个仆人趁乱偷盗,被发现了后打的打卖的卖,一时之间,整个焦家乱成了一锅粥。
当万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半晌,最终准许了焦侍郎的辞官。
原本大家以为事情到这里应该要结束了,可是当锦衣卫还在继续彻查的时候,申时行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主动上书请求辞官,说是自己无能,没有做好表率,没有约束好吏部的下官,才会有此情况发生,还请皇上准奏。
大明首辅要辞官归故里,一时之间,朝堂百官纷纷上书给万历请求皇帝网开一面。
申首辅则是直接跪在了“乾清宫”宫门口,希望万历可以准许他辞官。
这是一朝舍下自己脸面,以退为进,希望万历就此揭过此事。
申时行做首辅以来,从没想过这“乾清宫”的大门如此难进,“乾清宫”门前的地砖是如此之硬,硌得他膝盖生疼。
但是他作为首辅,此时他还不站出来,以后谁还会听他之令?
人在局中,不管多么位高权重,依旧身不由己。
闹到这个地步,是文官集团退让了,看着在“乾清宫”门口恸哭的老臣,万历只觉得有一股一直深压在胸口的郁气缓缓从口中排出,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这种畅快感,难以言表。
万历十岁登基,做皇帝已经十六载了,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让这些官员们退让了!
大快人心!
第108章
首辅的位置不是说退就退的,万历知晓轻重,也见好就收,打开了“乾清宫”的宫门,一脸感动地搀扶起了申时行:“申爱卿,都是底下人的私自行为,干卿何事?我们君臣相得,大明可少不了你啊!快别再说什么要乞骸骨之言,以申爱卿的年纪,再做朕二十年首辅都绰绰有余啊!”
申时行借着万历的手站了起来,向来肃穆的脸上闪过了羞愧自责以及感恩戴德,但是或许是跪得久了,申时行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子,苍白着面色往后退了一步,深深一礼:“谢陛下对老臣的信任,臣必以后强加约束下属,扫清朝堂不轨之人,不负先皇之所托,不负陛下之恩泽!”
万历感动地连说了两声“好”,然后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绸缎布匹给了申时行,让他继续安心做他的首辅,以此行动来表明申时行地位稳固、简在帝心。
申时行接了赏赐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知道这一关是过了。
夏初正午的日头有些炎热地炙烤在申时行的头上,戴着双翅官帽、穿着官服的申时行,一路跟着引路小太监走出宫门,皇宫占地极大,从“乾清宫”一路走到午门,就要走不少的路程。
申时行为了进宫面圣,一早上滴水未进,如今卸了心事,才感觉到腹内的饥饿之感如火般灼烧,嘴唇也干到起皮。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太监手捧的托盘,心内其实并不高兴——若是皇帝真的没有丝毫芥蒂,怎么会让他在宫门外跪这么久?怎么会连杯茶都不赏赐给他?
一直走到了午门,申时行登上了马车,才徒然变了脸色,一向以修身养性为要的大明首辅,将马车内案几上的茶盏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十分用力地捏紧了茶盏,手背上原本因为年纪上去而松懈了的皮肤骤然绷紧,青筋偾张,但是却依旧好好地将茶盏放回了案几上,然后才倚靠在马车车厢壁上,闭目养神,从神色上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引路小太监笑眯眯地目送着马车离开,回到了宫中后,照常在御前当值,低眉顺眼,看不出和之前有何区别。
然而,当陈矩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思索了良久,最终终于下定了决心,将今日发生之事写了下来,偷偷传递出宫。
秦大人是人中龙凤,在微末之时已经有如此大的能量,若是一朝登顶,到时候哪里还有他巴结的份?如今秦大人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又何须推诿浪费了这大好时机?
他如今身在外围,能探听到的信息,其实宫中的人或早或晚都能知道,并不是什么紧要消息,他也不知道这些消息会不会对秦大人有用,只是提笔之时,陈矩有些束手束脚,最后勉强将信写完,然后第二日找了个机会送出了宫外。
陈矩不知道自己的信息对秦修文有没有用,但是秦修文一收到陈矩的密信后,却是心中一喜。
秦修文确实根基欠缺,不仅仅是在朝堂上,还有在后宫之中。朝堂上的势力如今他已经开始经营起来,但是后宫之中却不得寸进。
那些世家大族,都有女儿、孙女或是家族中的女儿入宫,入宫可携带两名陪嫁婢女,这些人就是天然的眼线和最忠实的同盟者,若是在后宫中能争取得一席之地,那更能发展出一份势力,后宫联通前朝,做起事情来,不是更加如臂使指?
然而秦修文孤儿出身,历经千辛万苦走向京城,在京城无宗族、无嫡系,就算拜师宋尚书,宋尚书也是两袖清风之人,之前又脱离朝堂十几年,近两年才被起复,在后宫之中也并无势力。
秦修文每次入宫,都是这位陈公公引路,在他观察之中,此人机灵懂变通,说话做事很上道,更重要的是,这人有一颗懂得感恩之心,便生出了发展为眼线的想法。
只是几番试探下来,陈矩并不为所动,没想到今日却有了意外之喜。
秦修文展开了陈矩的密信,入目的字迹有些杂乱无章,甚至在一些复杂用字上还有些缺胳膊少腿,秦修文顿时恍然——除了一些大太监在后面会进行读书写字方面的进修外,一些小太监其实是不认字的,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入宫做太监,否则一个正常男子,只要能活得下去,谁愿意永久丧失做男人的尊严,入宫做一个阉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在古代做阉人是非常痛苦的,不仅仅来自于身体,更是心灵上的自卑惶恐,认为自己这辈子下葬的时候肢体不全,下辈子可能会投生畜生道,这对十分迷信的古人来讲,光是想想来世,都已经夜半惊魂,不得安寝了。
好在,这个陈矩虽然只是个做杂事的小太监,但是平时居然还偷学了几个字,送出来的消息也很简单,就两句话:
焦家人准许辞行。
申大人官居原位。
秦修文瞬间就懂了其中的意思。
对于申时行依旧是首辅的事情,秦修文并不意外,毕竟做了几年的大明首辅了,目前底下的官员里面还没有可以接替申时行的人,有他在稳定朝堂政局,虽然无功,但也无过。万历虽然有时候任性妄为,但是很分得清轻重,否则若是他一意孤行要立三皇子为太子,群臣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历史上昏聩的君主可多了去了。
在大是大非上,万历是谨慎的,所以他挽留申时行,秦修文并不意外。
他更看重第一条信息。
焦侍郎疯了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儿子代父辞官的事情,也已经尘埃落定,焦侍郎已经被辞去了三品侍郎的官职。
但是锦衣卫一天没有撤离,焦家人一天不得离京,一直到现在,焦家人还在关门闭户,不得与外界接触。
焦家长子在兵部任员外郎一职,如今已经辞去官职,在家专心侍奉父亲。在以孝为天的古代,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然后在焦家长子屡次上奏折请求万历准许焦家可以归故里后,万历一直将折子留中不发,没想到今日却是准许了。
这个消息来的很是及时,秦修文推测今日焦家得到圣俞后,明日一早估计就会动身离京。
毕竟皇帝要让一个人留在京城,那么没人可以轻松离开,如今万历也松口应允了,锦衣卫就会撤出,这个时候不走,难道要等到万历改变主意再走吗?
别人或许觉得焦侍郎有可能是在压力之下,真的疯了,毕竟如果不是真疯了,谁会吃那个肮脏之物?但是秦修文却笃定,焦侍郎是装疯。
人的底线和求生欲是难以想象的,焦侍郎是在官场中浸淫数十年的老人了,心理素质十分之高,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倒下。
他尚有疑问,不能轻易放他离开。况且焦侍郎这次名义上是因病辞官,焦家算是全须全尾的退了,万历有他自己的顾虑和心软,但是秦修文却不能纵虎归山。
下这个决定的时候,秦修文亦觉得艰难。
秦修文如今手底下养着一群战力不俗的护卫,研究了一下焦家人要出城的必经之路后,秦修文立马派人天不亮就快马出城,埋伏在四周。
焦家人的车马刚刚离京五十里,前户部侍郎焦成章涣散的双眸终于聚拢了一些,躺在马车里的褥子上,口中发出“赫赫”之声,嘴角有口水溢出,焦成章大儿子焦明磊亲自侍奉左右,见状连忙拿出帕子将他嘴边的口水拭去,在俯身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手臂一痛,低下头便看到焦成章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胳膊,正要呼痛,却听到焦成章用极低的声音道:“调转车头,绕路回乡。”
焦家老家在南边应天府,应天府作为陪都,虽然秦修文的官道还没修好,但是本身就维护的还算不错,只要走到渡口,从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一直到扬州瓜洲埠,再继续沿江而上,就能到应天府龙江驿,到了应天府就到了焦家大本营了,心里也就安定了。
可是现在,焦明磊看着自家父亲清明的眼神,坚定的语气,他一瞬间就知道了,父亲果然如同外界说的那样,可能一直是在装疯卖傻!
焦明磊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瞬间,眼眶瞬间就红了,这几日一直折磨着他的父亲疯掉之事,实在对他打击极大,尤其是父亲做出的那些癫狂之事,让焦明磊颜面尽失之余,也逐渐相信了父亲是真的疯了。
如果不是真的疯了,一向最是注重仪表、装扮一丝不苟的父亲怎么会成这幅样子?如果不是疯了,从小教导他君子端方、威武不屈、贵贱不移的父亲,如何会去吃那污秽之物?
就连焦明磊都信了,他父亲是真的疯了。
可是如今看着父亲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焦明磊还有何不明白的,父亲他,真的是一直在装疯!
焦明磊也是官场中人,他不是后院中的无知妇孺,虽然有他爹在,他的官途算是顺遂,但是看过的、知道的,到底比旁人要多的多。
在他心中翻江倒海之余,透过他爹眼神深处的惊恐和谨慎,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他爹装疯,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全整个焦家!
什么样的结果,要让他爹这个一向注重形象至极的翩翩君子,弄成这幅模样?显然是要覆灭整个焦家之事!
甚至这个事情完全不可对人言,否则他爹也不会将全家都瞒住了,出京几十里才吐露了一丝真实。
焦明磊心中宛如揣了十几只兔子,心口乱跳,但是很快他就掐着自己的手掌心镇定了下来,将原本要给他爹擦拭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泰然自若地揭开车帘子,对外面坐在车辕上的车夫道:“通知车队,到了前面岔路口转走陆路,老爷情况愈发不好了,到下一个镇子上需要寻医问药。”
焦明磊这话倒也算情理之中,老爷的病症一天严重过一天,前两天出京之前,服了御医开的药好似缓解一点了,但是到底情况还是不算好。
如今大少爷当家,底下的都是跟着焦家一起回本家的忠仆,无人有异议。
就在调转马车头时刻,突然异变顿生,一伙黑衣人冲杀了进来,苗头直指马车中的焦成章,本身这个车队就是人心涣散,焦明磊刚刚得知真相,心中还在惶惶然不知所以然,片刻之间就听到外面马车夫一声惨叫,然后整个马车就快速行驶起来,完全不考虑坐在马车中的人如何被颠得东倒西歪,焦明磊脑袋撞到了马车中的案几上,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
焦成章躺在褥子里,倒是没有撞伤自己,但是到底被颠得难受,差点呕吐出来,直到马车奔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
焦成章看到一个蒙面人挑开了车帘,看了一眼昏倒在一旁的焦明磊,直接一个手刀将他砍晕地瓷实,焦成章瞳孔一缩,口中再次胡言乱语起来,但是来人根本不管他说了什么,直接将人提起来,扔到了马车外面。
马车外面是一处小树林,此时天光并未全部放亮,碧绿的青草上还挂着露珠,人一扑倒在草地上,不算多疼,但是草屑露水都擦在了脸上手上,好不狼狈。
焦成章“呜呜呜”像个孩童一样哭了起来,准备继续装疯卖傻到底,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仿佛此刻周围没有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对方只是过来赏春景一般,闲庭漫步。
“焦大人,别来无恙。”对方声音清冽,如一泓清泉般透彻,也如一把匕首般透着寒意,让焦成章心中不寒而栗,他抬起头看向眼前之人,眸子里依旧懵懂:“你们是坏人!快点放我回去,我要找娘亲,呜呜呜呜!”
秦修文一个眼色过去,蒙着面的张达立刻将马车内已经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的焦明磊拖了出来,只听张达厉声道:“今日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机会只有一次,若依旧答非所问,你和你儿子的命直接交代在这里!”
焦成章慢慢地收了疯样,他知道对方是秦修文时,已经是无法糊弄过去了,现在自己和儿子的命捏在他手里,对方根本不会管他真傻假傻,就是真傻,对他来说,杀个和他有仇的傻子,又有什么大碍?
秦修文低垂着眼睫,清俊的脸上是满满的寒意,看向此刻趴在地上的焦成章,缓缓问出了一句话,却让焦成章目露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