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仨也找了个地方先放下了行李休息,但也没等多久,负责人就过来接应他们了。
“各位,我是这次安排你们这次培训期间生活的负责人朱玉蓉,你们可以叫我朱老师。”负责人是个中年女人,面容看起来很普通,神色有些冷淡和高傲。
朱玉蓉先带着他们一行人去了宿舍,这次培训有三个多月,总政文工团这边每年都样组织接待各地的交流汇演。
国内国外的都有,所以有专门接待外人的宿舍楼。
朱玉蓉将他们带到一栋红色围墙的三层小楼,然后道:“这就是你们后面三个月要住的地方,男兵住在一楼,女兵住在二楼。”
朱玉蓉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到:“男兵和女兵楼层是不互通的,男兵走东边楼梯,女兵是西边楼梯,中间是封锁住的,你们回去收拾下,把东西放一放,半小时以后在楼下集合熟悉环境。”
桑苗打量着这栋崭新漂亮的小楼房,心里感叹道:这里还是比他们团里有钱的,他们那儿的老楼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一群人迫不及待的进去了,他们一行也就30来个人,很快就自行选好了宿舍。
桑苗刚刚一路上已经和张青两人比较熟了,三人走在一起又选了同一个宿舍。
张青速度快,在二楼选了个靠边的位置,那间房间还大一点,有个阳台,位置房型都很好。
三人一进去就把里面转了一圈,李文和张青连连感叹,“这宿舍条件也太好了吧,比我们那儿的宿舍还要大两倍呢,还有个阳台!”
桑苗环视了一圈,确实很不错,不过想到招待外宾也在这里心里也就理解多了,这也是对外展现国|家国富民强发展水平的,条件优渥一些也实属正常。
桑苗她们三人在宿舍里稍微休整了一会儿后,把东西放好了,看时间差不多就下楼了。
楼下已经等着不少人了。
朱玉蓉正在楼下等着,她的眉头皱的有些紧,频频看向小楼上,嘴里好像还在抱怨着什么。
桑苗看人都聚集的差不多,她们不敢耽误,小跑过去了,刚过去进听到朱玉蓉嘴里说着:“真磨蹭,怎么现在才来,我事情多的很,没功夫等你们。”
桑苗动作停顿了一下,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就看了,离半小时还有十分钟,她们只可能提早下来了,绝对没有迟。
从刚过来,桑苗就注意到这位朱老师,长相虽然普通,穿着打扮却又不必要的讲究,接待他们的时候眼神中就带着挑剔和刻薄。
此刻的语气更是十分不耐烦。
但朱玉蓉说这话时,眼神又并不往桑苗几人身上瞧,而是翘着脚盯着一旁的柱子,很有一副指桑骂槐的样子。
桑苗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副作态,忍了忍没和她计较。
安静的走到队伍当中去了。
之后还有几个姑娘来的也比较迟,还没走进队伍,朱玉蓉突然对着她们阴阳怪气道:“乡下丫头学的哪门子城里大小姐做派,收拾个东西要那么久。”
她突然发难,那几个姑娘一下子愣住了。
随即反应来后,几人脸涨得通红,脸又嫩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们是从小城镇所属的部队文工团过来的,但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舞蹈尖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
朱玉蓉看到这几个小姑娘臊的脸都红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样子,心里畅快了些。
本来就是小地方来的,哪里比得上他们总政文工团。
桑苗眉头皱的更紧,忍不住说了一句:“朱老师,现在应该还没有半个小时吧。”
朱玉蓉本来说完了心里舒服多了,自觉得拿捏住这帮过来的新人。
结果一抬眼,就有个人蹦出来跟她唱反调,她脸色铁青瞪大眼睛往出声的地方看过去。
望过去,她眼角一抽,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看见那张漂亮扎眼的脸蛋,心里一下子像泡了酸汁,刚刚她就注意到这个女兵,心中就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喜。
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你是哪个团的?”
桑苗心中也觉得不太舒服,自己寻常问一句,她倒是要问自己是哪个团的。
但她也不怵,直接说道:“我是京市野战军文工团的。”
朱玉蓉脸上刻薄的神色僵了一瞬,京市野战军?
这不是跟着齐元帅领导的“叁江起义”的老部队嘛,在蓝军时期,就已经是最著名的王牌主力之一了,这可不是个小部队。
现在京市野战军的装备都是最先进的,可以说,有什么新武器,好武器,军委都优先装备他们军队集团,可是军委的心肝宝贝,在军中的地位无人不服。
而隶属京市野战军的文工团也借着军团的名声在全国很出名。
她僵了一会儿,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以为你是京市野战军文工团的就有什么好得意的,是谁教你这么和老师顶嘴,没有一点教养。”
张青听她这么说也看不过眼了,“朱老师,桑苗不过就问了你一句还没有半小时,啥就是跟你顶嘴了,你这么说她有点过分吧?”
后面的来自各地的文艺兵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都不太舒服,他们也都知道首都京市是大城市,也都是满心向往的来到这里,虽然朱玉蓉的话不是针对他们,但是之前听到那句乡下丫头城里做派的话还是隐约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现在朱玉蓉恼羞成怒之下还对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话。
其他人一下子团结起来了,有些躁动私语起来,有几个男兵忍不住出声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啊!”
“哎哎哎,你们都反了天了,想怎么样,要是不想练了就都回去!”被一群人抵着,朱玉蓉有点慌,但面上更挂不住,怒斥道。
她是惯会见人下菜摆架子的,在文工团也是老资格了,每年都来负责接待安置来总政文工团的各地各国交流人员的,这么多年在这个职位上毫无所成,就负责一些鸡毛蒜皮的后勤小事情。
因为她是首都本地人,又有份好工作,每年在外地来的交流的文艺兵里,除非是外国来的外宾,她都很爱摆谱。
多数人也不怎么敢跟她计较,默默也就忍了。
可这回,桑苗一反驳,驳了她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管不顾说的如此难听。
下面的青年们也都年轻气盛,被她这么一激,一下子就团结到一起,拧成一股绳,反而无所顾忌了。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眼看着事态要控制不住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
第49章
“闹什么?”一道平缓有力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所有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是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年纪并不轻,看着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 面庞不张扬,有股沉静的力量,眼眸深邃, 仿佛能洞察人心。
不寻常的是他肩章上的三颗星星, 这是大校军衔的标志!所有人心里一紧。
这是个大领导。
有些人甚至偷偷后悔刚刚嘴快说的那一席话,要是真的丢了这次交流的机会, 真的会追悔莫及。
朱玉蓉看到来人,神色一紧。
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赶紧上去说道:“哎,秦副团长你可算来了,这些新兵过来真是不服管教, 下来迟了才好心提醒了他们两句,就说什么想回去不演了,我真是被他们逼得没法子管了。”
她避重就轻把责任又抛给了其他人,说的倒真像是他们一群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似的。
桑苗被她这一通操作惊呆了,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秦阳目光转向站在朱玉蓉对面的一群人,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姑娘,有些眼睛红红的似有些委屈,有的义愤填膺握紧拳头,情绪全然没有隐藏。
他淡淡问道:“是吗?”
站在一边的文艺兵们心中摸不清这位秦副团长到底是不是和这个朱老师是一边的, 全都噤声不知道怎么回复。
沉默了半晌。
桑苗踏出一步道:“首长, 朱老师说给我们半小时休整, 我们并没有人迟到,她好心提醒我们的原话是这样的‘乡下丫头学的哪门子城里大小姐做派, 收拾个东西要那么久’,我没有添油加醋说一个字。”
她与这位领导并不熟悉,于是尊称对方为首长。
接着她又补充道:“也是朱老师说让我们‘不想练了就都回去’。”
她声音清脆,语气沉着,将刚刚朱玉蓉的话一字不拉的又复述了一遍。
秦阳漆黑的眸子看向这个直言不讳的女兵,胆子很大,也很聪明。
此时再看两人的表情,朱玉蓉显然已经慌了,孰真孰假已有迹象。
而桑苗之所以这么大胆出来当出头鸟也是觉得总团这边的领导不至于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真的取消她们参演的资格,那未免也太儿戏了。
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次小口角。
况且她们也并不理亏。
都说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如果总政文工团上上下下都如同朱玉蓉一样的风气,如此刻薄狭隘,那必不能长久,这次机会她不要也罢。
其他人见到她这么说好像一下子也有了主心骨,立马附和着。
“对,她就是这么说的!”
“就是就是。”
“明明就是她先说我们的。”
人群又开始嘈杂起来。
但桑苗其实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她立马又开口道:“首长,我们也不是要闹什么,只是想得到基本的尊重,不要因为大家不是首都人就受到歧视,希望朱老师能够跟我们道歉。”
“朱干事。”秦阳的语调转为严厉,“你有什么要说的?”
这些文艺兵们前后言语没有什么漏洞,也并不胡搅蛮缠,所求不过是个道歉,根本不像朱玉蓉所说的那么出言不逊,秦阳经桑苗这么一说,心里已经有些偏向他们了。
“我,我没说过那样的话,秦副团,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当然是统一口径。”朱玉蓉挣扎着不甘心的辩解道。
“我们是十点零五上楼的,我们三人下楼的时候才十点二十五,秦副团长您看现在的时间,您就知道我们并没有迟到,这是这位朱老师撒的第一个谎,第二点,既然朱老师说我们不服管教,那我们说了什么不服管教的话您能说出来吗?”
秦阳微微抬手,瞥向腕上的时间,十点三十七,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朱玉蓉支支吾吾想要辩解,但前后时间说的也不对,又说不出文艺兵们到底说了什么不服气的话,漏洞百出,她本就是撒谎的,根本也圆不过去。
秦阳已经十分不耐,朱玉蓉这样丢丑丢的是团里的脸面,低沉声音冷道:“好了,别再说了,去道歉。”
朱玉蓉看向他已经十分不悦的脸色,“我……我错了……”她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眼中又耻又怨。
秦阳冷声道:“你回去,让杨霞过来带这批文艺兵。”
“……是。”
朱玉蓉灰溜溜走了,再也不复之前嚣张高傲的样子。
她走后很快就过来了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干事,面上看起来和善多了。
秦阳不知道对她交代了些什么,杨霞对他们照顾的很细致又周到,先带他们去了后面练舞的排练厅场地熟悉了一下环境,考虑到她们赶路过来舟车劳顿,又耐心带他们去吃了顿饭。
之后又把接下来几个月他们要熟悉的地方都认了一遍,提点关心了他们许多生活上的琐事,成功的安抚了因为朱玉蓉事情给所有人带来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