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盏便又批量做了许多,在自家食肆和酒楼里面免费分发,凡是来店里消费的客人都能免费得到一小碟混合糖果。
香草桃片甜咸交替,却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开胃,芝麻浇切片能将牙都粘下来,松仁麻片一口咬断,雪花末一样的口感在嘴里融化。
客人们纷纷称赞:“真好吃。”“就冲着这赠品来你家酒楼就来对了。”
还有机灵的问:“酒楼里可是有什么喜事?”
伙计们笑吟吟开口:“是我们老板乔迁之喜,她买了新房子,如今搬家了。”
“恭喜恭喜。”食客们纷纷说起了吉利话,“乔迁大吉,平安喜乐。”
这消息自然也传了出去,就连食饭行那些同行们都知道了。
一开始还有位麻子老板不忿:“就那也值当吹?不过是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
却被同伴提醒:“还是再琢磨琢磨,叶老板做事向来有城府。”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她先前买下酒楼的时候不也有人笑话她蠢么?如今呢?”
如今她的成就有目共睹:卖完太学卖道观,卖完园林卖养象所。一家酒楼赚了四家的钱都不止,那原本偏僻的南熏门外如今也成了百姓们郊游时备选的地方之一。
大家当时都笑话她买得酒楼偏僻,可如今扪心自问,谁不想接手她的酒楼?!
一番话让老板们都冷静下来,摇摇头散了去,心里又酸又涩。
谁知第二天有小道消息:那麻子老板自己在附近买了一套院子。
“好啊你个麻子!暗度陈仓!”旁的老板气得拍大腿,这厮嘴上骂着叶盏,实际跟着叶盏买房比谁都积极。
生气之后再次思索:这麻子态度转变难道是回去之后琢磨到了什么道道?
其实麻子也想的简单,当日大家都说叶盏高瞻远瞩,他便想跟着看看到底能不能吃到红利。
反正一套院子对他身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买了就买了。
麻子买了院子,大家都坐不住了:上回叶老板买酒楼时自己没赶上,难道这回买院子自己也要落后?
当即也跟着去寻中人,你也要下单我也要下单。
有人觉得院子贵,便买了商铺:反正都在这附近,买个商铺还能顺便开店做生意呢。
还有人买了商铺之后索性改成了食肆:自家比不过叶盏的大酒楼,但在旁边开家小食肆卖粉粥面,针对那些来酒楼消费贵人们的小厮丫鬟总行吧?
一时之间那些老板都来买房,原本荒凉的地方房子居然一套接着一套的成交。
叶盏没怎么留意,只觉得最近附近热闹了不少,不似从前的冷清。
宓凤娘出门,遇见从前买房的中人,中人虽然风尘仆仆看着很忙的样子,但是满面红光精神振奋,见着宓凤娘就殷勤笑:“叶夫人,大喜啊!”
第120章
“何喜之有?”宓凤娘纳闷看着中人,敏锐发现他瘦了,“你最近忙些什么?怎得黑瘦成这般?”
“多谢您问候,小的当然是忙着生计。”中人不经意间亮出腰间系着的玉佩,那是先前以他的收入舍不得买的物件,现在也舍得买了,“如今净日里都是买房卖房的人,您的院子如今也水涨船高。”
“水涨船高?”宓凤娘这下住了脚步,认真看向中人,“这话怎么讲?”
“您还不知道吧?近些日子附近都是买房的人,大家都说这一片房子好,一窝蜂来这里挑选房子,房价便也涨了,喏,像您那两千四百两银子的院子,如今值当两千七百两银子,说不定再过半年能涨到三千两银子!”中介笑得脸上开了花,“您说这是不是大喜?”
这不是大喜是什么?宓凤娘耳听到院子涨了价,满脑满心欢喜,乐陶陶跟中人闲聊了几句,问清楚了前因后果才赶紧回家,迫不及待与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宓凤娘喜滋滋将打听到的消息带回家,也没忘了给家里的小狗赏了一根排骨:“旺财呢。”
叶大富听完后纳闷:"这一片不是出了名的荒凉地方么?怎得忽然有人来住?"要不也不会将养象所这么占地广袤的机构安置到这里。
“难道最近有什么官府机构来这里营建衙门?还是要修路?还是要建什么新城?”叶盏按照前世的逻辑思索:建新城、通地铁,除此之外想不到房子为什么好端端会涨价。
“应当没有吧。”金哥儿作为家里消息最灵通人士没听说过这些。
索性出门去打听,等回来后错愕万分:“外面都说这里是一块人财两旺的福地呢。”
为何会这样?这里明明比起城内算是偏僻了,玉姐儿摇摇头:“或许自有他的道理吧。”
“当然有道理。”叶璃若有所思,“我家如今不就人财两旺了么?”
叶家果然开始旺。
一开始只是酒楼老板们买田地买铺子买住宅,渐渐演变成全民行为,叶盏就眼睁睁看着酒楼和家附近一天赛一天的繁华:甚至连招手即停的大宋牛车版出租车都有了。
叶家酒楼的生意一天赛似一天的好,毕竟叶家酒楼是这一片最好的酒楼,凡是上点台面的宴请自然要过来。
叶家宅邸的价钱也随之涨价,甚至当初那位中人又特意跑了一回叶家,殷勤告诉宓凤娘:“若是您想卖房,尽管寻我,如今好几家人都跟我打听过您家宅子,想买呢。”
叶大富看着这片变得繁华,索性按照自己先前的构想将大门旁边的房子后墙凿开,全部改造成了门面,一水五间,出租给小贩。
小商贩自然很愿意,如今这一片好做生意哩,客流量大,又不像城内那般有各种税,也不像城内店铺林立,再加上还是叶家酒楼的主人所有,知道叶盏厚道名声,也不担心被讹。
因此争先来赁商铺,不过几天就将四间铺子都赁光了,留下最靠近自家大门的一间,被叶大富拿来做古董铺。
金哥儿看着感慨不已:“没想到如今我们家居然也如赵小七家一般收‘痴儿钱’了。”
叶大富点点头:“我们这五间铺子的收入平分给你们几个孩子,你们以后也算多点依傍。”
“爹,您赁的那间铺子也要付赁金?”大家惊呼。
“自然。”宓凤娘很是铁面无私,“亲兄弟明算账,亲爹也不例外。”
叶璃小声嘀咕一声:“爹真的付得起吗?”
非但是她,就是其余姐妹兄弟都不信叶大富能靠自家开古董铺做到盈余。
叶大富也不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这些小猢狲,等着看你爹的能耐。”
叶家不断发财,麻子老板也跟着发财了:他跟着叶盏买了一处食肆,买的时候花了二百两,如今已经涨到了二百五十两!
食饭行的老板们纷纷感慨:“还能有这样的奇遇?”、“麻子果然是个奸猾的,嘴上跟着质疑叶老板,私底下跟着叶老板行动比谁都快。”
骂完麻子又开始琢磨叶老板:“你们说叶老板怎么这么大能耐?居然真将这一地变得繁华起来。”
“先前她又在这里买酒楼又在这里买宅子,还当她发癔症呢。”一位老板悔
得胡子都要捋断了,“谁知道发癔症的居然是老夫!”
“叶老板果然高瞻远瞩。”诸人纷纷佩服起来,都听着叶老板接下来要做什么,以便能跟上下一步的发财机会。
叶盏先是忙着乔迁新居,挑了个好日子全家正式点火做饭,以示正式入住。
而后是指使叶大富买了些花卉、石灰、灰泥、字画、装饰摆件等物品:“如今都买房,只怕买完后要修整,不如趁这个时机赚一笔钱。”
叶大富也上道,先是在自己的古董铺里上新高、中、低三档的字画和古董摆件,再就是请人看店,自己买了灰泥、石灰、花卉等物。
他不懂施工,索性去老家县城寻了几位泥水匠,说是要包活。将那些泥水匠带来了南熏门,开始四处接单做庭院和房屋瓦舍的修缮装潢的生意。
宓凤娘无语:“你这古董铺开着好做个摆设。”
叶大富笑嘻嘻:“盏儿给我投了钱叫我赚这一笔快钱,我不得怠慢我的大东家。”
他甚至还找到闵穆,成本价从他那里贩运了湖广奇石来贩卖。
也算是他运气好,如今附近人家修缮的生意一桩接着一桩,他的工期都排到了二月份,甚至还供不应求。
叶大富喜滋滋,请了个小学徒看店,每日里有大客人才叫小学徒跑腿来找自己,自己则跑上跑下在工地里待着监工,还振振有词:“我们古董铺也不急在这一时,说不定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呢。”
还真被他说中了,一位迁居此地的员外想要买些名贵摆件来装点自己的书房,信步走到叶大富店里,开口就定下了前朝雕花木架上的玉石桌屏、一批陶罐、一方尊,据说都是好东西。
员外结完账后应当是觉得叶大富这里生意公道,又来了两回,买了一副古画回去。
叶大富得意洋洋数着银票:“还是女儿带来的财运。”
他的修缮生意极为红火,如今古董生意又眼看着步入正轨,自然是劲头十足。
不过叶大富发达后还是老老实实照顾浑家、女儿,早起后先将扫帚扫一遍院子,照料一遍家里才去忙事情。
这院子变大了,要忙的事情也多了:除瓦片上青苔、扫院、青石板上洒水、给院子里花木浇水,还要小心将叶璃房门关严实,免得从她房里越狱一只蜘蛛之类的吓坏宓凤娘,对了,如今还要喂八哥。
这八哥是瑛娘的,不,是金哥儿的。
金哥儿待瑛娘极为有礼,平日里敬重她,当着众人的面话都不多说一句,可是私下里也送不少东西,什么会说话的八哥、首饰、点心、衣料,不一而足。
甚至因着瑛娘无意间跟小伙伴聊过一句早起梳妆麻烦,大哥就巴巴儿买了“懒梳妆”的假发发髻,叫她早起只用戴这发髻就好。
可所有这些首饰器具瑛娘都不收,只好便宜了叶家姐妹三个,金哥儿不想让瑛娘不舒服,之后便不再送任何礼物过去,会说话的八哥就挂在了叶家新房的廊下。
叶璃不厌其烦教它念《千金方》,金哥儿对着八哥叹气念《蒹葭》,银哥儿路过念两句“风林火山”,玉姐儿拿着点心逗八哥“吃不吃,吃不吃?”,就连叶盏都忍不住教它大宋方言。
然而那八哥来叶家院子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吃喝后就蔫蔫立在杆子上,活像金哥儿。
就在这忙乱的气氛中,叶家迎来了第一个搬家后的大新闻:闵穆又来提亲了!
宓凤娘不解,但还是拒绝媒人:“朱门对木门,恐怕高攀不起。闵家是门第穹崇、上侵云汉的官宦人家,我家只是平民,齐大非偶。”
说完后又很得意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门第穹崇、上侵云汉、齐大非偶都是她近日里读书时跟着儿女们新学的词汇,她特意背了好久,如今出口后自觉很是矜贵,一下谈吐就如上等夫人一样。
果然来提亲的官媒脸上一顿,出现了刮目相看的神情:“您可真是谈吐不俗啊。”
“哪里哪里。”宓凤娘心里的骄傲矜持几乎要溢出心湖了,可面上还是努力绷着,学着富贵人家做派掖了掖根本没乱的发丝。
“不过这回提亲,是闵家特意委托我的,说是两位小儿女两情相悦……”官媒笑吟吟看她的脸色。
“莫不是弄错了么?”宓凤娘失笑,“先前闵家就提过亲,当时我大女儿是不愿意的。”
“怎么会。”官媒赶紧赔笑解释,“那是第一次,这回我来提亲的时候闵少爷还特意叫我说明叶家大娘子也愿意的。”她来之前也调查过叶家的情形,自然跟闵穆提出过自家的顾虑,也是闵穆自己亲口打包票说没问题的。
宓凤娘笑容有些僵硬,扭头看玉姐儿。
就见玉姐儿正巴巴看着她,脸微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宓凤娘再联系前因后果,一时全明白了,顾不得外人在,上前揪住玉姐儿衣袖一角,将她拖到后厨,压低声音:“好你个囫囵竹的贼丫头,瞒得老娘苦也!莫不是要伙同外人打我两个耳刮子?你托谁的势要,莫不是要闹海不成?!”
全然没有刚才贵妇人那般的骄矜。
第121章
娘带了姐姐去后厨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间或掺杂着宓凤娘努力压低声音的怒吼,叶盏赶紧将媒人请到最外面一处桌椅上,亲自给她斟了一壶菊花茶,用小勺子舀了①一块遂宁糖冰放进茶杯:“我家已知晓提亲此事了,难免要商议商议,烦请您再等等。”
官媒接过茶杯客气笑:“都说叶老板是个能干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殷勤问叶盏在婚配之事上有什么想头。
叶盏赶紧礼貌拒绝,官媒却不气馁,又打听起了叶家诸人,还是豆角机灵,端了一碟子奶油糖霜蛋糕切片请她品尝,才让她没有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