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早就想要尝试做油焖鳜鱼了,只不过迟迟没有机会。
这回见院子里的柳枝长得如此繁茂,而离他们要离开梓潼还有几日,不若就抽出些功夫,试着自给自足。
“若是能捕几条鳜鱼回来,便可太好了。”说着,他就跑去找郎君,将他想要编篓子捕鱼的想法说出来。
听到他有这个想法,看游记的许黟哪有不答应的。
许黟脸上带着喜色道:“不要去城外那条河,那里早就被打鱼的占去好位置了。”
阿旭:“那郎君我们该去哪里好?”
许黟琢磨片刻,想到个好去处:“老大夫的院子旁有个活水湖,那湖里有不少鱼虾。”
这会儿,阿锦抄录好方子出来,听闻他们要编篓子,当即就要加入进来。
兄妹两人采了许多嫩条,随手交给跟在他们身后的二庆。二庆拿着柳条,想了想,便把这上面长着的叶子拿手撸下来。
这些柳条不用剥外皮,拿来泡到石灰水中。
搓洗了好一会儿,将其都捞出来,再拿抹布擦拭干,就可以编篓子了。
阿旭和阿锦都是编篓子的高手,他们还教会了二庆。
如今,就只有许黟不会编篓子了。
许黟羡慕他们这一看就会的本事,仿佛编篓子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的。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三人就编出来七个柳枝篓子。
趁着天色还亮着,许黟就提议他们这会出发,等他们去到老大夫家旁边的湖里放篓子,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于是,他们便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连小黄也欢喜地摇着尾巴跟他们走了。
小小的庭院里,如今就只有许黟在,他并没有觉得无趣,重新拿着游记看起来。
只是没多久,院外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许黟面带疑惑地起身开门,哪想是早日刚见过面的贾家小厮。
小厮行揖喊了声“许大夫”,便语速极快地将他来此的事儿交代道,“我家老爷拿了方子便去医馆里开药了,结果寻遍了城中几个药馆,都没买到熏陆香。便派小的来问许大夫,没了这熏陆香可如何是好。”
要是没有熏陆香,这药方就不完整。
可把贾掌柜急得,差点就要亲自跑来问许黟了。
许黟问道:“去香料铺里问过了没有?”
“香料铺?”小厮诧异地重复喊道。
许黟缓缓道:“这熏陆香在佛书谓之天泽香,也叫伽罗香,可用之为香料。若是药馆里没有,可去香料铺里问一问。”
小厮顿时欣喜,朝着许黟鞠躬行揖道别,急不可耐地跑去城中最大的香料铺。
看着他步履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许黟才想到,有些药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闻所未闻。
看样子,以后他若是给病人开方,用到非常用的药材,想来是要提醒下了。
关上院门,许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天色擦黑时,阿旭驾着驴车,带着阿锦他们回来了。
他们进到院子,就将手中的陶罐递到许黟面前。
许黟看着他们不是空手回来的,微微诧异。
才知道他们在放完篓子后,遇到了老大夫。老大夫见着他们很是高兴,还托他们给许黟带了今年新炒制的春茶。
放在陶罐里密封着的春茶,打开盖子一看,叶叶分明,再凑近闻,便能闻到沁人心脾的清馨气。
“这茶喝着余香满口,比茶楼里的上等好茶都好。”阿锦回味着在老大夫家中喝的春茶,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郎君,老先生说山上的山茶树还有不少嫩叶,问你可要去摘来。”
过些时日,他们便要走了。要是这回不摘来炒茶,以后想要回到梓潼县的机会却是渺茫。
“明日你们去捞篓子,我跟着你们去一趟。”许黟说。
在场其他人听到这话,皆是欢喜起来。特别是阿锦,阿锦有时候会懊恼自己是姑娘家,不能时时跟着郎君出门。
与郎君出门,总会学到新的知识。哪怕是在路上遇到不知名的植物,郎君都能快速辨认出来那都是什么。
……
另一边,贾家。
东院主屋,黄娘子听着婆子在耳边唠叨,柳眉轻扬地诧异问:“你说老爷在外得了个能治狐臭的药方?可是真的?”
“奴婢也不知晓,但听闻今儿老爷回府后,便命下面的人去买了好些药材回来。”婆子不敢打包票,却也意味不明地说着,“娘子,兴许老爷这次真的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方子。”
黄娘子问是哪位大夫开的方子,婆子便将打听到的一一说给她听。
听到是这几个月在城中颇有名声的许大夫,黄娘子没露出多大惊喜。
那许大夫她是听说过,但她向来不喜外出,知晓的不多,只偶尔听下面的丫鬟说过两句,说是个年轻俊俏的郎君,还会给闺房小娘子看病。
黄娘子膝下也有个姐儿,今年刚八岁,她与贾掌柜生得一双子女,就不愿给他碰了。
黄娘子道:“他要是好了,那算是好事一件。你晚些时候,差遣个丫鬟去问个究竟。”
“欸,奴婢晓得嘞。”婆子眼带笑意。
她们作为下人的,也愿意看到娘子和老爷相处得好。
毕竟还有个吴姨娘在,那吴姨娘进府里都有六年了,只生了个姐儿,要是以后生了哥儿,就是要跟娘子争的。
与此同时,贾掌柜在书房里心急地来回走动。
他见小厮迟迟没有回来,等不及地推开书房门,刚要去喊人寻小厮,就看到小厮手中拎着黄麻纸包,屁颠颠地跑了回来。
贾掌柜顾不上骂他没规矩,赶紧问道:“买来了?去哪里买的?”
“回老爷的话,小的买回来了。”小厮喘着气,口中不停地继续说,“许大夫说这熏陆香可用来做香料,让小的去香料铺里,没想到还真的有哩。”
贾掌柜欣喜:“我看看。”
他拿过黄麻纸包,回到书房里打开,见着晒成好似茶叶似的熏陆香,便觉得它散发着股说不上来的奇香。
贾掌柜对着小厮说道:“你照着许大夫开的药方,把这八味药材都炒熟,再研磨成散过筛,可懂?”
小厮嘴角抽动:“……”
他硬着头皮接下这活,心惊胆战地拿着药材出来书房,想了想,决定去找灶房里的管事婆子。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晨早,许黟等人在院子里热身练拳。
锻炼完毕,他们简单地吃了顿早食,就拖家带口地坐上驴车,来到郊外老大夫家旁边的小湖。
昨日放下去的柳枝篓子都做上记号,阿旭他们下来驴车,直奔做记号的地儿。
湖边草地湿滑,阿旭没让郎君和妹妹过来。
“二庆,你去那边把篓子拉上来,我们来看看有没有鱼儿。”阿旭喊完,先一步地把面前的草绳拽在手心,用力地往前拖拽。
不一会儿,柳枝篓子就被他拽出湖面。
篓底哗啦啦地流出水花,阿旭手中的篓子瞬间轻了不少。
他连忙拉到面前查看,娄底扭动着条黄色带着黑斑点的黄鳝。
“哥哥,里面有什么?”阿锦站在许黟身旁,双手做喇叭状地往他那边喊道。
阿旭回头:“是条黄鳝。”
许黟挑了挑眉,问他:“没有鳜鱼?”
阿旭方要摇头,不远处的二庆传来惊喜的呼喊:“有鱼!有鱼!”
他毫不迟疑地将篓子抱在怀中跑回来,少年郎稚嫩的脸庞满是笑意:“许大夫你们看,是鱼!”
许黟看去,是鳜鱼。
而且不止一条。
几个人顿时更加兴奋了,没有耽搁地快速把其他几个篓子都拉出湖面。
将里面捕获到的鱼虾倒在草地上,经过统计,光是鳜鱼就捕到了五条,还有两条黄鳝,七只河虾,两只迷你河蟹。
河蟹太小,许黟让他们放回到湖里,至于河虾嘛……只有筷子大小。
许黟想都不想,直接丢给了小黄。
小黄吃完只够塞牙缝的河虾,金灿灿的双眼盯向了肥美的鳜鱼和黄鳝。
许黟拍拍它的脑袋:“这些还不能吃,等阿旭做成了美味佳肴,再分你一口。”
既然捕到心心念念的鳜鱼,今日午食,自是要吃油焖鳜鱼的。
他们没立马返回城中,先是去了一趟小山坡上,把野山茶的嫩芽都摘到篮子里,而后下山,带着收获到的鱼货,来到老大夫家中。
老大夫看着篓子里的两条鳜鱼,皱巴巴的脸庞堆起笑容,嘴里却说道:“难得捕到的鱼,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
许黟笑说:“要是没有前辈你这里的湖,阿旭他们也捕不到鳜鱼。”
送给老大夫的两条鳜鱼很肥,瞧着有上斤重,这鱼可补五脏、益脾胃。实乃老少皆宜,正合适老大夫和他的孙子两人食用。
老大夫便也没客气,让孙儿把鱼养在陶罐里,打算晚上再吃。
许黟他们没在老大夫家中久坐,交流了一会儿医学方面的话题,便起身告辞。
于是他们回到城内,路过市井时下车买了些做油焖鳜鱼的作料。
许黟临时想要吃包子,阿旭便驾着车去到屠户那里,割了一块巴掌大的猪腿肉,打算剁成馅。
说干就干。
阿旭很快安排好今日的午食。
且把阿锦和二庆叫上,给他打下手。
许黟看着他们在灶房里忙活,便打算找本医书打发时间。
他刚从书柜里挑了一本,还没翻开,外面就有人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