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还是个傻孩子。
不过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次做的芝麻茶应该是成功的。
也从侧面的证实了,古人真的爱吃这种咸口的茶,加上有些茶还会加入其他的佐料,吃着其实不像茶,更像是茶粥。
而他做的芝麻茶,出自清朝李华楠撰写的《醒园录》,这是一部饮食专著,记录了很多古代食谱。
里面的芝麻茶,便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药茶方。
虽然不起眼,可它的用处不小,许黟在蜀中这么久,还没看到茶肆茶馆里面有卖芝麻茶,才会想到拿芝麻茶出来参加比试。
……
半夜三更,客栈入了夜,将楼中照明的灯笼熄灭。
城中百姓都进入酣睡的梦想中,阿旭却没有睡,他还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两个人。
一时睡不着,他便摸索着爬起来,轻手轻脚地穿上衣裳,拿出平时防身的小刀,坐到客房中的桌椅前,目光紧紧盯着门的方向。
“铛铛铛——”
外面有更夫巡逻,敲打着手中的铜锣,五更天了。
外面一片寂静,不知又过去多久,在阿旭以为不会有人来时,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旭顿时警惕地抓紧手里的小刀,小心地摸索着来到门这边,很快,他就看到两个被月光拉长倒映在门上的身影。
是那两个人!
阿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头次一个人面对坏人,心里很是忐忑。
那是两个人,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啊啊啊。
郎君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他不能让这些人坏了许黟的好梦。
“咯吱——”
突然,隔壁有门被打开,在寂静的夜里变得格外明显。
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也明显吓了一跳,透过窗户,警惕地慌张扭头看向隔壁。
阿旭目光骤然一亮。
接着,他们都听到了一个很淡定的声音:“你们在找什么?”
那两人:“……”这人什么情况!
许黟看他们有些慌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起来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醒来,还来质问他们。他抬眸看向外面,天边有一道蓝色的微弱光线,但视野依旧很差。
黎明前,快要天亮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他们没把握能悄无人声的解决面前这人。
两个互看一眼,打算撤退。
这时,他们旁边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紧握小刀的少年郎。
他们认出来了,这少年今天还一直盯着他们看!
两人骤然头皮发麻,他们这是早就被发现了,两人在一前一后地蹲守他们呢?
“跑!”
他们低声喊了一句,快速朝着许黟那边的楼梯跑。在他们看来,许黟瞧着斯斯文文的,穿着还是宽袖长衫,看起来就比那个穿着朴素的随从更加容易对付。
“郎君……”阿旭看到他们跑向许黟,紧张地大喊起来。
那两个人听到这话,心中大喜,或者他们还可以要挟眼前这个人,让他的随从把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拿出来。
孰料眼前这人丝毫不见慌张,反而先发动攻击,朝着他们抓来。
廊道狭窄,两人躲避不及,抵挡的手臂被擒拿住,下一刻,“咔嚓”声响起,接着一阵疼痛袭来,他们的手臂当场脱臼,疼得冷汗冒出来。
痛嚎声响彻寂静的夜,片刻,阿锦和二庆都被惊醒,来不及穿上外衣跑出来帮忙。
当他们看到许黟脚边躺着两个抱着胳膊的男人,愣了愣。
很快,楼下也有动静过来,掌柜席柔和店小二提着灯笼过来了。
他们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也愣了一下。
这两人,是今早在客栈落脚的客人,两人扬言是从广元来的,行为举止却猥琐,果真不是好人。
席柔忍着暴脾气,朝着许黟问明情况:“这两人是干了什么,怎么在你们屋外?”
许黟看向她,言简意赅道:“行窃未遂。”
席柔眉眼挑了挑:“……”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竟敢在她的客栈行窃。
她冷笑道:“辛苦许官人抓人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说完,她回头看向畏畏缩缩在后面的店小二,皱着眉道,“你去拿绳索来,把这两人给捆了关进柴房,明早就去衙门报官去。”
店小二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不敢去。
席柔耐心渐渐消失,对着他骂道:“没用的,怎么还怕上了,平时里见你怕鬼就罢了,这等软脚虾你都怕,可还是男子汉了。”
店小二支支吾吾的反驳:“我,我还小的……”
席柔一个巴掌拍向他垂着的脑袋,气笑了:“快去拿绳索。”
店小二揉着被打痛的脑袋,没敢继续反驳了,灰溜溜地跑去拿绳索来。
席柔二话不说,抢过他手里的绳索,亲自把那两个人捆绑住。
绑到脱臼的地方,这两人还在那里嗷嗷痛叫,也被席柔两个大巴掌给拍回去。
“都给老娘安分点,要是听到你们再叫唤,看我不削了你们一层皮。”席柔说完,推搡着他们起来,把这两人交给店小二,让他带下楼。
许黟:“……”好彪悍的娘子。
阿锦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这掌柜好厉害。
席柔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回头看去:“还有别的问题?”
许黟说道:“没有了,剩下的事就劳掌柜费心。”
席柔道:“好说好说,这两人想在我客栈里偷东西,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她说完,就让许黟他们继续回房休息。
许黟看着天边挂上一丝亮光,突然想到什么,向她询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城中有个姓李的推车老丈吗?”
“推车老丈?”席柔柔顺的眉眼微微挑起。
与她的脾气不同,席柔有一双柔情的丹凤眼,不发脾气时,瞧着姿色不错,跟乡下做农活的村妇有着很大差别。
饶是如此,许黟也不敢小瞧她。
他没有忘记出门前,唐大叔委托给他的事。白日时,便一直在留意街上来来往往推车的老汉。
但推车的汉子、老汉不少,想要在这城中找到他,可不容易。
既如此,何不找个当地人问问。
席柔听完他的描述,很快就锁定一个人,她道:“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李老汉?”
许黟道:“应该便是他了。”
席柔仔细说道:“这李老汉十几年前来的昭化,当初我刚嫁人不久,曾在夫家时见过他几回,那时候他被人叫做李跛子,我记得他住在城南老巷,你要是寻他,可去那里问。”
许黟听后,谢过席柔,打算明日去城南老巷找人。
……
翌日,他们起来不久,就有两个皂吏过来提人。
经过一夜的捆绑,两人神色萎靡,眼睛底下乌黑一片,当在人群里看到许黟,拼命地挣扎跑过来,跪到地上求饶。
“这位郎君行行好,将我们的胳膊接回去吧……”
气呼呼跑来抓捕人的皂吏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两个偷窃者其中一条手臂不对劲,一摸肩膀处,发现那里都肿起来了。
两人也是嗷嗷叫着,看着额头冒出来的汗,可见有多疼。
皂吏看得头皮跟着发紧,看向许黟的神态都好了不少:“昨晚就是你抓拿住的他们?”
“是的,差爷。”许黟规矩回话。
皂吏道:“既如此,那你们等得留在客栈中,要是此案需要审问到你们等,还得听我们的召唤。”
许黟点头,这个流程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若是这两个人如实招了,也不用他们什么事。
许黟想着他们两个的胳膊被卸了一夜,想将它们接回去。
但皂吏没让,嘲讽地说道:“让他们疼着,要是老老实实招了,自会有大夫给他们接回去的。”
两人当场求饶认罪,可皂吏却不管,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催促着他们爬起来。
皂吏都这么说了,许黟自然没有多此一举。
见着两人被皂吏挥打求饶的模样,许黟心里很平静,这事见多了,也就没那么触动了。
他静静地看着两人被推搡着离开客栈,唤了看呆的二庆,叫他跟着出门。
二庆回神,牵着小黄跟上许黟,去到马槽里拉来吃饱喝足的旺财,把绳索套到它身上,驾着车,带着许黟去到城南老巷。
这回是二庆驾车,路上安静了不少,许黟也难得清静,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二庆是半途加进来的,对盐亭的一切不算毫不知情,相处之下,他知晓许黟和他有着天然之别,他有很多知心友人,还有关爱他的长辈们,这些都是他未曾体验过的生活。
所以,他贪恋地留在许黟的身边,汲取着他们带来的温暖,也深深地依恋上了他们。
可是……许黟不想买下他,说他没有买仆从的习惯。
阿旭和阿锦两人是意外,这样的意外,一次就够了。
这话是许黟亲口说的。
就在二庆闲不住地有些患得患失时……
在车厢中养神了一会儿的许黟,撩起车帘看向上首少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