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仔细一想,如果真地是重男轻女,又怎么会让她念了这么多年的书?
说到底,都是穷闹的。
孙丽丽歇了一天,之后正常吃饭,这身体也就缓过来了。
许如意想着现在粮食紧缺,而且即便是过了灾年,这粮食也仍然是紧缺品,所以干脆就找到顾九东,想法子又给他弄出来一些粗粮。
也不能全指着顾九东,许如意还惦记着老家呢。
但是她离得远,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能飞回去呀。
冯佳佳又给王雅莉寄去了几件旧衣服。
其实就是她自己不穿了的,觉得太俗气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其实都还很好,没有补丁,而且颜色也还很鲜亮。
王雅莉收到这些的时候,气得胸口发闷。
她总觉得冯佳佳这是在笑话她。
当初她在霍家的时候,哪个敢给她拿这种旧衣服来穿?
也就是现在,她失去了霍家千金这个身份,连以前爱巴结她的冯佳佳都看不起她了。
王雅莉觉得这些衣服是来羞辱她的,可是刘春华看到后,却只觉得冯佳佳是个好人。
这么好的衣裳,没有补丁,又干净整齐,谁家能舍得寄给别人穿呀!
刘春华给自己挑了两件素色的,又劝着王雅莉把衣服换上试试,可是看到女儿黑着脸,她一时拿不准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再劝了。
倒是王立业能懂王雅莉的心思,知道这丫头是自尊心受挫了。
“雅莉呀,你还是得尽快地认清自己的身份。人家愿意跟你来往,那说明人家也是念旧情。而且这些衣裳虽然是旧的,但看起来跟新的也没什么两样。说是自己花七八块钱在百货商场里买的,谁能不信?”
刘春华闻言点头,可不就是嘛。
而且王立业眼珠子转地飞快,正想着不知道怎么在单位里显摆显摆呢,这不机会就来了嘛。
“那件上衣不错。”
“是呀,瞧着是的确良的衬衫,只可惜就一件,给谁穿不给谁穿呀?”
王立业一笑:“拿过来我试试。”
第二天王立业再去上班的时候,整个人看着都精神不少。
“哟,这么干净的衬衫呀,这是新买的?”
王立业一脸谦虚道:“哪里是买的,这是我家雅莉以前的养父家给寄来的。应该是怕雅莉不适应这边的生活,所以给她寄了几件衣服,又给我和孩子妈也寄了。瞧瞧,要不说人家大干部出手大方嘛!这么好的衣裳,我可舍不得买。”
不得不说,王立业不仅胆子大,脸皮还厚。
而且真要是追究的话,他说的还都是实话,只不过是没有那么准确而已。
原本王立业突然被调查,后来又被降职,大家都以为是他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可是结果没多久他家就多了一个女儿,而且这日子还越来越好了。
大家都没有把偷换孩子这样的恶行往王立业身上想,主要是因为王立业家里头先前就没有女儿,所以换谁呀?
现在王立业时不时地显摆一下家里头的好东西,还总说是京城寄来的,大家看了可不就眼红嘛。
而关于王雅莉的事,毕竟这是涉及到了高级干部的私事,所以上面也是下了保密的命令的。
别说是普通工人了,就是他们厂的这些领导们,也不清楚这里头具体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算是有京城的亲戚来往又怎么样呢?
王立业被降职的事情是上头定的,那就是说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给他恢复。
但是王立业聪明呀,就利用这种若有若无的干部亲戚,开始给自己塑造京城有人脉的形象了。
别人不知道咋样,反正姜长喜是对王雅莉动了心思的。
第214章 调岗
王立业是想要通过这些显摆来立人设,让人家知道他女儿在京城的亲戚可是一直有来往的,而且还是当大官的,目的就是想要勾住姜长喜。
而姜长喜也的的确确是上钩了。
如果真能攀到京市的关系,那以后无论是升职还是其它的,都肯定是好处多多。
而且听说王雅莉以前的亲戚竟然还特意给她寄了收音机过来,那可是大物件儿,对方也真舍得!
再说王立业穿的这的确良衬衫,怎么也得七八块钱一件吧。
听说给王雅莉寄的衣服更多,可见对方家底儿是真地不错。
王立业的这些小动作,许立春自然也都察觉到了,然后又给京市去了信。
而先前冯佳佳一直让王家人盯着许家,就是想要捉许家的小辫子。
可是他们家的人也太简单了,揪不住呀!
听说许大朋一直带着饭盒上下班,但是王立业安排人查过几次,都是空的,这就更没法子了。
人家上班呢,带饭盒上班是一件多正常的事!
冯佳佳那边迟迟看不到成果,自然也急。
她就想着拿到许家的把柄,然后利用这个再让许如意低头。
只是她想的挺好,真正实施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许大朋在被查了两回饭盒之后,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了,以前也没查过呀。
而且他是在食堂工作的,自己的饭菜带回家吃,这是多正常一件事?
别说他了,就是其它的工人们也经常这么干,自己花了粮票买的,又不犯法。
苗兰花这边倒是没遇到什么事,就是听说上头想要安排苗兰花调岗,这几天苗兰花正为了这事儿发愁呢。
苗兰花是修布工,原本就是只上白天的班。
可是上面的意思想要轮岗,也就是说要让苗兰花去当织布工,这就差太多了。
织布工是要三班倒的,八小时一倒班,分早、中、夜三班。
苗兰花干了十几年的修布工,突然一下子让她去上这种三班倒的岗位上,她还真地不适应,最主要是她也不会织布呀。
虽说天天在车间里泡着,看也能看得差不多了,但是跟人家正经受过培训的织布工还是不一样的。
许立春听说这件事之后,就觉得不合理。
“这是你们厂的领导提出来?”
“嗯,新来的一位车间主任提出来,但是还没有开始执行。”
“这不是胡闹嘛!让修布工去当挡车工,让挡车工去修布吗?这不是得乱套了?”
苗兰花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但她只是个工人,又没有话语权,而且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还得听领导的。
“你们厂长也同意了?”
“不知道。反正现在厂子里天天都在议论这事,据说是因为主任想要让大家全面发展,尽量都能当多面手。这样以后车间里临时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立马抽调人手。”
这个理由,好像是可以成立。
但问题是如果真打算这么培养工人,那也得是先走正经的一套培训呀,而不是直接就调岗。
况且,厂里做出这种决定,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工人的实际情况?
比如说有一位修布工是腿脚不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这让她怎么去挡车?
再比如说,这挡车工跟修布工的工资可是不一样的。
两者都是技术工种,但是因为都是有级别的,工资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苗兰花因为修布时间长,又有经验,所以她的级别算是可以的,目前拿是四级工资,也就是一个月五十四块钱。
可是如果一下子把她调到挡车工去干活,那可能只能拿个学徒工的工资了。
毕竟,她以前没有正经地干过这一行。
这工资的差距可太大了!
许大朋叹口气:“咱们家也就是这两年才刚好点,如果真地又被弄去织布,那你的工资可能就只剩下十八块钱了。”
织布可不是那么好学的,而且就算是学会了,你因为技术不熟练,负责不了那么多台织布机,也是一样挣不到钱的。
厂里有规定,如果是挡车工的学徒期至少是三个月,而且就算是过了学徒期,一开始拿的工资也很低,主要就是因为她们没有实际的操作经验,而且还容易出疵布。
“咱们在家里怎么说都没用,一切还是得看领导的。”
许立冬没心没肺地吃了一口烤红薯,呼哧哈哧道:“这明明就不符合生产目的呀,把熟练的人调走,换上新人,这不是在故意给自己找别扭嘛!”
许立春闻言倒是不由得想多了些:“妈,你们修布工是都要去调岗吗?”
“那倒是没有,说是先试行,就打算从我们修布工中抽调出两个来去学织布,再从挡车工里面抽出来两个去学修布。”
许立春越想越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哪个脑子抽了的能想出这么古怪的主意?
“妈,你们厂里如果有人歇班的话,是没有人愿意代工吗?”
“当然不是!我们厂里特意有安排轮休呢。就我们那个车间,一百多台机器呢,每天都会有三位工人休班,如果真有事了,是可以直接找他们顶上的。”
也就是说,其实厂子里并不缺挡车工。
这下子,许立春更觉得里头有问题了。
许大朋和许立冬也都听出不对来了,明明有多余的工人,那为什么还非要从修布工里面挑出人去学织布呢?
那修布的活能干得过来吗?
可到底不是同一个厂子,他们三个大男人就算是觉得有问题也没用,主要是他们说了不算呢。
两天后,苗兰花被通知去织布车间学挡车。
苗兰花不想去,但是过来找她的是他们的小组长,如果她不去,那就是不配合厂里工作,不仅要挨批评教育,还有可能会被扣工资。
苗兰花心里头憋屈极了,但是她无权无势的,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