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许小山也在村长家等着呢。

　　家家户户都断粮了，这会儿听说许如意帮着买了一些粮食过来，哪能不激动？

　　许如意用手电筒帮忙给他们照着路，许小柱和大队会计先进来点了一下数，之后又过了秤。

　　每过一袋子秤，直接就往牛车上装。

　　两辆牛车，还有一辆驴车，运了好几趟才算完。

　　粮食都运到了大队部，大队干部们商量了一下，留下四个大小伙子在这里看守粮食，只等着明天一大早就让人过来买粮。

　　说是买粮，基本上就是賖粮。

　　许如意也没办法，能做的都做了，等到开了春，地里头能种庄稼了，就会好一些。

　　最起码，能种个土豆、红薯啥的，不至于饿肚子。

　　许如意没忘了给自己家里头也弄了一袋子玉米粒，外加一小袋的全麦粉。

　　二狗和许小山帮忙弄回家的。

　　其实许老憨家里头不缺粮食，就算是如意不给他想法子，许大朋他们也时常给送些粮食回来。

　　可是许老憨这人太善，瞧着一些孤寡人家饿得快不行了，哪里还能想着自己吃好的？

　　所以，大家都挨饿的时候，他们老两口也没能吃饱。

　　别人家一天两顿饭时，他们也是两顿饭。

　　到了后来别人家一天一顿饭，剩下的时间就在炕上躺着时，他们老两口也是一天一顿饭。

　　不过，好在他们有许如意给寄回来的麦乳精，一天喝上一碗，虽说这东西不扛饿，但总比不喝要强。

　　许如意这回回来，其实也看出来了，爷爷奶奶明显都瘦了许多，尤其是奶奶那手腕，细得跟皮包骨似的。

　　许如意知道他们这样，在村子里才算是合群，不至于让别人太嫉妒，但她这心里头就是不好受呀。

　　她甚至想着，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二老接到市里去住一阵子也行呀。

　　结果她开口一问，许刘氏才说他们先前在市里住了半个月，的确是挺好，能吃饱，偶尔还有肉吃。

　　可那里到底不是他们的家。

　　“你爷爷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我们在家里吃好喝好的时候，他就惦记着这些老兄弟们。后来你爷说，咱们在村子里，村里那些族亲们还能有个盼头，指望着能沾一些光，好歹多吃一口是一口。可如果我们都住到市里去了，那老家这些人可怎么办？”

　　许如意一时间无语，心说奶奶这话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这世上没有谁离不了谁的。

　　可是又转念一想，这种困难时期，许家村的村民们能依靠的人，也的确是不多。

　　像是她今天听到的那些八卦，许小山跟他姐几乎要断绝关系了。

　　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爸一样有良心的。

　　算了，好在她有能力，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其实许如意换个角度想，就能理解老人家了。

　　他们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而且这里几乎都是爷爷的亲人。

　　他们在打鬼子那个年代都能扛过来，没道理现在不被人压迫了，反而活不下去了。

　　许如意第二天一大早，没看村里分粮食，直接就去县里交报名表了。

　　李干事早就等着她了：“我还怕你忘了呢。今天下午再开个会就要放假了。一年到头了，总得让大家伙歇歇。”

　　“是呀，都辛苦了。你们初几上班？”

　　“我们得轮流值班，我初三值班，正式上班是初七。招工考核也是初七。”

　　许如意点头：“这两张上面的许柱子和韩胜利都是初中毕业，另外两个也都识字。”

　　“那行，先这样吧。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要不然一会儿人事科那边该没人了。”

　　“那你快去吧，谢谢李哥了。”

　　李干事边走边摆手，脚下步子迈得大，显然是真着急。

　　许如意想到租房的事，赶忙骑上车子就走，估摸着主人家应该回来了。

　　还真是被她猜对了。

　　主人的确是回来了。

　　“哟，小许同学，大年三十儿过来了？”

　　“嗯，我过来拿点东西。对了，正好遇上您了，我顺便把明年的房租也给你吧。”

　　男人一愣：“不急，还有半年呢。”

　　“可问题是你在外头工作，半路上也不一定回来，要不然这样，我直接再付你半年的房租，这样就到明年这个时候再续了，你看成吗？”

　　男人觉得也有道理，点头同意了。

　　许如意倒不考虑住在这里，主要是县里有这么一处地方落脚，做事也方便一些。

　　办完事，许如意骑车往回走，又想到今天爸妈他们应该要过来了，干脆一转弯，奔着汽车站去了。

　　许如意身上贴着暖宝宝，脚下穿的是羊绒皮靴，里面还有加厚的保暖，倒是不冷，可一直在这里等着，好像也挺奇怪的。

　　要不，去国营饭店里坐坐？

第114章 包饺子过年了

　　许如意思来想去，估摸着他们可能得在市里吃了饭才回来，所以把车子往门口一停，直接进饭店了。

　　现在才十一点半，许如意点了一碗肉丝面，又让人在里面给加个煎蛋。

　　这年头敢这么吃的，绝对是有钱人。

　　没看那服务员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嘛。

　　许如意也不在意这个，大冷的天儿，一大早骑车出来，早饿了。

　　许如意吃的不算太快，对比前面那桌的大哥，她这吃相简直就是太文雅了。

　　吃完面，许如意也没急着走，又坐了一会儿，眼睛盯着门口，直到这店里人都走完了，那服务员看自己的眼神快不对了，她这才起身。

　　许如意看了一下手表，快一点了，难怪服务员都有些不耐烦了。

　　许如意趁着没人注意，把暖手宝弄出来了，棉手套这会儿直接放包里了，两手揣着在暖手宝里面，暖和和的，真舒服。

　　直到快两点了，许如意才看到从AY市开过来的车到了。

　　果然，许立春他们四人是一起回来的。

　　“大哥！这里！”

　　许立春拎着一个大包走过来，不过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反而质问：“怎么在这里？大冷天儿的，你不知道在家待着？”

　　许如意抿了下唇角，没解释。

　　等到苗兰花再看到她时，也是一顿数落。

　　最终一家人商量好，让许立春载着许如意先回家，他们三个还得再等着坐到镇子上的公交车。

　　许如意这回坐到了前面的横杠梁上，得亏了她早有准备，在底下缠了两圈薄垫，但是真地坐上几分钟之后，还是硌得屁。股疼。

　　但是没办法，后座上绑了一个大蛇皮袋呢，前面篓子里也放了一个包，而且还是竖放的。可见这辆自行车的责任是有多么重了。

　　县城里的路还算是好走，所以许如意没怎么动弹，可到了镇子上之后，再往村子里走，这路就有点颠了。

　　许如意动来动去的，许立春还能看不到？

　　“下来走走吧。”

　　许如意早就想下来了，但是不敢吱声，就怕大哥再怼她。

　　现在跳下来，只觉得屁。股又是自己的了。

　　“走吧，我推车跟你一起走。”

　　许如意笑着把自己昨天办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许立春这才知道，她竟然还给弄来了四张报名表，他还真是小看这个妹妹了，人在京市上大学，还能跟清和县的人搭上线了？

　　许如意一脸得意：“我是谁呀！再说了，当初我能把咱姑弄到厂里去，咋就不能再多弄几个人了？”

　　许立春也是上了半年班的人，当然明白这其中得有人情上的维护，要不然，人家能帮你这么大的忙？

　　报名表在厂里的这些人来说，可能不是特别难得，但是对于跟厂子一点儿关系没有的村民们来说，简直就是苦寻无门的好东西。

　　“嗯，我们如意的确是最棒的。不过你也费了不少心吧？”

　　许如意嘿嘿笑了两声：“也还行吧，就是李干事结婚的时候，我给他随了份儿礼，平时给姑姑寄东西的时候，也给他寄了一份儿，要不然人家早把我忘脑后去了。”

　　许立春点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没有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

　　许如意先付出了，人家才会在有好事的时候，想到你。

　　而且，这回如果许如意没来看他们，只怕人家也不会提这报名表的事儿。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许立春还是示意她上来，骑车总比走路要快一些的。

　　“成吧。你骑的时候尽量挑那好道走，颠的我难受。”

　　兄妹俩到家时，许刘氏正在和面，许如意知道，这是准备饺子面呢。

　　“哟，奶奶，这面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还有明天早上的呢。”

　　许如意进屋换了衣裳，外面又弄了一件罩衣，这是她在商城里买的，当时挑着最朴素的见格，直接下单了好几件儿。

　　现在自己套了一件，又给许立春也穿上一件。

　　“哪儿来的？”

　　“在京市买的，我买了好几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