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皇后一直将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若无需要,甚至都不多开口,没有半点强出风头的言行。
从那些大臣对她基本都持忌惮或敬重的态度,基本没什么人会试图巴结讨好她的现场情况上,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在朝中拉帮结派,培育属于她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基本可以确定他族伯对皇后临朝一事,毫无芥蒂,且在人前毫不掩饰自己对皇后的信任。
皇后的娘家亲戚,除了在去岁突然被皇上提拔到督察院的那位杨御史外,没有任何人被重用,即便是那位杨御史,也不过得了个四品的职位,后来也没得到什么特别关照。
所以这么一天下来,左子兴更觉疑惑了,实在想不通,这里边到底存在怎样的内情,才会导致如今这‘二圣临朝’的现象出现。
若非顾虑到平国公府谋逆一案,将会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他若留在族伯身边,得到族伯的关照,会再次让皇子们心生不满,他再怎么喜欢海军,也会坚持留在京中弄清楚此事。
想到这些,左子兴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在让他稍感庆幸的是,目前看来,这夫妻二人还真像外界所流传的那样,帝后同心为国为民。
次日朝结束后,吴尚青回了趟家,晚上回来后,他私下找到左子兴。
“子兴兄,这次回去,我听了一件事,可能与你有些关系。”
左子兴早知道对方家里开书院的事,他能确定,自己除了与吴尚青是同僚兼好友外,与对方家里没有任何联系。
而且他相信吴尚青是个知道轻重的可靠之人,不可能回去说他的事儿。
“你且说说看,你家人怎么会知道在下?”
吴尚青摇摇头道,“他们当然不知道你,是我这次回去,听说一桩闻的具体内情后,觉得这件事可能与你有些关系。”
听吴尚青讲起那位杨御史,也是也就是皇后的大姐夫,在朝堂上,当众拿女儿提前发现地动前兆,从而让京城内外免遭巨大损失的大功,换取与‘平国公长子’赐婚圣旨的事,左子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哪怕他是在父亲还没被正式封为平国公之前,就已被迫流亡海外,后来又被划掉宗室玉碟上的名字,可是真要算起来,他才是正经的平国公长子。
而那杨家,又为何会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愿意拿那样的大功换取这么一门亲事呢?
“你也不必多虑,虽说我们知道你才是正经的平国公长子,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皇上、皇后本来不赞成这门亲事,但是杨家坚持,皇上才答应给那位杨乡君和平国公世子赐婚,最后那两人成亲没几天,随着平国公府的事曝露,两人就和离了。”
别人不知道平国公长子到底是谁,他族伯肯定知道,他伯母也知道,而那杨乡君,似乎是皇后外甥女,所以他们才会不赞成那门亲事,可那杨家为何非要坚持与‘平国公长子’的亲事?
【作者有话说】
130
第130章
看出
“原来那杨家和平国公府结亲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的这件事应该与我无关才对,毕竟我与那杨家素无瓜葛,他们当年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左子兴这话倒也不算是在完全敷衍对方,因为他打小就没在父亲身边长大,知道他存在的人并不多。
许多与他父亲打过交道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父亲还有个原配发妻和嫡长子,以为那刘氏就是他的原配,即便在他回到父亲身边后,他父亲也不会在外提起这些。
倒是他伯父身边的亲近之人,都知道他,因为只有他伯父会正视他的存在和身份,愿意关心和教导他。
吴尚青摇摇头道,“我原本也这么认为,以为那杨家提亲时说得‘平国公长子’,代表的是那平国公世子,可是我在听说另一个消息后,就不这么认为了。”
在左子兴不解的目光中,吴尚青也没有卖关子。
“据说在大理寺抄没平国公府时,负责那桩案子的大理寺少卿常明仁,在现场转达娘娘的口谕,说是特许那杨乡君与平国公世子和离时,那杨乡君本来还在维护夫家,想要求见娘娘为夫家求情,可是当她听说平国公长子另有其人,已经被平国公继室刘氏派人杀害后,她骤然改了态度,说自己所嫁非人,当即选择和离归家。”
也正因此,吴尚青才敏锐的察觉到,那杨家在并不了解平国公府中的那些人和事的情况下,执意要与对方联姻,很有可能是冲着左子兴来的,却错嫁给了那平国公世子。
左子兴也有这种猜测,但是他也实在想不通此事背后倒底存在怎样的内情,这般被人无端惦记的滋味,也着实有些不好受。
“可我当年领兵打仗时,因为年少,又要照顾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在外面的名声并不显,只有伯……陛下身边的少数人知道我的身份和存在,甚至与娘娘的接触也不多,那杨家又如何会知道我?”
若说知道,好像也不对,毕竟对方似乎弄错了‘平国公长子’到底代表着的是谁,从而落得个‘所嫁非人’的下场。
由此也能看出,皇后在明知事有蹊跷的情况下,并没有看在亲戚情分上,将自己的存在告诉杨家。
即便是吴尚青一向在分析和提取消息重点方面极具天赋,此刻也无法凭借已知条件分析出这件事情的内情,尤其是杨家的动机,所以他只能提醒一下左子兴。
“多谢尚青兄告诉我这些,让我能对此有所准备。”
若没有这个提醒,左子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外多年,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情况下,仍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惦记他。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绝对是想从他身上图谋着什么。
只是说来可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对方所图谋的。
左子兴等人此行上京,除了接受封赏外,还有就是分别与他们所属各部进行工作上的对接,商讨接下来的发展与规划。
虽然他们年轻得过分,过分到让许多年龄比他们大、资历比他们深的人眼红,但因他们不仅品级地位高,还拥有圣宠,也没人敢给他们脸色,或是施绊子。
因为自打皇后临朝一来,朝中就开始逐渐盛行起一股风气,那就是,不干事就有可能被取代,做不好事,就有可能被调职,总有那些愿意做事,还能做得好事的人,时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等着取代他们。
被皇后罚回家中闭门思过半年多的工部尚书,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其他人又如何敢怠慢。
这让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等人会被刁难的众人,都觉松了口气,毕竟从参加封赏宴开始,他们就能明显察觉到朝中许多大人物对他们的反感与排斥。
“看来各部官员虽然排斥我们这些人,但在做事方面,还是很讲原则的。”
听到蒋清言的感慨,魏长延等人只能庆幸,这家伙幸亏在当年选了大招募,还坚定的选择留在战队中。
就凭他在某些人与事情上的理解反应能力,他若是通过科举入仕,只会落得个被人利用人彻底,还丝毫无所觉的下场。
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凭借擅长绘制海图的功劳,坐上如今的从五品主事之位。
吴尚青正欲开口提醒,却被左子兴给制止住。
“清言兄还是要牢记何大人的提醒为好,我们最好能与京中这些官员保持距离,何况交浅不言深,不管双方共事再怎么和睦,最好也不要跟他们提起我们这边的人与事。”
蒋清言连忙点头,自信满满的回道。
“子兴兄放心,我可不傻,当然不会在这种事关前程的事情上疏忽大意,为免会不小心失言,我可是一直坚持不接任何不相干的话题。”
听到他这么说,大家才觉放心,毕竟这位当年即便是以末尾的名次取得举人功名,但也足以表明这位的脑力绝对够用,就是在某些方面,没什么天赋而已。
魏长延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在京中呆不了几天,大家都再坚持一下,一定不可给人留下可趁之机,以免节外生枝。”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曾收到来自各方势力的试探和拉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算计成功。
人各有志,纵然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同心协力的拒绝一切诱惑,但是魏长延还是希望他们这些核心人物,能够不改初心,不被这京中浮华所获。
吴尚青对此深以为然,回京的这段时间,他已打听到许多消息,算是成功弥补上了自己不在京中的这三年来的消息空白。
“不错,我们能有今日,实属侥幸,只有全心全意的忠君敬上,才算是没有辜负这场大机缘。”
左子兴道,“这是当然,不过那些人还想靠着我们赚钱,也不敢真得罪我们,大家也不用太过退让,让人觉得我们势弱。”
除了朝堂政务外,柳明月虽将大半精力都放在即将进行的大招募考核上,但也没有忽略左子兴等人在京中的表现。
皇上更是因他大侄子的存在,对他们尤为关注一些。
“陛下既然关心他,何去趁他尚在京中,多召他过来见见,或者您也可以私下去见见他。”
皇上摇摇头道,“还是不了,既然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朕又何必去打扰,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在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看得出来,他一直挺关心我们两人的状态,估计是在担心您的身体,或是怀疑臣妾是不是起了篡权的野心,陛下难道不打算跟他说明一下情况?”
听到皇后说他侄子在怀疑她这个皇后起了篡权的野心,皇上忍不住摇头失笑,不过他对此也有所察觉。
“还是不了,你所做的一切,都能经得起质疑,朕的状态维持得也还不错,任他再怎么质疑,也找不到突破口,最终只能相信外界最广为流传的说法。”
柳明月也确实没将对方的那点怀疑放在心上,毕竟她所面对的更多,来自朝中的各种质疑和试探,更是从未停止过。
不过皇上不知道的是,他大侄子就是左子兴,能在流亡海外期间,组建起一支海上势力,还能活着回大安的事,让柳明月更加肯定杨宛如确实有着类似重生的际遇。
想必在其所知道的未来,左子兴不仅能活着回来,还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才会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心存优越感。
就是不知道,左子兴在对方所知道的将来中,是以什么方式登上高位的,最终到底登上了什么样的地位,才会令杨宛如一心想要抱其大腿?
莫非是皇位?可是仔细想想,柳明月觉得这个可能不大。
看得出来,这位大侄子对他的伯父,怀着颇为深厚的孺慕之情。
从对方能够彻底抛开血脉亲情的滤镜,认为自家渣爹死有余辜,对皇上下旨杀他渣爹的行为毫无芥蒂的反应中,不难看出这份感情在其心中的地位,应该远在他与自家渣爹间的父子亲情之上。
这样一个能明辨是非,还尤其重情重义的人,肯定道德感极强,怎么可能做得出篡权夺位之举?
何况从杨宛如虽然知道左子兴最后能成为笑到最后的大人物,但是并不知道平国公长子非平国公世子,从而嫁错人的反应中,也能佐证这一点。
新皇登基,朝野上下肯定都会将他的身世给彻底捊清一遍,肯定不至于出现新帝都登基了,民间还总以语焉不详的‘平国公长子’的身份来议论对方的现象。
而‘平国公长子’这个身份之所以会如此深入人心,肯定也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与此相关,却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的事,从而使得这个身份变成左子兴身上的一个人尽皆知的标签。
所以柳明月不仅没有因其在未来登上高位的可能,而对他心生忌惮与防备,还觉得这个人,确实是个能担大任的人才,海军将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未来可期。
要不是考虑到在拆穿对方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身上的异常,柳明月其实很想将杨宛如召过来,仔细问问她都知道些什么。
若能掌握先机,无异于是在开挂,加上自己身上本就有的挂,柳明月觉得自己肯定能合理利用这些资源,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从对方将一把好牌打成如此地步,就能知道,这位姑娘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价值的内容可能并不多。
柳明月不知道的是,正因她的意外出现,才导致许多事情的走向,彻底偏离原定的发展轨迹,从而将人家所掌握的重要先机都相继变成鸡肋。
可她这个始作甬都毫无觉也就罢了,还认为是对方所知道的有价值的内容不多,才会将一把好牌打成烂牌。
此时还在庄子上接受培训的杨宛如尚不知道,她曾心心念念,从而为她带来一场失败婚姻的主角,真正的平国公长子,已在京中,是位备受朝野重视的年轻将领,毫不留恋皇上许给他的王爵和京中繁华。
短短一个多月的培训,让杨宛如和她的同伴们,都得到由内到外的磨砺,从而周身都出现了脱胎换骨般的明显变化。
在庄子里,男女虽是分开接受培训,但是她们这些女子所学的培训内容,与男子所学的那些差不多。
除了有读书写字法规礼仪等方面的培训,还有体力运动方面的培训,本就会读书写字的人,还要负责教导不会读书写字的同伴。
同伴们完成得的不好,达不到教席的要求,她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规则,在此被利用和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种高压氛围中,为了不让同伴连累到自己,也为了让自己不连累到同伴,所有人都全力全意的全力帮扶同伴,自己更是分外努力,睁眼闭眼想的都是教席布置的作业,考核的要求,根本无暇想别的。
而他们在培训中的表现和进步,都会被以文字的方式,及时送入宫中,方便柳明月及时了解这边的动向,增强她对那些人的持续了解。
皇上登基后,为了能尽快稳定朝堂,封赏了许多在民间声望颇高的人士,多是些饱读诗书之人,从而为自己获得一个在民间广纳贤才、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可是在柳明月看来,以那种方式选入朝堂的所谓人才,有相当一部分,都只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而已,在发挥完他们被选入朝堂的价值后,已经变成了朝廷发展的绊脚石。
通过大招募的方式,从民间发掘出这些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广纳天下贤才。
尤其是其中几位尤其擅长农事的人,她恨不得立刻将人送入司农司或皇庄,让他们加入高产粮种的本土培育工作。
【作者有话说】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