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李尚书虽然多少会感到有些不甘,但是只要的商队将来出海赚的钱,以直接交到户部大库,一切都好说。
倒是对兵部而言,战队被纳入兵部后,真就彻底成了名义上的挂靠,兵部只担了个名头而已,可他甚至不敢在朝堂上直接提出来,那钱裕的心中肯定更不爽。
有了这个对比,李尚书更觉得自家户部算是占了大便宜,实在没什么好不甘的。
又想到钱裕之前的黑脸,李尚书只觉有些幸灾乐祸,他认为自己肯定是被对方给迁怒了,才被那家伙给毫不客气的针对。
却不知钱裕回到自己的公房中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那些人都当他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莽汉,才会在朝中横冲直撞,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是在兵部遭到由上到下的大清洗后,才得以上位的,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能坐稳兵部尚书之位的依仗,就是皇上的信任和重视。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要全力配合皇上的一切指示,遵从皇上的心意,与朝中其它各部都保持距离。
不过他也知道,独木难支,还容易被针对,所以他也不便表现得太直接,甚至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尽量配合朝中那些人的想法,给出一些应有的反应。
例如这次的海上护航战队被纳入兵部,兵部却只占据着名义上的管辖权,一切任由宫中二位说了算的事。
他是真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在他看来,这天下都在皇上、皇后的掌控当中,他们这些朝中大臣,本就只是给这二位办事的,而这二位本就拥有直接管辖一切事务的权力。
可是那些人却都觉得,他这个兵部尚书应该为此感到生气、愤怒、失望和憋屈,却还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提出反对。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不合群,他也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通过毫不留情面的怼人来展现自己的态度,让人觉得他也对这件事不满。
想起朝中那些对这件本与他们没多大关系的事,反应那么激烈的人,钱裕才真心感到不满。
那些人的手,真是伸得太长了,大家都同为皇上的臣子,兵部这摊子活儿,都被皇上交给他管了。
可那些人整天上窜下跳的不是想往兵部塞人,就是拿自己不当外人,打着为兵部争取应有权益的名义,在朝堂上与皇上较劲,简直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可都给记下了。
下朝后发生的这一幕,柳明月当然也有及时听说消息。
“这位钱尚书,还真是个挺意思的人。”
说他粗莽吧,可人家很擅长把握分寸,说他精明圆滑吧,得罪人的话,他能张口就来,得罪人的事,他做起来也没什么顾忌,让人气恨之余,又拿他无可奈何,甚至还在不经意间对其放下警惕,觉得这人好利用。
皇上难掩得意的回道,“这是当然,谁要是将他表面上的言行当真了,就离吃亏不远了,这位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说起这个,他忍不住感慨道。
“朕当年就曾考虑过将他留在京中,但是终究有些不放心,直到经过这次的事,朕才发现,还是用聪明人更省心省力,用那些蠢货,简直是在害人害己。”
当年是因为觉得钱裕这人太聪明,让对方在朝中身居高位,掌握实权,可能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今时不同往日,大安已初步摆脱开朝时根基不稳,还要面对内忧外患的窘境,皇上已经有信心可以驾驭得了这种聪明人,而现在的朝堂,也确实需要真正的能臣。
柳明月笑着点头道,“臣妾记得,这位的来历似乎有些特殊?”
“嗯,他曾是朕的手下败将,这家伙能屈能伸,见机快,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后,就赶紧降了,后来跟着朕,也立下过不少功劳,要不是当时的大势已定,没给他留下多少发挥余地,开国立朝时,他肯定能凭军功混个世袭的爵位。”
不过正因如此,钱裕的身份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是跟着皇上一起开国立朝的功臣,却因时间短,立下的功劳不算多,资历不够深,不被功臣派系所承认。
他虽然也曾是割据一方的首领,是带兵归附皇上的,但他又是在开国立朝前,就被纳入皇上麾下的人,让后来才俯首称臣的那些人看不上。
从之前的兵部官员的构成上,就能看出,皇上更信任,也更照顾功臣这个群体中的人。
“陛下当年的选择没错,现在的决定也没错,真正的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顺应时势,目前看来,这位钱尚书没让陛下失望。”
皇上点头道,“是啊,他确实挺聪明,知道朕不愿看到兵部与其他各部走得近,他就主动将那些人都给得罪个遍,只要他能一直不改初心,咱们当然也会给他应有的尊荣。”
次日,由集庆快马送入京中的奏呈抵京,首先被送入户部后,李尚书被随奏折一起被送到的文书内容,震惊得赫然站起身。
“这……仅这么一趟下来,竟有这么多!”
在户部干了大半辈子,李尚书经手过的钱财,可以说是不计其数,绝对算得上是大开过眼界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当他看到被派往集庆负责给船队核算税收的主事,发回奏呈中,列出的那一串串代表着巨额财物的数字时,依旧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收到消息迅速赶过来其他官员过来时,看到的正是李尚书愣站在的那里,满脸质疑的看着手中那份文书的一幕。
“大人,是集庆那边来消息了?船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提起船队,他们只会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如今那船队,准确的说,应该是其中的商队,归属他们户部了,再提起时,他们只会感到亲切。
哪怕对于商队虽被纳入户部,可上面宁愿任命一个小年轻当负责人,也不从他们户部调人过去的事,心里颇有微词,他们依旧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了商队后,户部大库相当于是多了一大收入来源,从而有望摆脱当前这负债累累的困境。
而户部有钱了,他们这些人的待遇,当然也能得一些相应的改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有事耽误了一下,这章还没写完,先按时更上,就是短了点。
123
第123章
惊闻
听到手下的询问,李尚书才反应过来,不过他深吸了口了气,缓和了一下刚才几乎气摒住呼吸所引起的不适。
“那边的情况很好,船队上下都很配合,这趟出去的收获极大,你们来得正好,随本官一起去见崔相。”
见李尚书只说收获极大,没打算告诉他们具体有多少,众人都有些焦急,却又不敢追问,只能赶紧应下,随自家尚书一起去崔相所在公房。
崔相看到文书后,也有被震惊到,不过他的反应更快。
“早就听说过不少海贸有多赚钱的消息,但是老夫也没想到,竟能赚钱到如此地步,你们户部,这回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李尚书之前固然为文书上的信息感到震惊,可他更多的还是因为想到这么赚钱的商队,已落到他们户部名下感到激动与振奋。
哪怕在来时路上已调整好情绪,此刻听到崔相的话,还是忍不住眉开眼笑。
“哈哈,崔公言重了,商队虽是纳入户部,但也相当于是纳入朝廷,是咱们整个朝廷上下,这次都赚大了。”
崔相点头道,“看到这个,就更能理解陛下当时的心情了,陛下与娘娘,真是大气!!”
李尚书也对此深以为然,不过一想到约定好的税收优惠折扣,他又忍不住感到心疼。
“要是早知道船队此行竟能有如此大的收获,当初在商定税收优惠时,我们应该少让些的。”
看到文书上的数额时,崔相其实也下意识生出了类似的懊恼情绪,但他还是义正严辞的说道。
“陛下与娘娘如此高义,直接将如此赚钱的商队都让给朝廷了,吾等岂可再计较这点?”
李尚书笑着应下,一群人亲自核算好这笔应缴税款额度后,才带着集庆那边的奏呈与文书,一起去见皇上、皇后。
他们都知道,宫中有自己的途径,收到相关消息的速度,肯定比他们更快,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必不可少的。
皇上也知道户部已经接到来自集庆的奏报的事,也知道崔相既然带着户部的人来见他们,肯定是因已经算收的税款,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船队此行赚得多,固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可是赚得越多,即便有优惠,需要交的税也越多。
而且下金蛋的金鸡还给让了出去,他与皇后只保留一小部分的分红权,再也没有能像这般一夜暴富的机会,皇上的心情当然好不了。
李尚书等人见状,都变得十分小心,再不敢说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触皇上的霉头。
等到船队首次出海,赚取高达数百万两白银的消息传出后,有些想要反对户部给出的税收优惠,却为时已晚,因为相关批复和指示,都已快速送至集庆。
与之一同抵达集庆的,还有出发更早的宣旨和封赏仪队。
用三年的拼命奋斗,成功换取一个令人惊喜的高起点,和一条锦绣前程,让商队与战队中的那些出身于大招募的人,都在现场激动到泪流满面,因为他们的职位最低都是八品起步。
当商队与战队中的普通人出身的船员和成员们,听到他们也有封赏时,都有些难以置信。
而现实就是,朝廷都给了他们正式的身份,商队的普通船员,会结合他们的表现、功劳、加入商队年限,给予不同等级的船员身份,共五等。
战队归入兵部后,被正式更名为大安海军,普通成员也能获封不同等级的士兵身份,从而获取相应的地位与待遇。
吴尚青和魏长延,被分别任命为商队统领和海军统领,皆为在六部挂职的四品官,这绝对是无数人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相比较这两人的惊喜和激动,被封为四品的镇海指挥使的左子兴,虽然也很高兴,但是看起来就稳重多了。
朝廷派来的钦差,不仅宣读了封赏圣旨,还有在集庆府分别修建海贸司与海军大营的圣旨。
哪怕接下来的时间,将会非常的繁忙,当天晚上,吴尚青等人出面包下集庆所有的酒楼庆功,同时招待钦差、地方官员、驻军、户部官员等人。
席间酒过三巡,有人忍不住感慨道,“如今朝廷真是越来越有钱了,现在你们海军实施新制,这普通士兵的收入都能增加一大截,不知何时能让我们这些驻军也能沾沾光啊。”
军中出身的人纷纷附和,他们也很眼馋新制,作为军中人,他们都能意识到,普通士兵有了上升渠道和提升身份待遇的机会后,一定能更卖命。
可是他们也听说了,如今这新制只是在海军试行,还让海军自行承担施行新制所增加的那部分支出。
这么一来,他们虽然眼馋,倒也谈不上有多羡慕或嫉妒,毕竟他们自家要是有私库,能承担起那部分额外支出,朝廷可能也不介意让他们也试行新制。
“杨统领,你想沾光,容易啊,将你们的人,也拉到海上去练练,再有商队出海时,你们也去争取一下护航机会,到时候肯定不少赚银子,有钱了,还不是什么都好说!”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笑出声,杨统领连连摆手道。
“不成、不成,让一群旱鸭子下海,那不是让人去送死吗?咱可没命赚护航的银子。”
众人再次大笑,有人感叹道,“所以说,看到别人升官发财,我可能会眼红,但是像魏统领、吴统领、左指挥使这等,敢在海上博命的英杰升官发财,我老刘只有佩服,没有半点的不服!”
许多人都跟附和,他们这些在近海之地任职的人,哪怕没有亲自出过海,也都知道海上有多凶险。
场上的氛围也因此而变得格外高涨,丰盛的宴席,不断呈上的美酒,让人兴致大发,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有人小声议论道,“要我说啊,还是皇上和娘娘讲义气,对手*下这些有功之人,真是不吝封赏啊,据说朝堂上的反对声大着呢,二位还是力排众议,坚持定下了这些封赏。”
“在这件事情上,皇上和娘娘做得确实没得说,不过依在下之见,他们在处理平国公府的事情上,还是太狠辣了些,不管怎么说,那平国公不仅是宗亲,还是开国功臣,怎能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将人家一大家子都给斩了呢?”
坐在不远处的左子兴无意间听到这话,刚端起的酒被洒出大半,随后便听到另一人不满的回道。
“嘁,那平国公府犯下的可是谋逆之罪,还都罪证确凿的那种,不把他们都给斩首,留着他们当示范,让后来者都有样学样,跟着造反谋逆吗?”
有人赶紧附和道,“就是,在这件事情上,绝对是那平国公一家罪有应得,要怪,只能怪那一家子太贪婪,有了国公之位,又掌着实权,还不知足。”
“我这不是想着,那平国公一家的图谋,被发现得早,还没来得及实施,没给朝廷造成什么损失,罪不至此吗?”
“什么叫罪不至此?非要等到他们正式动手,让好不容易才安宁了几年的江山再起战事,死伤无数后,才能算是人家谋逆了?”
“就是,陈学政,依我看,你真是书读得太多,都有些不分是非轻重了。”
左子兴深吸口气,往自己的酒杯里添满酒后,走到这一桌,客气的敬了他们一杯后,才以仿若只是好奇般的语气问道。
“在下刚才在一旁,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仿佛是那平国公一家犯了谋逆大罪,满门被斩了?”
众人当然都很乐意与这位年纪轻轻,官位却在他们之上的新贵交好,听到他问这事,有人迫不及待的回话道。
“左大人竟然不知此事?哦,也对,船队是去岁秋季出海的,平国公府谋逆一案,是在年前爆发出来的,左大人刚回来,不知道也正常。”
“就是,左大人不知道也正常,要我说啊,那平国公府一家绝对是罪有应得,我有同窗在京中,听他说,本来是皇上给那平国公府指了一门好亲事,平国公世子上京筹备亲事期间,以从南境运聘礼为由,夹带了大量武器和私采金矿得来的金子上京,被稽查司发现异常,由此顺藤摸瓜,才发现他们意图谋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