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将军冷冷地说道：“无论何时，都会有这种利益熏心的之人！”

　　凌文义低声道：“大将军，张家村有这种小人只是小事，可武建城若出此等小人，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听到凌文义这番话，雷大将军就沉默了。

　　苏锦玥之前也听凌文义说过武建城当年发生的事，知道事情敏感，于是便道：“这可不仅仅是武建城，此番的事，牵扯甚多，我是担心连……太医院，甚至宫里……”

　　苏锦玥没有说下去，这些话题还是太过敏感，在不清楚大将军意思之前，她不想讲得太过直白，免得惹祸上身。

　　要是像前世那样孤家寡人她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但现在她可是有家人需要照顾的，凡事自然都要三思而后行。

　　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连累到自己的家人。

　　雷大将军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雷震绝不允许武建城内再发生这种事。”

　　苏锦玥轻声道：“雷大将军，武建城位于两国边境，往来贸易的商贾也很多，甚至有不少西晋人在此定居的，他们当中有的人是想安稳过日子的，但也有些人是心怀鬼胎的！

　　而见利忘义之人，从古至今，哪国哪地，都会有。

　　像之前我们张家村被逮着的那两个村民，他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甚至没有考虑过后果，就只想着眼前的利益。

　　而对于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自然是需要更大的利益才能够收买得了。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被收买，但总有人是会贪图这些眼前利益的。

　　这种人，自然是不能轻饶。

　　但也有一些人，可能是被他们利用或者受到威胁的，若是自己在意之人有生命的危险，很多人也会被逼迫着做出一些违心的决定来。

　　虽然是令人愤怒，但也情有可原的。”

　　雷大将军怒道：“若武建军里出了此等人，不管是何种缘由，本将军决不轻饶！”

　　凌文义点头：“愚也以为！被人威胁可不是什么合理的解释！这种事，你完全可以告诉大将军，让大将军替你做主，而不是如此自私而为。

　　这一个愚蠢的决定，极有可能会导致整个武建城的危机！不管是何种原因，都不是他们出卖武建军的理由。”

　　苏锦玥缓缓地说道：“此番井水被人下毒，大家误以为是时疫，这其中最关键的其实是大夫，因为只有大夫才能知道这究竟是感染了时疫还是被下毒的。

　　所以下毒之人若想要让大家都以为这的确是感染了时疫，而不让人察觉是井水的问题，那定然会收买一些大夫。”

　　“没错！”凌文义当即说道：“张大嫂，你这个推测很有道理！这件事想要瞒过众人，首先得要有人配合！

　　第一是帮忙下毒的人，这件事，他们自己就可以做，或者担心暴露，找人做也是可以的，这十分简单！

　　只要有利可图，很多贪图利益之人都会愿意去做这件事。

　　第二就是要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以为中毒之人其实是感染了时疫。

　　这必须就要有大夫帮忙才可以做到！”

　　雷大将军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

　　苏锦玥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最开始就是要有大夫出来说，这些人是感染了时疫，只要有两三个大夫这么说，再找人放出风声，其他人很容易就相信了。

　　后面再有病人被送到其他医馆，其他大夫的判断也很容易会受到了影响，下意识的觉得这些人也是感染了时疫，毕竟有很多病人出现类似的症状，很大的可能就是什么流行病……也就是时疫。

　　这些病人症状和感染了疫情很是相似，大量同样症状病人出现，加上之前也听说有可能有时疫爆发的迹象，被误导也是很正常。

　　这样被误导之后，那些大夫反而不会再去研究这些病人病情，考虑他们是不是有可能是得了其他什么病，更不会往中毒方向去想，如此一来，这些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凌文义一拍桌子：“所以要先查的就是那些医馆？”

　　“对，而且是最早收治病人的医馆。”苏锦玥说：“因为病人感染时疫的消息，就有可能是从他们那里传出来的。

　　还有……我想请问一下，这武建城内是不是有西晋的大夫？”

　　雷大将军脸色骤然一变。

　　凌文义迟疑着说道：“这……应该会有吧？大将军，有吗？我这段时间都在武建城内到处闲逛，看到武建城内的确有不少西晋人所开的商铺，至于医馆有没有，倒是没有留意。”

　　雷大将军深深的吸了口气：“怎么会没有！西晋人所开的医馆和药铺，在武建城内可不算少，有好几处！

　　他们所用的均是西晋采购而来的药材，很多药材都是其他医馆没有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医馆生意会比其他医馆更好一些。”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生病，很多人都可能会选择到西晋大夫所开的医馆是吗？”凌文义问。

　　雷大将军脸色极其难看：“正是如此！”

　　“若是这样，那这些西晋人所开的医馆，倒是十分可疑啊。”凌文义说：“这些人到武建城内开医馆，很有可能就是要潜伏在武建城内，想要借机生事的。

　　虽然这些年南唐和西晋之间没有发生过战争，往来商贸也有增多，却不代表西晋那些小人就能安分守己了！

　　他们潜伏在武建城这么久，说不定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呢！

　　只怕这些西晋那些细作在下毒之前，就已经和那些医馆的大夫都打过招呼，让他们留意了，一旦有病人送到医馆，他们就开始慢慢的散播谣言，说这些人是感染了时疫，制造混乱和恐慌，让民众以为武建城内真的爆发时疫了。”

　　雷大将军怒道：“这些无耻小人，早知如此，就不该留他们在武建城内开医馆。”

　　苏锦玥忙劝道：“大将军先别动怒，现在我们有了目标，要调查起来倒是也容易了！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暗中调查为好。”

　　雷大将军皱眉：“暗中调查？”

　　凌文义忙说道：“大将军，此事我尚未禀明皇上，因为这目前也只是我等推测，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可证明，也不好惊动皇上。

　　此番来找大将军，是先把事情告知大将军，但若要调查，还是暗中行事更为方便稳妥。”

第四百一十八章 秘议

　　听凌文义说这事居然还没有禀告皇上，雷大将军有些意外：“凌大人，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没有上奏朝廷吗？”

　　凌文义下意识地朝苏锦玥看了一眼，才说道：“就是因为关系重大，所以才没有上奏朝廷。

　　雷大将军，我此番到武建城来的目的你应该也知道，虽然大将军的忠心我是好不怀疑，皇上也不会怀疑武建军的忠诚，可难免总有些小人会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此事过于敏感，若是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就上奏朝廷，定然会有人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那样就算皇上想要缓办，也会因为群臣非议而会左右为难。

　　更何况现在这些事也不过是我们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什么，不管是武建城那些大夫，还是武建军里的军医，甚至太医院派来的太医，我们都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是否真和西晋有勾结。

　　但要是有人利用此事来大做文章，极有可能就会引发一场惨剧，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武建军一直忠心耿耿，若因此背负上污名，对整个武建军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我想大将军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雷大将军听凌文义这么说倒是明白过来了：“凌大人，你此番专程到营地来找我，其实就是想和本将军说这件事是吧？

　　至于张武小兄弟，你们是怕让人怀疑，所以才借着引荐的名义来见本将军的是不是？”

　　“正是如此！”凌文义说。

　　雷大将军淡淡地说道：“凌大人倒也是费心了。”

　　凌文义摇头：“此事关系重大，我也不得不谨慎！本来我也是担心大将军你会有所不满，不让我们调查，想着暗自调查清楚，等查清真相再告诉大将军的，但张大嫂说这事可以不禀告皇上，但一定要先告诉大将军。”

　　雷大将军朝苏锦玥望去，苏锦玥便解释道：“暂时不上奏朝廷，一来是要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省得文武百官还要为了此事在朝堂上一顿讨论，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二来也是希望不要打草惊蛇。若是凌大人将此事上奏朝廷，事情必然也会传开，不仅皇上为难，更重要的是事情闹大了，那些人反而有了警觉，反而会对我们调查不利。

　　但是要在武建城内调查，不管是要调查什么事，让大将军知道都是有必要的，至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能找大将军不是吗？”

　　雷大将军闻言不由得笑了两声：“张大嫂，你就没怀疑过我吗？”

　　苏锦玥看了凌文义一眼，直接说道：“民妇就算怀疑凌大人，也不会怀疑大将军的。”

　　雷大将军愣住了。

　　凌文义苦笑：“别说，这还真是，在将军府的时候，这位张大嫂就怀疑在下了，简直委屈死。”

　　“哈哈！”雷大将军大笑起来：“凌大人对皇上的忠心，本将军自然也是不会怀疑！不过两位既然都找到营地来了，想必也有所对策了吧？”

　　“重点要查的自然还是那些西晋来的商贾。”苏锦玥说：“包括那些开医馆和药铺的，特别是西晋来的郎中大夫，药师，这些肯定是更有嫌疑的。”

　　“武建军里有吗？”凌文义问雷大将军。

　　雷大将军冷笑：“我武建军和西晋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会招西晋的大夫？难道我南唐真没有良医了吗？”

　　“除了这些人……”苏锦玥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还有两个怀疑的人……”

　　“两个人？”凌文义马上问道：“什么人？张大嫂，你是在哪见到这两人的，他们是有什么可疑之处吗？不会是将军府里的人吧？”

　　苏锦玥看到雷大将军脸色都变了，有些无奈的看着凌文义：“凌大人，你这样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啊。”

　　凌文义干咳了两声：“张大嫂，这种话不要乱说。”

　　“你才是不要乱说呢。”苏锦玥很是无语：“我可没说是将军府的人！我怀疑的这两人，一个是常公公，另一个是太医院的高院判。”

　　听到苏锦玥这话，凌文义的脸色也变了：“张大嫂，你肯定？”

　　“这我自然不敢肯定了。”苏锦玥说：“我只是想说在，这两人看起来很是可疑。在牛港镇审问那两名西晋来的细作之时，他们的反应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似乎还有阻止我们追查下去的意思，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就是关于井水被下毒之事，这件事在牛港镇已经有调查清楚了，而且何太医也能作证，证明这井水的确是被人下毒，但常公公和高院判却还在处处质疑，认为此事不过只是巧合，张家村被人在井里下毒和武建城发生时疫的事毫无关系。

　　何太医也曾经到过武建城，之前就怀疑过武建城的居民染病实则是被人下毒，但并没有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他才到牛港镇去调查的。

　　在我们提出质疑的时候，高院判还多方推托，显然想要否认有人在井水里下毒之事。

　　甚至连西晋两个细作都承认了，高院判还不肯承认此事。

　　这可以看做高院判担心被皇上怪罪失责，所以不愿意接受何太医提出的建议，但也有可能高院判已经被西晋的细作收买。

　　至于那个常公公，就更为可疑了，他以内侍的身份到此地来，本来已经很不合规矩，却还要对朝政之事指手画脚。

　　在牛港镇之时，民妇也曾出言试探，觉得这两人简直就是的做贼心虚。

　　虽然可能是民妇过于敏感，但此事关系重大……”

　　“的确如此！”雷大将军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我会让心腹盯着这两人的，一旦发现任何异常，便直接把把人拿下。”

　　凌文义哼了声：“那个姓常的阉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有问题，怕是宫里的那位娘娘也不干净了！还有那家人！早知道他们有野心，只是没想到居然敢有这个胆子敢和西晋勾结？真是不怕被诛九族啊！”

　　雷大将军怒道：“本将军会让人留意军营四周围情况，若发现任何可疑人物，绝不会放过！

　　前两日军医也有来报过，称这时疫症状有些怪异，不像是普通时疫，本将军还以为这疫情会特别严重，不想竟是如此，西晋小人，着实歹毒。”

　　雷大将军说着，便又对凌文义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还是要辛苦凌大人了！还有张大嫂……”

　　雷大将军不由得朝苏锦玥看了过去：“此番若不是张大嫂，或许武建城难逃此劫！”

　　苏锦玥忙道：“雷大将军言重了。”

　　凌文义却是松了口气：“有大将军这话，我倒是可以放手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