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郭景鹏没有吭声,亭长哼了声:“偷盗抢劫还意图伤人,事到如今,还不知罪,简直是罪加一等,把这几个家伙带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郭四等人也没想到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这郭景鹏好好的怎么突然也不管他们了,郭四死命的拉住郭景鹏的衣摆:“不是,大侄子,我可是你亲叔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郭景鹏很是无奈的看着郭四,好一会儿才说道:“四叔,你说你,好好的做什么不行,要去做这种偷偷抢抢的事?亭长明察秋毫,你们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倒不如直接认罪,求亭长从轻发落,不然你们今年就只有在牢里过了。”
“你,景鹏,你怎么说这种这么没出息的话啊!”郭四急坏了:“你没看到吗,这亭长是张家村的人,就摆明了偏帮张家村的人啊,他们张家村就是仗势欺人,欺负我们郭家村啊。”
郭景鹏无奈的叹了口气:“叔,这就算是要欺负,那也得有机会啊!这不是你们自己把机会给他们的吗?要不是你们跑到张家村去正好被他们逮着了,他们有这个机会?叔,我说你们几个大半夜没事跑张家村干嘛?你这事放哪儿说都是没理的,即便告到县令知府,也没有人会相信你们的!我劝你们不如还是老实认罪吧,这样还能少受点儿皮肉之苦。”
郭四也没想到郭景鹏这就直接劝他认罪了,急得有些语无伦次的:“不是,大侄子,这事你听我说……”
这跪在郭四旁边那个年纪稍微大点儿的村民一看情况不对,当即哀嚎起来,拼命的喊冤,要亭长饶命:“亭长大人饶命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那个郭四,是他害我们的!这都是郭四让俺们这么做的啊!”
另外几个村民一听到这话,顿时就反应过过来了,也开始跟着在那儿哀嚎了:“对啊,亭长,这都是那个郭四一个人的主意啊,俺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你们几个混账东西!”郭四气得就想要揍人,被衙役拉开了。
亭长阴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最好给本官说清楚了。”
年长的村民慌忙说道:“亭长,这真的跟俺们没关系啊!是那个郭四,他那天在张家村村口看到那个,那个张寡妇在那儿发什么年货的,就想去讨,但是被张家村的人赶跑了,这郭四回去之后就很是气不过,说非要让这张寡妇付出代价什么的,他还跟俺们说,他在张家村那打听过了,这张寡妇娘家有钱,经常接济她的,还说,还说……”
村民看了亭长两眼,不敢再说下去了。
亭长哼了声,这话不说他也知道肯定是没什么好话了,刚才那个郭秀才居然还说什么老相好,这不是暗戳戳的说他跟这个文哥娘有什么吗?可也真是搞笑,就文哥娘现在这个身份,他能有什么,文哥娘看得上他吗?没个爵位都高攀不上这位安阳郡主啊。
于是亭长便说道:“你们承认了昨夜半夜潜入张家村是想要入室行窃的是吧?”
“是,是啊……”几个村民结结巴巴的:“郭四说了,那个张寡妇有钱,家里米粮多,而且她一个寡妇,家里就几个孩子,还有一个老头,根本不用怕,咱们去偷东西就算被发现了,威胁一顿那个张寡妇就不敢吭声了,所以,所以……俺们就去了……”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张武这气得差点儿想要动手了。
苏锦玥赶紧把张武拉住,并大声说道:“亭长大人,还有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听到了吧?这郭四就明摆了是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真过分!”
“也太不要脸了吧!”
众人都气得在那儿骂了起来。
郭四气得嘴都歪了:“好好,你几个好啊……什么我一个人的主意,这是谁出的主意?我……”
郭四这一顿脏话乱骂的,要不是被衙役拦着,他真是要冲上去打人了。
郭四指着刚才第一个出来指证他的村民,大声说道:“亭长,这事就是他出的主意!那天在张家村没讨到年货,我回去是很生气,然后这个郭大坤就跟我说,这张寡妇太嚣张了,咱们想办法教训教训她!是他这么说的,这事就是他让我做的!可不是我的主意!而且这件事他们可全都有份参与,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郭家村几个人吵得都快要打起来了。
苏锦玥也是什么都没说,就在那儿看着这帮人如何相互指责,相互攻击。
她真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毕竟在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这种所谓的利益组合很容易就瓦解了,根本就不用别人做什么,他们自己就会把证据都抖出来了。
包括上次薛家的事,她用的可不就是类似的方法吗?
更何况就郭四那几个人的德性,会狗咬狗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至于那个郭秀才,现在哪还敢吭声,已经躲到角落里去了。
亭长重重的一拍桌子:“全都给我拉下去!我会上书给县令大人,看要怎么定罪!”
他这说着朝郭景鹏看了眼,郭景鹏急忙说道:“亭长,我刚回来,他们的事我不清楚!学生先告辞了。”
开玩笑,他还站这儿干嘛,要是亭长给县令的公文上有他的名字可就麻烦了,他明年可是要参加统考的,可不能因为这事毁了他的前程。
郭四等人都被带下去之后,亭长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那个郭家村的里长,便大声问道:“郭里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郭家村的里长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我就是出来看看这几个混账东西!哼,郭四这几个人在村子里也没少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亭长,你真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要我说啊,这打得好,打得真是太好了!这几个混账东西,没被人打断腿真是命大了!我早就劝过他们了,整天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哪天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亭长,你说是不是?”
亭长冷冷地说道:“郭元班,你也好好管管你们村子里的人吧,你们郭家村的人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段时间为了争抢水源,不也是才被胡家村的人给告了。”
郭元班闻言是一阵委屈:“哎哟,亭长,俺们这小村子的委屈你哪知道,张家村和胡家村是大村子,他们人多,还能被我们欺负了去啊?要欺负可不也是他们欺负我们?俺们郭家村在沽河下游的位置,本来就缺水了,他们几个大村子再占着,咱们全村人可不是都得饿死。
而且你看看,最近这有什么好事,这可都是便宜了张家村的人,俺们几个村子能有什么好处了?亭长,虽然你也是张家村里出来的,可你都坐亭长这个位置了,怎么也得公平些吧,这可不能落人话柄吧,要真被人闹到县太爷那里去,亭长你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亭长冷笑,他还以为这郭元班什么时候这么明事理了呢,得了,还真是他想多了,什么明事理,这郭元班是明里暗里的在威胁他,说他偏帮张家村的人呢!
第七百一十六章 真是不知好歹
苏锦玥和张武以及他们的里长张水本来也要回去了,忽而听到郭元班这番话,于是几人都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没有离开。
苏锦玥倒还真是想听听这个郭元班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表面上是在骂郭四他们几个,实际上却是一番阴阳怪气的,这不明摆着在说亭长偏帮张家村了吗?
而且看得出来,亭长已经有些动怒了。
这郭家村的人还真是不知死活呢,一次两次的挑战这亭长的底线,亭长这官虽不大,可县官不如现管,他们这得罪了亭长能有什么好处?这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了,倒还敢这么强词夺理,甚至扯到一些毫不相关的事,非得要惹怒亭长才罢休?是不是傻的。
苏锦玥瞥了那郭家村里长一眼,郭家村这些人真是爱贪小便宜,喜欢耍小聪明,可实际上也没什么脑子,聪明都用错了地方。
果然这亭长直接就说了:“郭元班,我可记得每次都是你们郭家村先挑事吧,现在倒成别人欺负你们郭家村了,那好,我倒是想问问,胡家村、张家村和牛家村的人怎么就欺负你们了?”
“呸,郭家村的人简直就是在放屁!”围观人群中有胡家村的人就忍不住了:“他们这跑到我们村子里来抢水,还说我们欺负他们郭家村?这可不好笑?咱们村就是在沽河上游怎么了?
咱们就住在河水上游就得罪他们了?本来这两三年就是干旱,也没怎么下雨,这河水枯竭又不是咱们的错,郭家村的人去硬说是我们把上游堵住了不给他们水?这么缺德的事,咱们能干吗?
而且这能有多少水啊,咱们还堵什么?还有啊,这连咱们在河边洗衣服啥的都不让,亭长这事你是知道的,这事根本就是郭家村的人不讲理啊!”
郭元班不服气地说道:“就算你们是在上游,那也不能把水都用光吧?这水你们都用完了,咱们村里的人吃什么喝什么,不是要逼死我们?你们连水都不给我们留一点儿,还怪我们去闹事?”
“怎么叫水没给你们留一点?你们到上游来打水谁不让你们打水了?拦着你们了?你们觉得下游水太少,嫌那水不够干净跑到上游来打水,咱们也没管吧?也没说这河是咱们村的吧,不让你们打水了?几个村子的人都用这河水,谁不让你们用了。”
“就是啊!”
“可不就是!”
“咱们几个村子的人都没有为这水的事打过架,倒是那郭家村的人三天两头的闹事,怎么就你们郭家村的人事多?”
“还说俺们把水源占着,谁占着那水源了。”
“哼!”郭元班吼道:“怎么的,现在仗着你们人多来欺负俺们郭家村了是吧?你们这还不承认呢?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反正你们几个村庄里都有井,你们当然不用为这点儿水打架了,俺们郭家村没有井,就靠这沽河的水,跟你们能一样?”
胡家村那人听到这话就乐了:“你们村子里没井能怪谁啊?你们自己不会去打几口井的吗?俺们村里的井可不都是自己打的,怎么,咱们几条村的人都能自己打井,就你们郭家村的人不会啊,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围观人群一阵哄笑。
“可不是吗?”苏锦玥看了那郭元班一眼:“他们自己连口井都不打,倒是怪我们几个仗着人多欺负他们?郭里长,你说什么好处都让我们张家村占去了,还说亭长偏帮我们张家村,什么好处都给了我们,我倒是想问问看,我们占着什么好处了?亭长怎么偏帮我们了?可别又像上次那样说什么井水、水塘的事了吧?这水塘可是咱们自己挖出来的,你们自己不会去挖吗?”
郭元班哼了声:“怎么,难道当初挖河道的事,不是便宜了你们和胡家村的人?”
“所以呢?”苏锦玥反问道:“这清河经过咱们两个村,倒也成我们的错了?还便宜我们两个村的人?这河水你们是没用上吗?”
郭元班急忙说道:“我说的是挖河道,难道不都是你们两个村的人去干活的多吗?这钱不都让你们赚去了?”
苏锦玥听到这话就觉得更可笑了:“郭家村的里长,我就问你,这找到水源,清河有水了,你们没用上,没喝上?合着我们辛辛苦苦的去修了河道,让大家都有水喝,倒还是我们的错了?更何况这挖河道,可是官府张贴了榜文招人的是吧?
镇上有,村子里也有是不是,而且官府还往几个村子跑去找人干活是不是?郭元班,你别跟我说你瞎了没看到,聋了也没听到?挖河道这么大的工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郭家村不也有几个人来干活的吗?
这活可不是说只有哪个村子的人才能干吧?当时工地缺人,可多少北方逃荒来的难民都被征召来干活了,朝廷也没说不让你们这郭家村的人去干活吧?这干一天活领一天的工钱,这件事,大伙儿都知道吧?”
“知道!”
“俺们也去了啊!”
“那是,我可也去干了两个月的活呢!还在工地住了好几十天。”
“怎么样,郭里长,你听到了吧?还是说你又聋了,什么都没听清楚?”苏锦玥问郭元班:“郭里长,你们郭家村的人为什么去得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别说你们郭家村的人去得少,我看你这位郭家村的里长,似乎也经常没有去吧?好几次亭长召集几个村的里长开会,缺的都是你们郭家村的人啊,哪次不是得让咱们村的人去找你?哪次不是要其他人等你一个半个时辰的才到?”
郭元班憋得满脸通红:“我,我这是,我这是有事忙,咱们可都是很忙的,可不像你们这些人成日闲着无事。”
“那就奇怪了。”苏锦玥看了郭元班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郭里长,你这一会儿说这朝廷要挖河道没给你们好处,一会儿又说你们郭家村的人忙没空来干活,这活都放在那儿,朝廷也是一直招工,你们自己不来的,有活你们嫌辛苦不干,这又眼红别人拿了钱?
想要工钱又不想干活?郭里长,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要真有那么好的事,谁不想要啊,在家光躺着什么都不用做,这天上都能掉银子下来了吧?”
“呵呵,可不就是啊!”
“不干活也有钱,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啊!”
“郭老班,这事你们也真敢想啊?”
这郭家村的人好吃懒做出了名的,别说附近几个村子的人知道,整个牛港镇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呢,这连媒人要介绍亲事,只要说到是郭家村的,可不都嫌弃了,这地方穷人又懒的,谁乐意让自己闺女嫁到那儿去?
“这,这可不只是这一件事。”郭元班这憋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的,才又说道:“你们张家村可不是什么好处都占完了?你们,你们村子里种啥土豆药材的,可不都是让你们村的人种了,钱都让你们赚了去吧?现在你们张家村好了,有钱有粮,呵,这不是亭长偏心你们?要不怎么之前几个村子都有人中毒,就你们村的人先得救了?太医没往我们几个村子里来,倒是先往你们张家村去了?
咱们几个村子没人中毒?就你们张家村有人中毒吗?其他人都不救,就先去救你们张家村的人了,这要不是这亭长也是你们张家村的人,太医为什么先去你们张家村救人?”
“怎么,郭元班,你这是打算一件事一件事的拿出来说是吗?”苏锦玥冷笑道:“这件事说不过就换另一件事来说?”
“我这可没冤枉你们吧!”郭元班这说着看了眼围观众人,又大声说道:“你们知道上次那件事,我们郭家村死了多少人吗?这不是我说,不止我们郭家村,我想其他几个村子也都一样吧?就因为晚了两天才有解药送来,我们村子就有人因为中毒太深而救不活了,可是张家村呢?
呵,亭长让太医先去救了张家村的不是吗?所以他们张家村的人一个都没死,你们敢说没有这样的事吗?”
“郭元班!你简直满口胡言!”亭长怒道:“事情原委是这样吗?”
苏锦玥摆了摆手:“亭长,没必要为这种事动怒。”
她说着,朝着郭元班看了眼,讥笑道:“你们自己没本事怪谁呢!”
“哈!”郭元班笑出声来:“现在你倒是承认了!姓张的,你看看,你们张家村的人自己都承认了?”
“承认什么?”苏锦玥打断了郭元班的话,就问道:“自己没本事就觉得是别人靠关系?当时那所谓的时疫在不少地方爆发,染病的人不在少数,郭元班,你们倒怎么没本事找出病因来?”
“是啊!”里长张水瞅着郭元班:“你们郭家村的人没本事,倒怪起别人来了,你们村有抓到西晋的细作了吗?有抓到下毒的人了吗?有发现村民是中毒而不是感染时疫的吗?
还靠关系,亭长偏帮我们张家村呢?郭元班,你这话说出去,真是不怕被人笑话,你要不服可以去告,要不你直接去太医院问问,为啥太医不去你们那里救人?
说来真是好笑,你们这口口声声怪亭长把太医带到我们张家村,这若不是我们张家村先发现了村民中毒的症状找来太医,研究解药,这事可不是只死几个人这么简单了。
也别怪我张水说话不好听,若不是当时我们张家村有人发现村民是被人下毒,并抓住了西晋下毒之人,我看你们郭家村的人就算死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真要说起来,可还是我们张家村的人救了你们呢,你不知道感恩,倒还在这里倒打一耙的骂起来是吧?真是不知道好歹!”
第七百一十七章 都是自找的
郭元班瞪眼:“张水,你少在这儿吹了……”
“我吹什么,这事我用得着吹吗?”张水冷笑道:“这件事当时知道的人可不少,你们郭家村的人尽管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呗!当时太医院的太医来了,还有其他朝廷官员也来了,西晋的细作和下毒之人都被抓住。
就是因为我们发现这疫情有问题,才请来的太医,最后找到的解决法子,因为这样,朝廷还赏赐了本里长呢,哟,这赏赐你郭元班没有吧?你肯定没有啊,谁让你们村子里的人没本事,没发现你们村子的人其实是被下毒的呢,要是发现这事的是你们郭家村的人,那太医肯定先去你们那里,朝廷的奖赏也就给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