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还以为所有节假日都不收。”冯英不介意女儿指出自己的错误,这可是教孩子的时候,给孩子教错了不好,“哪些重大节日免收?”
薛皎:“春节、清明节、劳动节还有国庆节。”
春节和清明节薛珍都知道,国庆节正在过,可是……
“妈妈,劳动节是什么节?”薛珍也会一点点顾名思义,“是……劳动着过节吗?干活的节日?为什么会有这个节日?”
薛皎再次被逗笑了:“宝宝,不是劳动着过节,是劳动者的节日,全世界劳动人民共同拥有的节日,起源是外国的一次大罢工,这个故事就比较长了,如果感兴趣,等你回来妈妈找找视频,给你详细讲讲。”
薛珍:“好!我喜欢听故事,所以所有节日都放假是吗?”
薛皎:“法定节假日才会放,但是现在有调休,上次中秋节姨妈调休,是不是好生气的。”
薛珍赶紧点头,姨妈生气的时候,哥哥都不敢去招惹姨妈,说这种时候他妈会喷火,把他烧成灰。
其实薛珍还蛮好奇的,她没有见过人喷火呢!
但是火很烫,她怕火把姨妈的嘴巴烧痛了,就拉着哥哥一起玩儿,不让他去惹姨妈。
薛青山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也是辛苦,好不容易放个假,还有什么调休,哦,还有啥大小周,单休,你说说,变着法的压榨人,咱们辛苦争取来的权益,唉……”
[天人也被压榨?]
[谁压榨他们了,他们的朝廷那么好,放个假还‘法定’,法律规定放假,法律管得真多啊。]
[还是想感叹,天人的国家真是爱修路啊。]
[他们人多,路走的人多,收过路费,能慢慢赚回来吧。]
[逢山开洞,遇水搭桥,以人力胜天力,真不敢想天人怎么做到的。]
[盲猜一个科学,天人国家的那些神术,不懂的不明白的,一定跟科学有关。]
[难怪天女娘娘形容她们朝廷修路的投入,连用好几个‘巨’,可想而知花费之多。]
[天人那不叫朝廷,叫国家。]
[都差不多,是那个意思,所以到底谁压榨他们了?]
[资本家?冯娘子提过一回,说什么‘资本家都该挂路灯’。]
[资本家又是什么?]
[我恍惚在天女娘娘卷子上看到过一回,好像有本书叫《资本论》,具体讲什么就不知道了。]
[所以没人关注劳动节吗?罢工是指做工的人吧,工匠?工匠怎么敢的啊!]
[就是,不干活怎么能行,不挣工钱,一家人不吃不喝了?]
[是不是主家苛刻,克扣工钱了?]
[天女娘娘说,‘大罢工’,天人国家人口那么多,她说的大,一定是很多很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工人拿不到工钱。]
[对啊,天人的国家不会不管的,为了让百姓方便出行,就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修路,我怎么越说越难过呢。]
[咱们丰朝……]
[求别提!]
[其实也没必要一定追求最近的路,这般花费实在太大了,绕行的话,会省许多钱财和人力物力吧。]
[正是如此,在下也有同感,有的地区山太多,说明不适合修路,倒也不用非要强求,如果觉得不方便,让山中住民搬出来不就行了。]
……
薛珍:“妈妈,谁压榨姨妈了?”
她鼓着小脸生气:“是哪个坏人,让舅舅把他抓起来!”
薛皎笑得不行,珍儿跟亮亮学的口头禅,遇到坏人就说“让舅舅把他抓起来”,尤其是在那次菜市场之行后,笃信顾冬阳能把所有坏人绳之以法。
“妈妈,你还笑!”
薛皎轻咳一声:“这就涉及到另一段很长的历史了,比刚才那个还长,等你回来咱们再慢慢了解好吗?”
薛珍点点头:“好。”
转过头,这孩子又惦记起最初的问题:“妈妈,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人越多,车越多,反而不收钱了,这样不是很亏吗?”
薛皎:“因为国家修路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我们出行,而不是为了收过路费啊,这些长假,好多在外打工和上学的游子要回家,还有辛苦工作了很久的人想出去玩一玩,如果不收过路费,省了这笔钱,大家都开心,你说对不对?”
“对。”薛珍很认同,但她替国家心疼:“她亏好多的。”
薛青山哈哈大笑:“珍儿欸,咱们国家可不会计较这点儿小钱,好些地方修高速路,修完十几二十年都收不回投入的钱,但那还是得修啊,越是路难修的地方越封闭,越封闭就越穷,越穷就越得修路,花再多钱都得修。”
第62章
这一天的短途旅行玩得并不太愉快,去的路上连续堵车以至于快过了中午饭点儿才到目的地暂且不提,薛青山刷到的短视频,多少有点虚假宣传了。
没有大片连绵不绝的花海,只有一小片挤满了打卡拍照人的小花田。
没有所谓的天空牧场,几头牛马在节假日接待大批顾客,牛头耷拉着,马的眼睛里也满是疲惫。
没有原汁原味农家菜,也可能是有的,薛青山他们没吃到,所谓的柴火米饭,是电饭锅里盛出来的,都已经不太热了。
薛珍吃不出来,她觉得妈妈这边的米都很好吃,都甜甜的。
冯英气过了,也饿了,现在心平气和地照顾孙女吃饭。
只有薛青山,大感上当受骗,“来都来了”这种安慰自己的利器都不好使了,他委屈且愤愤地在刷到的短视频下面编辑了一条真实体验和感受,不到两分钟被删评。
薛青山:……
下次再也不来了!
原本还有游玩计划,这么一搞,两个大人都没了心思,吃完饭就走了——午饭价格还很贵,已经凉了的电饭锅白米饭,都好意思收他们三十八一份,份量差点儿没够他们三个人吃。
把宰客摆在了明面上,即便还有一些让人感兴趣的游玩项目,也不想参与了。
原本还打算去市区逛逛,毕竟这么远跑过来,只吃一顿高价旅游餐好像不太划算,但是没走多久,发现有大堵车的迹象,薛青山便识趣地掉头了。
早上已经堵了一上午,再去市区继续堵,今天就回不了家了。
商量了一番,三人一致决定提前返程回家。
薛珍倒是兴致勃勃,她打定主意回去的路上不要睡觉了,她要看路,看桥,看妈妈的国家怎么发疯一样的搞基建。
孩子的乐趣没有被消磨,这大约是今天出行唯一的安慰了。
还好回去的路上没像上午那么堵,只小堵了一会儿,不到两个小时就回到了宁远,而且他们回来的时间错开了晚高峰,市区基本上算畅行,赶在晚饭前回到了家里。
薛青山开了一天的车,累坏了,身体累,心更累。
晚饭在家简单吃了一点,饭后薛皎继续去学习,她找出一套儿童科普视频,专讲各种节假日的由来,放给女儿看。
薛珍很爱学习,她对各种知识都怀着旺盛的好奇心,薛皎写卷子的时候,她就乖乖地看这些视频。
[社会主义到底是何意?我在天女娘娘的政治卷子中看到过许多次。]
[历史卷中也有。]
[天女娘娘的国家似乎就是社会主义,在下同友人讨论过,这似乎与天人国家现行的制度有关。]
[就是没有皇帝的意思吗?]
[不懂,反正我就觉得天女娘娘国家很好,如果是因为那个什么‘社会主义’,那社会主义就也是好的吧。]
[没有皇帝也是好的吗?]
[皇帝,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无数丰朝人心底掀起波澜。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怎么思考过这种问题,皇帝?离他们太遥远了,明日可有米下锅,孩子的衣裳又破的不能穿了,家中可有余钱买新布,这才是他们眼前迫切需要思考,占据了他们大脑的琐事。
皇帝该不该存在?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在天幕出现前,如果有人敢这么说这么问,只会让听者惊悚,瞬间想到“造反”“谋逆”等词。
怎么敢这么问呢?从他们有意识起,头顶的这片天上就遮着一片巨大的云,云座上是他们从未见过也并不了解,却自己一辈子,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要供养的皇帝。
皇位上的人会换,皇朝会更替,但皇帝一直存在,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漫长的岁月让百姓们习以为常,他们从不思考应不应该。
可天幕的出现,慢慢展现出了一个跟他们截然不同的国家,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让他们向往的世界。
皇帝,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惯有的认知被打破了。
没有皇帝又如何?
哪怕是田间老农,看见这句话的那一刻,下意识开始设想,如果没有皇帝呢?
好像……好像也不如何啊!
天还是在那里,地也不会倒转,日月依旧会轮回,人还是要吃饭睡觉。
一些人的眼中,亮起星火般的光芒。
一些人的心里,被迷茫充斥。
还有一些人,野心泛滥,如野草疯长。
更多的人,更多的普通人,他们依旧只能看到眼前。
没有皇帝了,是不是能少交一点税?这样的话,他们的家人是不是能多吃一口粮食?
还要服徭役吗?如果徭役能轻一些,那也是好的。
都说这天下是皇家的,没有皇帝了,他们种的地算谁的呢?还能安安稳稳种地吗?
百姓没有太多的野望,百姓只想过太平日子,不打仗,不抓丁,有饭吃,有衣穿,如果大部分百姓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俨然已经算是盛世了。
可丰朝在走下坡路啊,尚京城看起来依旧花团锦簇,豪门大族积金累玉,一攫千金。
民间却时有动乱,各种大大小小的天灾从未断过,如河源县那般的天花疫,并不是偶然和小概率事件,以古代封建社会的封闭性,如果没有天幕,一县人死绝了,别处的人也不会知道。
其他的干旱、水患、蝗灾、地动等等,只要不是规模太大,灾祸的消息都很难传递出去,一直到活不下去的灾民流窜至别处,那些地方的百姓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有地方遭了灾,但具体是什么样的灾劫,一般人也是说不清楚的。
天灾之后往往还有人祸,民间匪祸横行,有些人性本恶,承平时日尚且能装出个普通人模样,一旦乱起来,便借天灾行恶事,终究为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