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娘娘保佑好收成:太难了,咱们便是想试,也压根儿不知道从哪下手。]
[我觉得,研究这些的人最好是又会种地,又识字能读书,多看看农书,许是就有想法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丰朝不是天人国家,指望积年老农能识字?还是指望身着长衫的读书人愿意下地干活?]
[莫愁前路无知己:户部。]
[农家子出身的读书人行吗?]
[‘莫愁’啥意思?户部大老爷们怎么了?]
[来年我必高中:我跟你们说,那些农家子指望不上,越是出身农家,越怕别人说他们是泥腿子,进了学堂,压根儿不愿意再进田地。]
[这是真的,咱们县学的农家子,谁要是说一句‘泥腿子’,他们就跟戳了痛脚一样,当场跳脚。]
[古豆书生:数典忘祖,薄志弱行。]
[山野客:户部尚书为地官,户部掌天下农事,‘知己’兄所言甚是,若需识字懂文之人钻研农事,户部官员最合适,尽其责,行其事。]
[昵称最多九个字我试:您在开玩笑吗?之前猜你当朝为官,看来猜错了,要不然就是跟户部哪个老爷有仇吧。]
[天女教左护法:教主,这改良稻种是大功德吧?]
[我才是真教主:牛犇,为什么举报我派的联络人!]
[天女教教主:功德无量。]
[天女教左护法:户部老爷们试一试吧,教主都说功德无量了,能买多少赎罪券啊!有多的还能给陛下使使,陛下一高兴,就给你们升官了。]
[猛踹瘸子的好腿:左护法英明。]
[天女教右护法:牛犇,我真是小看你了,再不说你憨了。]
……
走完例行程序,周亮亮继续啃玉米,他还以为这里什么都好吃,除了玉米。
原来玉米也好吃啊!
薛皎在楼上安安静静地写卷子写到忘我,一直到妈妈上楼来喊她下午吃午饭。
学习真的超级消耗能量,早上吃了两顿,她现在竟然又饿了。
下楼来就是满屋饭香,桌上一大堆好吃的,薛皎下意识摸了摸脸,她觉得自己在老家都养胖了。
坐下吃午饭,薛皎吃了一半,才想起来,“姐,你后来去看盘炕了吗?”
她还以为冯飒自己去了,没叫她。
“没去。”冯飒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赵大叔罢工了,他们十来点钟才起来,跑去找赵大叔,人都出门溜达了。”
冯飒忍着笑说:“赵耀说,他爸嫌他们懒,只是嘴上勤快,不伺候了。”
薛皎:……
“还来叫你姐夫呢,说让你姐夫指导。”冯飒嗤笑,“你姐夫说他没盘过炕,只能画画图,图纸他们要的话可以给他们,但是如果有啥问题,他不负责,也解决不了。”
好嘛,薛皎听出来了,姐夫跟赵大叔一边的。
两个指导都撂挑子了,这炕也盘不成了。
吃完午饭,薛皎浅刷了一张专练卷子消消食,早上起太早,去补了个午觉。
睡了半个小时起来继续写卷子,写了一套大题,冯飒又上楼来叫她:“又开始盘炕了,你去不去?”
这怎么还一波三折的。
薛皎坐得有点久,想了想,觉得有始有终,还是跟姐姐去看看。
下楼姐夫还在家,不光姐夫在,她家珍儿,还有周亮亮也在。
周亮亮一看见薛皎,喊得更大声了:“妈你带小姨都不带我!”
爸爸说,不能打扰他和妈妈谈恋爱,影响他们夫妻感情,他们两个人出去玩不带他就算了,但是小姨都带了,再带上他怎么了?
冯飒头疼不已,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冤种儿子还没出门去玩呢?
以前带皎皎和顾冬阳,也没觉得烦,不然她也不会早早结婚生子,等有了自家孩子,冯飒早就后悔了,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玩儿。
“走走走,一起。”冯飒无奈道。
薛皎忍着笑走过去,却见女儿蹲在屋檐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宝宝,在干嘛呀?”薛皎走过去问。
薛珍指着靠墙摞着的一堆蜂窝煤,惊喜道:“妈妈,黑藕。”
薛皎忍俊不禁,“这可不是藕,不能吃的,这是煤,蜂窝煤,烧火用的燃料。”
农村能见到很多城里已经消失的东西,煤炭有些烧烤店还能见到,蜂窝煤真的是时代的眼泪了,曾经家家户户都不可或缺的东西,尤其是城市里。
计划经济的时代,各方面物资都紧张,城里住房也紧张,工厂、单位职工住家属楼,几乎没有哪家能有单独的厨房,都是公用的。
这样一来,家里没个炉子就特别不方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烧蜂窝煤的炉子,可以喝口热水吃点儿热粥,或者煮个面。
薛皎听妈妈说,她小时候家里有个票证本,还有专门的蜂窝煤票,每回买蜂窝煤都是一大车——板车,买回来薛皎外公外婆往楼上搬,她们兄弟姐妹几个在自家窗户下走廊上摆,堆得高高的,用的时候夹一块。
占道,但没办法,家里放不下,家家户户都这么干。
干完活一个个都满手黑,要是不小心摸了脸,那就更是可笑了。
冯英提起少年时这些经历,眼神怀念,满是笑意,薛皎静静听着,不忍心让妈妈从回忆里醒来,因为那里面有她的爸爸妈妈。
薛皎小时候还在城里见过蜂窝煤,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城市发展,蜂窝煤被城市淘汰了,反而重新在乡村中发光发热。
像薛皎老家,计划经济时代,她爷爷奶奶用不上蜂窝煤,因为要票要钱,买不起,蜂窝煤是城里人才能用的燃料,乡下都是烧柴火。
后来国家政策变化,这紧俏的燃料不要票了,也放开了买卖,村里的人赶上了蜂窝煤热潮的尾巴。
薛皎爷爷奶奶用蜂窝煤用了几十年了,家里烧煤的炉子都换了两个,旧的也还在用,都放在门口檐下,一个架着烧水壶,一个放着一个大砂钵,一直煮着汤。
奶奶告诉薛皎,这么慢慢熬煮出来的汤好喝,比高压锅压出来的香。
薛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奶也不爱用高压锅,但回老家这几天,各种汤都很香,看着食材也就是那些,硬香,可能奶奶说得是对的。
她奶节省得很,小辈不回来,炭都舍不得用,就是用蜂窝煤还算舍得,家里的煤炉子一天到晚都燃着,不是在烧水就是在炖汤。
“蜂窝煤划算啊,慢慢烧着,不扇风,一块儿能烧五六个小时,四五块用一天,多划算!”奶奶是这么说的。
薛皎觉得还有点儿别的原因,她奶是但凡要花钱买的都不太舍得,自己花力气的劳动所得,就不觉得有成本。
用她老人家的话来说,力气用光了还会涨,那算啥成本,不用亏了。
所以蜂窝煤就是这个理儿,因为蜂窝煤可以自己制作。
薛皎小时候还跟爷爷一起做过蜂窝煤,有一个专门的蜂窝煤机,说是“机”,其实就是个模具,有一根细长柄,下面连着一个蜂窝煤形状的模具。
找个好天气,在院子里调上一堆蜂窝煤灰,然后模具沾点儿水,摁上去,再脱模,一个蜂窝煤就做好了,等晒干晾干,就能用了。
女儿一句话勾起薛皎幼时回忆,那会儿她觉得做蜂窝煤可有意思了,抢着要动手“给爷爷帮忙”,然而蜂窝煤机手柄太长,她又人小力小,蜂窝煤压得不实,吭哧吭哧做了一下午,大半夜她爷爷打着手电筒起来返工重做——白天她守着自己做的蜂窝煤不肯走。
“妈妈,这个燃料长得好奇怪。”薛珍一板一眼的评价,“它好多洞洞。”
薛皎笑着说:“不是它长得奇怪,是人们专门把它制成这样的,它疏松多孔的结构,有利于煤炭和氧气的充分接触,提高燃烧效率。(注)”
薛皎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是理论知识,担心女儿听不懂,她就细细讲道:“煤是一种燃料珍儿知道吧?”
等薛珍点头,薛皎才继续道:“蜂窝煤就是煤炭的加工制品,同样质量的煤炭,加工成蜂窝煤后,其燃烧效率能提高两到三倍,大概就是……”
薛皎想了想,指着屋檐下奶奶的煤炉子说:“这个炉子要是直接烧煤炭,要三块煤炭才能把一壶水烧开,但是只要用一块煤炭制成的蜂窝煤,就能把水烧开,珍儿能懂吗?”
薛皎知道自己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教孩子嘛,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话。
“可要不了那么多煤。”奶奶端着一盘豆芽经过,听见薛皎的话,忙道:“烧着的蜂窝煤,十来分钟就能烧开一壶水,珍儿可别听你妈妈的,她学习行,烧火不行。”
薛皎哭笑不得:“奶奶,我就是给珍儿打个比方。”
[忧国忧民一书生:能省两倍燃料,这蜂窝煤可真是个好东西。]
[咱们也有炭啊,俺们村就有烧炭翁。]
[有炭的话,是不是就能制蜂窝煤了?这煤看起来就是形状怪了些,应该不难制。]
[天幕考试状元郎:不一样吧,天女娘娘说的是煤炭,卖炭翁烧的是木炭。]
[煤炭……煤……是不是石炭?]
[赛诸葛:应当就是了,古称石涅,也称石炭,在下游学时曾在某地见过一石炭矿,矿产丰富,石炭多裸露于地面,唾手可得。]
[忧国忧民一书生:既有原材料,咱们是不是也能制蜂窝煤?冬日天寒,炭价昂贵,若有便宜耐用的新燃料,百姓冬日也好过许多。]
[哇,那里石炭矿近的,是不是就发财了!]
[是不是一种烧了冒大烟的石头?俺们村附近有,捡来可以烧火,就是呛人得很,吸多了那个烟,难受。]
[你们发了知不知道,学会制蜂窝煤,就能捡石炭制蜂窝煤,以后可以卖蜂窝煤了。]
[昵称最多九个字我试:想得美,天人的好东西那么多,看起来简单,有几个是真简单的,还想学,你们学得会吗?]
[今人不识月: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逢考必过:天人这蜂窝煤就没什么烟,好用,可见蜂窝煤不光提高燃烧效率这一个优点。]
[昵称最多九个字我试:哟,这就‘提高燃烧效率’了,学天女娘娘的话学得挺快,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天女娘娘的狗’呢。]
[天女娘娘的狗:谁叫我?没关系,天女娘娘可以不只有一条狗。]
[猛踹瘸子的好腿:6。]
[……突然庆幸天女娘娘看不到咱们发的弹幕。]
……
在薛皎讲的时候,冯飒和周循也带着周亮亮过来了,薛皎教小朋友,冯飒和周循都没有开口插言,冯飒还拍了拍儿子脑袋,让他也跟着听。
这些知识似乎没什么用,但孩子对世界的认知,就是这么一点点养成的,家长愿意耐心教是好事。
周亮亮:“小姨,这是不是省钱了?”
薛皎:“对,省钱,也更节省燃料,还有其他优点,造成的污染也比原炭原煤少。”
薛珍已经算出来了:“省两块!”
周亮亮蹲在妹妹旁边,好奇地想伸手,妹妹说的对,就是很像藕。
“怎么弄出来这么多空的?”周亮亮说着就想伸手戳洞洞,“是用手指头戳得吗?戳得好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