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坐下先。”薛皎扶着顾冬阳坐回轮椅上,一团乱麻的脑子完全忘了,几步路而已,这人早就能自己走了。
顾冬阳也不提,掀开屋顶,他的嘴角能与太阳肩并肩。
他可不是要占皎皎的便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肢体有点不协调,他要是拒绝皎皎的好意,再摔了,跟逞强似的,多不好。
“皎皎……”
“顾冬阳……”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
“你先……”
又同时停下。
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气氛也变得轻松。
顾冬阳在嘴巴上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这次绝对不抢话。”
薛皎低着头,轻声问:“你、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我要走之前那会儿……”
都已经这样了,一点点捋清楚吧,丢脸就丢这一回了,最起码顾冬阳的“喜欢”,她没有误会。
如果连这个她也弄错了,真的要连夜收拾行李提前开学了。
“要表白。”顾冬阳安静温柔地回她:“要跟你讲,喜欢你。问你,能不能让我当一下你男朋友啊,从来没当过,特别想当。”
已经猜到薛皎误会了什么,他怎么忍心让她落空,哪怕她已经准备拒绝他。
才不是!
薛皎眼眶发热:“你不是要说这个。”
顾冬阳轻轻笑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胸口:“想说的,但我是个胆小鬼,皎皎你就让让我吧。”
薛皎别过眼,不敢去看他,她就知道,她总是不忍心拒绝顾冬阳。
“盒子里是什么?”薛皎问。
顾冬阳:“一些想送你的东西。”
薛皎想起来了:“升学礼?”
顾冬阳轻飘飘地回:“不算礼物,只是一些用的东西。”花点钱就能买到。
他倒是想把自己的荣誉勋章送给皎皎,这次他立了功,会有奖章,但他们系统的奖章不是随发的,年度总结还没开始,专项行动也没彻底结束,最近也没有重大节日。
时间不凑巧,暂时奖章还没拿到手,只有他身上的伤。
薛皎不解:“那为什么一定要今天送?”
如果不是顾冬阳忽然掏礼物,她也不会误会的。
“而且、而且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黏人的过分,一直有一种紧张感和不安感。
如果只是想占掉她七夕这一天,不想让跟别的男生出去玩,可她只是回家睡个午觉而已,又不会偷跑。
顾冬阳沉默了,自从说出那句“喜欢”后,他对薛皎堪称有问必答,但这一次却诡异的沉默。
嗯?有问题?
薛皎往顾冬阳身边挪了挪,颇有点“敌退我进”的嚣张,把顾冬阳问住了,她就没那么紧张了。
“很难回答吗?”她放软了声音:“阳阳,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顾冬阳苦笑,抬手挡住眼睛,求饶一般喊:“皎皎……”
薛皎心软了一瞬,但也就那么一瞬,“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皎皎……”顾冬阳无奈叹气,他放下手掌,直视着薛皎:“皎皎,一年了。”
薛皎一愣,一年?
顾冬阳慢慢地、试探着伸手,见薛皎没躲避没排斥,才抓住她的手,坚定地握在手里:“一年前,你回来,你跟我说,是有个‘系统’送你回家的,但它失联了……”
“现在能联系到它吗?”
薛皎摇头,她昨晚还试过,依旧没有回应。
顾冬阳眼神透着茫然,难得显出几分无助:“皎皎,我、我只是害怕……”
未知的,神秘的存在,忽然好心降临,将皎皎带回家。
如果真的只是要求皎皎做那个什么“位面直播”,倒也无所谓,好歹等价交换,有付出。
但那个所谓的“系统”,将皎皎送回来之后就消失了,跟皎皎约好的“位面直播”更是没影。
合同双方,一方已经履行约定,另一方却没有,哪怕非自愿,可若是已经履行的一方,想撤销合同呢?
顾冬阳提心吊胆,想起来就寝食难安。
他不能日日防着,从逻辑上来讲,最有可能出问题的,是皎皎回来的同一天。
七夕?只是附带。
只要皎皎不会再被时空拐卖,每一个七夕都能变成顾冬阳的感恩节。
这些猜测顾冬阳不敢跟薛皎透露分毫,因为他们实在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让皎皎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罢了。
其实顾冬阳也不知道,他在这一天严防死守地跟着薛皎有什么用,如果那个什么“系统”,要把皎皎再丢回去,他能有什么办法。
顶多……顶多他会抓紧皎皎,不管去哪,带他一起吧。
薛皎已经明白了,她明白了顾冬阳身上的不安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今天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顾冬阳……”薛皎忍着泪意,反握住那只大手。
小的时候,她和顾冬阳的手差不多大,牵着手出去玩,两只小手牵得稳稳的。
什么时候,他的手变得更这么大了呢?
干燥的,温暖的,让她觉得安稳。
“你不要怕。”薛皎安慰惊惶的竹马。
她的病已经好了,顾冬阳却还没从她失踪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感觉那个系统,没有那么坏。”
虽然讲话有点扎人,但是感觉不是那种一言不合,甚至言都不言,就把她丢回丰朝的作派,是个比较讲规矩的好统。
现在联系不上,但这不是她造成的,以后如果还能联系上,大不了她跟系统商量一下,那个位面直播,她多做一段时间把时长补回来。
顾冬阳勉强笑了一下,薛皎有点心疼。
她竹马其实是个挺骄傲的人,跟梁桓那种因为阶层带来的近乎傲慢的骄傲不同,顾冬阳的骄傲来源于他自身的能力,他学习好,脑子聪明,体力充沛,大部分时候,想要的都能靠自己的努力达成。
偏偏在薛皎身上,他尝够了挫败、无助和绝望。
空口安慰没办法让人放心,薛皎顺从地道:“那我们今天不要分开,一直待在一起,好吗?”
顾冬阳的羞赧姗姗来迟,他尽力维持镇定,耳朵却红得要滴血。
“你、你不是要睡午觉……”
薛皎很想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睡得着吗?
但她真的很需要冷静一下,她现在连顾冬阳的脸都不敢看了。
“我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吧。”薛皎说。
顾冬阳去拿了条空调毯出来:“洗过的。”
薛皎躺下,顾冬阳帮她把毯子盖好,自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手机。
他很会挑位置,选了沙发侧边,既不会存在感太强影响薛皎午睡,又能时刻关注着她,而且离得够近,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来得及反应。
薛皎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顾冬阳将手机调成静音,守着“已经睡着”的薛皎。
天幕下的丰朝人:
[这回为啥天女娘娘睡了,天幕还亮着哩?]
[丰城县第一哪吒:我知道!天女娘娘装睡,就跟我现在装睡骗我阿娘一样。]
[莲花童子:你是不是傻,你阿娘不看天幕吗?]
[丰城县第一哪吒:呜呜呜呜大哥救命,我阿娘打我……]
[莲花童子:……]
[去去去,都睡觉去,这不是你们这些小娃儿该看的。]
[莲花童子:有啥不能看的,不就是顾郎君和天女娘娘谈情说爱。]
[吃瓜群众:头一回发现,看人谈恋爱也这般有意思。]
[是呢,看得我脸红,心脏砰砰跳。]
[我忍不住叫,我阿娘问我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哇!]
[我太想进步了: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做几张卷子,上大学不考试了吗?]
[你真是油盐不进啊!]
[平安喜乐:若是我家女儿,也能找一个顾郎君这般爱她敬她的夫婿就好了。]
[甲甲京城第一俊:这顾郎君也忒纯了些,天女娘娘这般姿容品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竟然也就摸摸小手。]
[蔓柳穿鱼:哪家的登徒子,糟践了顾郎君和天女娘娘那般美好的感情。]
[莫愁前路无知己:安德侯府二公子?户部张侍郎嫡幼子?还是京兆尹家的唯一的嫡公子?]
[猛踹瘸子的好腿:6。]
[甲甲京城第一俊: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认识这些人。]
[甲甲甲京城第一俊:大哥,你尚京城的你说你不认识他们?我都知道,有名的浪荡公子贪花好色,我阿娘都晓得。]
[甲甲京城第一俊:呵呵,你阿娘为何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