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包在自行车上捆好,薛皎蹬着车子骑到订好的酒店,马上要见到亲人和喜欢的人,她心情无比飞扬,蹬自行车都特别有劲儿。
预约酒店用的她爸妈和顾冬阳的身份信息,现在薛皎也没办法进房间去,现在酒店大厅等了一会儿。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给顾冬阳发了个消息:
[我到酒店啦!]
顾冬阳很快回她:[在停车,马上到。]
薛皎不由站起身,往门口看去,没过多久,一行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酒店旋转门外,薛皎下意识冲了过去。
“妈妈!”
“妈妈!”
两道喊“妈”的声音同时响起,薛皎抱起女儿,冯英也拥抱了自己的女儿。
薛珍用力张开短短的手臂,努力地抱着妈妈,小脸儿埋在妈妈颈间,舍不得松开一点儿。
她好想好想妈妈,想妈妈抱抱她,亲亲她。
薛皎亲亲女儿小脸蛋儿,一边跟爷爷奶奶打招呼,一边引着大家去前台办理入住。
爷爷奶奶的身份证都在顾冬阳手里,他拿着证件跟前台交流,薛皎抱着女儿,在一旁同家人叙旧。
奶奶拉着薛皎的手,就喊“瘦了”,薛皎单手抱着女儿,给奶奶展示了个握拳的姿势:“不是瘦了,是变强了,奶奶,我有在锻炼身体,吃得也很好,您别担心。”
爷爷忍不住问:“你爸说你,打枪了?”
老人家一脸担心:“咋能让你们打枪,要打仗,要上战场,还有你爸,有我们这些老家伙。”
“爸,跟你说了是学生军训。”薛青山一脸无奈,女儿军训取得好成绩,他哪忍得住不炫耀,全天下都得知道,这方面,他皎皎绝对是遗传了他这个爸爸的优良基因,他在部队里的时候,射击成绩也很好的。
薛皎跟爷爷细细解释了一番,薛爷爷这才放心。
薛青山:“我也是这么说的,您就是不听。”
薛爷爷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懂什么,你连个大学都没考上。”
薛青山:……
薛皎忍俊不禁,抬眼间,对上一双同样含笑的眼睛。
顾冬阳一手撑着酒店前台的大理石台面,微笑着,已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天女娘娘求赐好姻缘:每回天女娘娘和顾郎君在一处,总看得我面红耳热,明明两人什么都没做,真是羞人。]
[啧啧,那顾郎君从碰面起,除非跟旁人说着话,其他时候,眼睛就没从天女娘娘身上挪开过,都快黏上去了。]
[明月映海棠: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蔓柳穿鱼:天女娘娘和顾郎君都是极好的人,处处都好,般配极了,希望他们能早日携手,也盼他们余生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平安喜乐:会的,天女娘娘这般的姑娘,就该享福,该过好日子。顾郎君品性好,哪怕日后感情淡了,也不会让天女娘娘伤心。]
[京城琵琶女:怎么就说到感情淡了?我最爱看天女娘娘和顾郎君相处,看得我这颗冷透了的心,好像都热乎起来了。]
[不想嫁人:姐妹,我也爱看,看得我好激动。]
[再看一集:我也爱看。]
[哟,怎么,不想看《新白娘子传奇》了?]
[再看一集:想看也看不到啊,而且天女娘娘和顾郎君谈恋爱,也好看嘿嘿。]
[不晓得齐王殿下看见,是什么感受。]
[今人不识月:大好的日子,别提那晦气玩意儿。]
“欺人太甚!”梁桓愤而摔了手中的杯盏,瓷器被掼于地面,碎瓷飞溅,正跪地禀告的下属脸上,带出一抹血痕。
但他一动不敢动,脑袋低垂着,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敢让主子注意到,他失态发怒的场景被一个下人看到。
“关斐。”两个字从牙缝里咬出来,恨意昭昭,郁气在胸口回荡,激得他按捺不住,连连呛咳。
立刻有侍者奉上温水,谨慎劝道:“殿下,大夫说了,您要平心静气,不能再动气……”
如果薛皎或者薛珍在场,看见此时的梁桓,恐怕会认不出来眼前之人。
曾经称得上丰神俊朗的男子,如今病骨支离,这一年多来,虽然有装病的时候,但也有半数时间,是真真切切在养病。
尤其是病还未好,又被天成帝派人痛打一顿,伤病加身,心病难医,连着好长时间缠绵病榻。
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名声坏了个彻底,心底郁气难消,身体上的病好了,心病也难除,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原本合身的袍子空荡荡挂在身上,颧骨支棱着,周身的气质也从高贵从容变成了阴沉寡郁。
梁桓饮尽一盏温水,也没能消灭心头的火气,听见侍者的话,不由冷笑出声。
难道是他想生气的?处处不如意,如何能不气。
但他这人,心性算得坚韧,哪怕周身不适,也强压着满腔怒火与躁郁,逼自己去处理正事。
“继续说。”
“是。”下属接着之前刚刚汇报了一个开头的话,继续道:“陛下又病了,因疑心太后夺权,与太后发生争执,慈安宫关闭宫门,据说太后也病了。淑妃、郑宝林等宫妃日日带小皇子前往陛下处侍疾,德妃、贤妃、王昭仪先去慈安宫,后又去陛下处,陛下大怒,将宫妃、皇子通通训斥后驱赶。”
梁桓冷笑一声,梁栋这个废物,之前一定没想到,他还没死,他的女人、孩子,已经在盯着他屁股下的皇位了。
下属提到的宫妃,都是诞下过皇子的,梁栋的皇后是太后选的,他不喜皇后,皇后膝下无子,宫中这些年陆陆续续诞下不少皇子皇女,但非中宫所出,梁栋也未立太子,这些皇子就都有机会。
淑妃、郑宝林等人想趁着皇帝病重,让自己所生的皇子侍疾,换取皇帝的好感,恐怕还有点儿隐秘的心思,万一皇帝直接病死了,在他病榻前的皇子,也更有机会。
德妃、贤妃、王昭仪等宫妃,则是将宝押在了太后身上,认为如果皇帝病死了,曾经垂帘听政的太后会重掌权力,希望能在太后面前讨个好,把自己的儿子送上龙椅。
各有各的心思,但总的来说,都觉得梁栋要死了,也都盼着他去死,难怪他会发怒,将宫妃和皇子通通赶走。
“陛下病情如何?”梁桓问。
他瘦得眼窝深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幽光。
梁桓怎么上位的,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先帝身边得用的皇子死伤殆尽,才让他捡了个便宜。
如今梁栋膝下皇子虽多,但年岁都不大,年纪最大的大皇子也不过十三四岁,最是冲动的年纪。
宫乱若起,谁的命也都不过一剑,若是皇帝暴毙,皇子们也都没了……
下属:“回殿下,太医院传来的消息……不太好。”
梁栋吃喝玩乐,虽在壮年,但身子骨称不上强健,梁桓卧床养病,他病的时候比梁桓只多不少。
气性太大了,也不如梁桓能忍,一次两次,次次积累下来,如果真死了,若是是被气死了倒也没什么问题。
梁桓曲指快速在桌案上敲击着,来回思索,衡量利弊。
如果梁栋病中将死,他远在千里之外,那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他跟梁栋血缘虽近,宗室中有的是血缘近的宗氏子,王族从来不缺孩子。
但如果他现在想法回京,梁栋又没死,他在梁栋眼皮子底下,一定会想尽办法搓磨他。
那顿痛打梁桓现在还记得,记得牢牢的,如果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下来。
斟酌良久,还是没能拿定主意,梁桓挥手让下属先退下,又唤了其他人来问。
“婚礼的事筹办的如何了?”
下属低着头回:“虞、崔、李三家都坚持,头生子要从他们本家姓,冯家松了口,说第二子从冯姓即可。”
梁桓面色愈发阴沉,他舍出去王妃的位置,那个没用的丫鬟,竟然只生了一个女儿。
女儿……他若要女儿,贞儿不好吗?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梁桓也去看过,但实在让他失望,不如他的长女俊俏漂亮,也不如他的长女聪慧可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婴。
于是梁桓又私下联系了曾经试图跟他结亲的世家,但这些人竟然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以前只是暗藏祸心,如今赤裸裸地将心思摆在了面上,直接要求他的儿子,堂堂梁王的子嗣,从母姓!
梁姓,可是国姓!
想到那些世家子的嘴脸,梁桓就想呕血,尤其是那句满含讽意的“齐王殿下也不是头一个孩子从母姓了,怎地还未习惯”。
良久的沉默,梁桓终于开口:“将冯家的话传给另外三家。”
他再一次,往后退了。
至于如今的齐王妃……不管是梁桓还是与他议婚的世家,都没放在心上,想让一个后宅女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太容易了。
……
办好入住,薛皎拿着房卡带家人上楼。
薛珍乖乖牵着妈妈的手,她又长高了,也变得更重了,妈妈抱她很累的,胳膊会痛。
考虑到爷奶年纪大了,常年在村里没怎么住过酒店,薛皎定了一个家庭套房,有两个房间,分别给她爸妈和爷奶住。
另外两个单间,薛皎和女儿住一间,顾冬阳住一间,三个房间因为房型不同,没有全挨着,薛皎和顾冬阳的房间门对门,她爸妈住的那个家庭套房在同楼层另一个方向。
先去把各自行李放下,然后大家一起在套房里集合,这里有个小客厅。
大家都坐定后,薛皎开始掏礼物,都是她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收集的,用的东西看到就买了,吃的东西,能保存的她今天抽时间去买的。
“爷爷奶奶你们先尝尝这个,京八件,很有名气。”薛皎先拿吃的,她跟爸妈坐飞机来京那天,也是饿得够呛。
甭管好不好吃,外形看着是漂亮的,薛奶奶小心翼翼拿起一块荷叶形状的点心,都舍不得吃,“这真好看,不愧是首都,糕点都做得这么漂亮。”
“妈,这咱们县城……”冯英拐了丈夫一下,薛青山憨笑:“是,咱们县城就没这样的。”
这家店是薛皎问了艾音华才去买的,贵是贵了点儿,味道也好,大家分吃了薛皎买的糕点,盘算着走的时候要带一些回去。
薛奶奶连哪块糕点分给哪个老姐妹都盘算好了,关系好的就得给最好吃的,让一辈子没出过村的老姐妹也尝尝这京城的点心。
大家吃着点心,薛皎把其他东西拿出来。
大部分是她在学校纪念品商店买的,开学报道那次她不知道,后来才摸到地方,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知道肯定是她家里人会喜欢的。
买了很经典的冰箱贴,图案是北大那个特别有名的牌匾,还有校门、著名建筑等。
果不其然,拿出来她爸和爷爷同时手就伸过去了,尤其是那个牌匾的冰箱贴,那么清楚的“北京大学”四个字,谁都看得清。
不能跟老子争,薛青山缩回了手,薛爷爷心满意足地将那个小玩意儿拿到了手里。
“咋做这么小。”老爷子不满意地说:“有大的没?”
他拍拍荷包:“爷爷有钱,月月,你给爷爷买个大的,爷爷带回去挂门口。”
薛皎哭笑不得,薛青山喷笑道:“爸,这是人家学校的牌匾,你挂自家门口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