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嘛,都不喜欢被比较,亮亮是个倔脾气,珍儿喜欢当第一,之前还被梁桓说,一个女孩子太过争强好胜。
“没有。”冯英说:“奇怪的就是这个,你大舅妈说完,珍儿就说她不会背,我觉得不对劲啊,你大舅妈和亮亮回家了,我试着让她背,她背得可顺畅了,下午新学的几首,一个字没错。”
薛皎也开始觉得奇怪了。
冯英接着道:“我问珍儿下午为什么明明会背,要说不会,她不吭声。”
薛皎放下杯子:“我来问问。”
虽然是件小事,但确实奇怪,又是刚换了一个新环境,薛皎担心孩子的心理健康。
正好薛青山已经带着薛珍洗漱完了,薛珍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高高兴兴跑过来。
刚才妈妈在学习,阿婆和阿公说不能打扰她,她都不敢去找妈妈。
薛皎把女儿抱到旁边坐下,认真道:“珍儿,妈妈有个问题想问你。”
薛珍毫不犹豫道:“好!”
薛皎便问道:“下午舅婆教哥哥背诗,你学会了是吗?”
薛珍眨巴着大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薛皎又问:“那为什么要跟舅婆说你不会呢?”
薛珍低下头,揪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因为不想让哥哥讨厌我……”
薛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这么想?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
周亮亮打小爱憎分明,对妹妹的喜欢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否则也不会每天闹着要来薛家。
薛珍抬起头,委屈巴巴道:“会的,以前哥……阿钰哥哥也喜欢我,还送我小兔子灯,后来我在学堂总是背书比他快,先生也夸我,他就不喜欢我了,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
小姑娘说着说着难过起来:“珍儿喜欢哥哥,比喜欢阿钰哥哥还喜欢亮亮哥哥,不想哥哥讨厌我,不理我……”
[小天女说的阿钰哥哥是谁?这般小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当是齐王府大房的梁钰,前齐王世子的遗腹子。]
[前齐王世子死了有八九年了吧,梁钰多大了?]
[反正比小天女大不少,大这么多岁还比不过小天女,比不过就罢了,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嫉贤妒能,自己妹妹也防备,可笑。]
[确实,不过一小女子,即便会背书又如何,这梁钰心胸太窄,难成大器。]
[昔日曾与先齐王世子打过交道,梁楷也是一坦荡磊落之君子,可惜,后继无人啊。]
“阿娘,妹妹在说我吗?”梁钰被母亲推搡着,催促着丫鬟抱进屋内。
他试图从窗户往外看,妹妹说更喜欢那个亮亮哥哥,那个咋咋唬唬的傻子有什么好喜欢的,一点儿君子风度都没有。
他其实很喜欢妹妹,妹妹长得好看又听话,他说什么她都听,乖乖地跟着他喊哥哥,比府里所有的堂姐堂妹都讨人喜欢。
是婶娘不好,非要送妹妹进学堂,妹妹是个女孩子,何必要在学堂跟他们争,又考不了科举当不了官。
阿娘说,婶娘不愿意再给小叔生孩子,如果小叔没有儿子,齐王府就是他的,本就该是他的,他阿爹是齐王世子,如果不是阿爹死了,小叔根本当不上齐王。
他都想好了,以后他当了齐王,还是会照顾妹妹的,给妹妹准备丰厚的嫁妆,不许她嫁的人家欺负她。
可是妹妹走了,跟着婶娘回天上了。
梁钰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妹妹要走呢,天上虽然很好,但她在那里,只是个普通人,在丰朝,在齐王府,她可是郡主呀。
刘氏咬着牙,将儿子推进内室,又让丫鬟将他周围堵得严严实实,生怕他看到那些议论他的弹幕。
她的钰儿做错了什么?本就是薛皎不规矩,硬要把梁贞一个女孩往学堂塞。
可偏偏她现在拿她们毫无办法,也不能再借着齐太妃威逼她们,只能无力地看着。
薛皎心口猛地一揪,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把女儿带回来了。
冯英气得想骂人,但是想想,那个“阿钰”应当也是个孩子,而且还是珍儿曾经的兄长,到底把难听话忍了下去。
“珍儿,哥哥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薛皎抱着女儿,正色道:“如果有人因为你优秀就讨厌你,说明他/她不值得你在意,你只要继续努力,大步往前走,把他们远远抛在身后,他们就只能仰望你,懂吗?”
薛珍似懂非懂地点头,薛皎想了想,去拿手机给冯飒发了条消息,很快,她手机响了,薛皎接通视频通话,冯飒出现在镜头里。
“都还没睡,怎么了?”
薛皎刚想让她喊一下亮亮,周嘉致已经冲了过来,脸怼在镜头上,大声喊:“妹妹!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吗?我明天去找你玩。”
冯飒气笑了,这是她妹打给她的!
薛珍小声喊了一句哥哥,薛皎趁机问:“亮亮,小姨问你,下午你背诗的时候,要是妹妹比你先背完了,你会不开心吗?”
周嘉致眼睛一亮,没有回答薛皎的问题,扭头问:“妈,我的背诵作业,妹妹背了我是不是就不用背了?”
冯飒怒吼:“妹妹吃了饭,你别吃了!把你的饭都给妹妹吃!”
薛皎:……
周亮亮这脑回路,一般人预判不到啊。
第44章
周亮亮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让他妈暴怒,薛皎失笑。
薛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手机里被姨妈揪着耳朵的哥哥,咧开嘴笑了起来。
妈妈说的对,哥哥果然不会讨厌她。
亮亮哥哥跟阿钰哥哥不一样,亮亮哥哥喜欢她,她也喜欢哥哥。
薛皎不必再多说什么,把手机给珍儿,两个小家伙亲亲热热约好明天一起玩,在各自家长的催促下互道晚安,这才挂了电话。
看着女儿开心得摇头晃脑,薛皎也不由笑了起来。
然后继续回房做卷子刷题。
回家之后又做了两套专练,已经快十点了,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她的同学们还没下晚自习,其他提前回家的走读生们一定也都还在书山题海中奋笔疾书。
但薛皎吃了药有点犯困,过了九点半一直打哈欠,脑子也有点转不动了。
这时候继续学习效率太低,薛皎没多犹豫,收拾好书包,起身洗漱准备睡觉。
她分得清轻重缓急,虽然很想把她缺的课早点赶上,但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早点把病治好,早点养好身体,才能更专注的投入学习。
即便如此,薛皎洗漱完后,还是靠在床头背了会儿书,今天查漏补缺出的数学公式和语文名句名篇,薛皎都单独记着,准备抽时间全背下来。
第二天一早,薛皎的闹钟响起,她迷迷瞪瞪坐起来,困到意识模糊,看了眼时间,6:30,瞬间清醒。
宁远一中的早读7:30开始,但无缝衔接第一节 课,所以早读时间不长,只有十五分钟。
走读生最晚7:30到校,住宿生6:30响第一遍起床铃,6:40响二遍,洗漱完之后去食堂吃早餐,然后还有一个二十分钟的晨练时间。
但是现在学校只有高三生提前到校上课,晨练变成了早读。
薛皎要是想踩点,可以再晚一点起床,但是这种作息一对比……想一想你睡大觉的时候其他同学已经开始走读了,用老师的话说,怎么睡得着呀?
学生们就是这么卷起来的,薛皎听方图南说,还有住宿生晚上熄灯后继续开着小夜灯学习的,卷到飞起。
薛皎熬不了这个夜,只能尽量早起一点。
火速换好衣服起床洗漱,薛皎穿上新校服,昨晚回来就丢进洗衣机,甩干晾一晚上,夏季校服轻薄已经干透了。
坐下准备吃早饭时还不到六点四十,薛皎看见爸爸妈妈都起来了,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去上学。”
冯英给女儿的豆腐脑里加了一勺糖,“让你爸送,送完你正好去上班。”
薛皎想叹气,她爸九点钟才上班,即便要避开早高峰,也可以再睡一个小时左右,为了送她才早起。
当爹妈的最了解自家孩子,薛青山笑着说:“现在这个点儿一准不堵车,一会儿到了单位,我还能在车里眯一会儿。”
在车上睡哪有在床上睡舒服,但薛皎知道爸爸妈妈放不下心,她乖乖听话才更能让他们安心。
吃完早饭还不到七点,匆匆背上书包出门,这个点确实不堵车,到学校的时候才七点零几分。
七点钟,路上行人不多,校门口却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学生,还有校门口这条街街边、人行道上各种推着车的小贩,都是卖早点的,包子、油条、三明治、饭团、烤饼、糍粑等等,应有尽有。
薛皎下车跟爸爸挥手告别,往校门口跑了两步,又停下来,犹豫了一下,去买了两个饭团。
饭团冷了也能吃,现在天气还很热,吃一点冷的没关系。
热乎乎的饭团塞进书包里,薛皎又爬一次六楼,这次爬楼还是喘,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没有第一次爬那种累得喘不上气的感觉了。
薛皎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大半,住宿生们全到了,教室里也没人闲聊,全都在或低声或高声的背书,文科生要背的内容太多了,光刷题是不够的,薛皎深有感触。
她就是因为背得多背得牢,但凡碰到涉及她背过的内容的题目,都做得飞快,刷题效率都提高了。
薛皎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掏出一个饭团递给同桌,正要说给她上午饿了吃,方图南接过饭团,惊喜不已:“你怎么知道我早上没吃饭?饿死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剥开饭团,低头啃了一口,一脸满足:“学校外面买的吧?这家饭团料特别足,好吃,推荐你试试加了咸蛋黄的,超级香。”
薛皎不解:“你怎么没吃早饭?”
同桌真实干饭人,现在才7:15,还没到规定的早读开始时间,怎么会没吃早饭呢?
方图南埋着头,把猛啃饭团的下半张脸藏在堆起的书后面,郁闷道:“起晚了,你不知道,我们宿舍一宿舍的卷王,就没人十二点之前睡觉,她们都不睡,我哪敢第一个睡,半夜一点起来上厕所,隔壁床的床帘后面还亮着灯。”
薛皎不敢吱声,她昨晚十点多就睡了,当时已经困得不行。
不敢想她要是住宿,遇到这种情况还能不能睡得着。
方图南狂炫大饭团,两三句话的功夫,已经消灭一半。
她喝了口水,继续道:“说实话,我觉得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不适合住宿,真的会被室友卷死,怎么睡得着呀?全寝室都在学,躺下就是一个失眠。”
薛皎心有余悸地点头,对,她就是。
难怪学校一直都开放走读,除了考虑学生家住的远近问题,应该也有这方面因素,让被卷得受不了的学生回家喘口气。
“对了,我们学校有个校规,禁止带书本和其他资料进卫生间,你知道吧?”
薛皎:?
她只是五年没在学校,怎么又多了一条奇奇怪怪的校规。
不用她问,看她一脸迷茫,方图南已经开始解释了:“就前两年,有个高三学姐小夜灯没电了,大晚上跑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借灯复习,另外一个学姐起床上厕所,以为碰到女鬼当场吓晕。”
薛皎:……
果然,每一条离谱的校规后面都必然有更离谱的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