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新官家不发难,就是为了让大家看到他大度。
他爹就得回京城继续当他的大理寺少卿。
每天面对官家,她爹说话稍有不慎,就会惹怒官家。
再者,她爹在公事上本就有点固执,要是思想和新官家不匹配,必定会在朝堂上产生摩擦,新官家才登基,肯定要树立自已的权威。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大家才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直接隐瞒身份。
偏偏在这个时候,身份暴露了。
今天之前,大家都还沉浸在陈婉婷和苏烨即将成亲的喜悦里。
想到苏烨。
他的身份更是让官家忌讳。
陈婉宜坐不住了。
她起身对忠勇伯说道:“爹,我出去一下。”
不等忠勇伯回话,陈婉宜就跑了出去。
忠勇伯看着陈婉宜越来越小的背影,也起身去了东门大酒楼。
……
酒楼里。
魏云岚还在忙着给客人结账。
“老板娘,你给我少算了十个铜板。”
魏云岚一愣,再次看了一眼账单,勉强的笑道:“你是我们店的老熟人了,就当给你的优惠。”
客人兴高采烈的跟魏云岚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站在酒楼门口的忠勇伯抬脚走了进去。
魏云岚看到忠勇伯,立即迎了过去。
第111章 还有退路
她压低声音问道:“到底什么情况?卓哥儿过来也没说清楚。”
忠勇伯和魏云岚走到柜台那边坐下,才轻声开口:“今天陆知府来找我了,我把牙牌给他看了。”
魏云岚脸色骤变:“那他……”
忠勇伯淡淡的说道:“公事公办。”
魏云岚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
公事公办就意味着官家那边肯定会知晓。
除非……
陆知府不是一个清廉的官。
她心思一动,拿上笔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
行贿。
忠勇伯脑海里浮现出陆知府的清隽疏离的面容。
他摇了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应该无用。”
魏云岚心里一沉。
她在柜台来回踱步。
良久,她才冷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安静等消息吧,总归……”
实在不行,她们还能去二十一世纪。
至于身份证的问题,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忠勇伯一眼看穿魏云岚的意思。
真到了那一步,似乎只有这一条退路了。
但是,去那边似乎也只能苟活着。
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打算走上这条路。
他抬眸看了一眼:“宜姐儿呢?她没有回来吗?”
魏云岚一愣:“她不是回去找你了?”
忠勇伯这才把陈婉宜跑出去的事告诉了魏云岚。
魏云岚听完后,并不担心陈婉宜。
毕竟陈婉宜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
她只是好奇茫然:“那这丫头会去哪里?”
忠勇伯摇头:“不知道,晚点她还没回来再派人出去找找。”
魏云岚颔首应下。
……
陈婉宜火急火燎的跑到衙门。
大门口有两个官差守在那里。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大门左侧的青龙边上设有用于报时的钟鼓楼,门楣上的牌匾镌刻着漳州府衙门五个大字,处处彰显庄严肃穆。
陈婉宜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想到该用什么借口进去。
其中一个守门的官差好奇的问道:“姑娘,你来衙门可是有什么冤屈要申诉?”
眼前这个姑娘还没有梳妇人发髻,就代表还没嫁人。
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就这样跑来衙门,除了有什么冤屈,他实在想不到别的。
陈婉宜见官差主动搭话,她上前走了几步,抿了抿唇,低着头说道:“我的确有冤屈想求陆知府为我做主。”
她慢慢抬眸,双眼含泪,眼尾泛红:“能劳烦公人带我去见陆知府吗?”
陈婉宜身上本就有浓厚的书卷气,黛眉间全是江南女子的温柔,一双墨眸含着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的直让人心疼。
官差心里断定陈婉宜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马上带你去见陆大人,你别看我们陆大人年轻,又是新调来这边的,觉得他只有花拳绣腿,其实我们陆大人厉害着呢。”
陈婉宜心里一沉,不动声色的试探:“陆大人这么厉害?”
“陆大人一调来漳州府,就把漳州府整顿的井井有条,最开始漳州府多乱啊,衙门从早到晚都有人来伸冤,告状。”
“咱们陆大人那脑袋就不知道是怎么生的,咋就那么聪明,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一点都不费事,每一个案子都办的很漂亮。”
“而且,我们陆大人还很公正。”
陈婉宜忽然有点后悔,她今天来这里太冲动了。
这样的人,她就算怎么求情都没用。
官差说起陆知府,便滔滔不绝。
“之前有个富商,在咱们漳州府也算排的上名号的,他家小丫鬟前来告那个富商奸污她,那富商还跟我们陆大人行贿,我们陆大人哪里会要他那些赃钱,最后秉公查案,判了那富商绞刑。”
这个事陈婉宜在酒楼听人说起过。
那个富商姓金,被奸污的丫鬟还不足十二岁,姓金的被判绞刑之后,那丫鬟就投河自尽了。
陈婉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公人,抱歉,我这次还没准备好,我想下次再来……”
官差看了一眼陆婉宜身后:“可我们陆大人就在你后面哩。”
陈婉宜猛然转头。
前方走廊,男人赫然站在那里。
这会儿,他没穿官服。
他身披一件鸦青色的大氅,腰间扎条墨色的金边纹带,黑发束起,以镶金玉冠固定着。
他五官生的极好。
面容清隽疏朗,眉眼精致如画,薄唇艳红如朱,眼瞧着比女子还风华绝代。
偏生,他身上的气质清冷冷的,像浸在寒冬里的冰雪,又似水中冷月。
陈婉宜从没见过生的这么好看的男子,也从没跟一名年轻……
他应该也不算年轻,看起来至少长她十来岁。
总之,她从没跟任何陌生的男子这样单独相处过。
下意识的,她转身就想走。
可她旁边哪里还有官差的影子。
“你找我何事?”
他的声音也是好听的,就是如他这人一般,低沉中透着几分清冷。
陈婉宜紧张的攥紧手指。
她要不要试一试?
总不能白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都不敢看陆羡:“我想请陆大人帮忙保守一个秘密。”
她想循序渐进。
可那陆羡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挑明:“保守你爹是忠勇伯的秘密?”
陈婉宜倏忽抬眸,瞧着男子墨眸中那抹冷淡,咬着唇点头:“可以吗?只要你能帮我保守秘密,让我,让我做什么都成。”
闻言,陆羡阖眸笑了,再次抬眸时,他脸上的笑消失殆尽,看向陈婉宜的目光意味深长:“做什么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