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桩婚事的内情,齐彪也知道,当即点了点头。一起离开许家。
等到离开许家了,齐彪在马上道,“你父亲决定的婚事,你就算不愿意,也要装一下,让你父亲高兴高兴。”
他看了一眼齐昀,见着齐昀手里拉着马缰,神色淡淡,又继续道,“年轻人不要一根脑筋。哄好了你父亲,等到形势好装,再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没人能管你。你喜欢的女子,先纳进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父亲再如何,不管你怎么和后院的女子们相处的。到时候你出息了,就可以把那个位置给她。”
齐彪这话听得齐昀不由得失笑,他只是点点头,“多谢叔父教诲。”
侯府里因为长公子定亲的事,办了宴会,晏南镜那儿,袁太夫人也让秦媪亲自来告知。让她到时候过去。
原来她是不想去凑热闹的,齐昀定亲,她去干什么。但是秦媪亲自出马,她见着秦媪嘘寒问暖,又说太夫人这段时日不见她,格外想念。顿时那些拒绝的话,是半句也说不出口了。
不管她和齐昀怎样。袁太夫人是真的没有亏待过她。
等送走秦媪,阿元过来问,“女郎可是要去侯府?”
晏南镜哀叹一声,“我不想去,可是秦媪言之切切,我也不好拒绝的。”
“他定亲了,我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阿元也觉得,去了多少难堪,不过她想起什么,“女郎不是想要把上回的金子退回去么?这次不正好是机会?”
晏南镜看过去,听阿元继续道,“长公子要娶妻了,不管如何,君侯的话,他不得不听。女郎去见他,和他把道理说明白了,应该也就能把那些金子退回去。”
晏南镜信不过家里那些陌生的家仆还有婢女,所以看管这些金子还是交给阿元。阿元年纪大了,也没得那么多精力日日守着。
晏南镜坐在那儿,眉头皱着。
过了好会,她吐出口气,“好,这次也是个机会,正好我也要找他好好说一说。”
把那些金子退回去才是眼下的正事,而且也在侯府里,赴宴的宾客众多,也不怕什么。
宴会的那日,侯府里宾客云集。宾客们男女分开,男人们自然是去齐侯那边,而贵妇贵女们就上袁太夫人这里来。
这次齐侯长子定亲,连往年一直不管侯府事的慕夫人也过来主持大局。一时间场面热闹的很。
晏南镜来了先去拜见袁太夫人,太夫人见到她,满面笑容,“知善来了。”
等见礼过后,太夫人让她到跟前坐下,“都好些时日不见了,怎么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妇。”
“家里事多,所以不得空,还请太夫人恕罪。”
太夫人听后不以为意摇摇头,“你兄长还未娶妻,所有事自然是由你来。”
说着,她见着晏南镜几次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秦媪,秦媪会意,让婢女们下去。
袁太夫人不耐烦见那么多人,除了相见的之外,其余的,全都打发到了慕夫人那里。所以婢女们下去之后,也没剩下多少人了。
“可是有什么事?”
晏南镜嘴唇嗫嚅几下,最后一狠心,“我想要见见中郎将,有些话想要和中郎将说清楚。”
此言一出,袁太夫人顿时张嘴满脸错愕,连着身后的秦媪都是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的确是有些事要和中郎将说。”
“没事。”袁太夫人握住她的手,脸上笑容比方才更甚,“老妇我都知道的。”
感觉太夫人口中知道的和自己要说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她正要解释,太夫人已经抢在她前面拍了拍他的手,笑容可掬,“放心,会安排好的。”
这话让她所有要出口的解释全都吞了回去,反正她也只是要见齐昀一面,把话说清楚就行。
宴会上觥筹交错,上头坐着太夫人,下面是慕夫人和虞夫人。
慕夫人依然是对谁都爱答不理,虞夫人对着贵妇们的祝酒,还有恭贺,全都是强颜欢笑,那满面的勉强一眼都能看出来。
贵妇们当然知道内里的缘由,面上不显,心下都暗暗好笑。
晏南镜不用到慕夫人和虞夫人跟前,坐下来,只顾着吃面前的菜肴。吃到一半,有婢女过来,悄悄俯耳道“一切已经准备好,女郎请和奴婢来。”
没人关注她这里。晏南镜放了手里的箸,和婢女离席。
走过好几道回廊,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婢女对她屈膝之后离开了。
晏南镜往内里看,见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在里头。她认得出来,就是齐昀。
“听祖母说,知善找我有事?”听到传来的足音,齐昀回身过来。
今日宴会隆重,但齐昀只是着燕服,连象征身份的绶都没有佩带。
“你还是把那些金子都收回去吧。我受之不恭。”
晏南镜开门见山。
“收回去?”齐昀一愣而后笑了,“为什么要收回去?”
“我没有功劳,收那些实在于心不安。”
晏南镜抬头看向他,“这些不该给我的。”
他听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面颊上浮出昳丽的笑,“谁说你没有这份功劳的?”
晏南镜哪里肯让他就这么把话给带过去,正要开口的时候,见着他脸上笑意瞬间褪去。蹙眉看向她身后。
不等她开口,他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步伐挪转,一同躲到林子里更深处。
她一急要开口,齐昀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口型。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的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第106章
晏南镜被他拉着,径直到林子里的深处。
这片林子郁郁葱葱,且用土堆出来各种起伏的坡,营造出山林参差之感。现如今这点巧思全都用来让他们藏身了。
晏南镜私下找他,也不好让人看到,只能让他拉着自己一路到一颗粗壮的树后藏起来。
那树木看起来应该有百年以上的年岁了,树干格外的粗壮,枝叶茂盛,他藏身在树干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带到他身前。
她要挣扎,手腕上的力道更紧,甚至他顺着那力道,将两人之间原本就不多的距离拉得更近。
她几乎整个人都完全偎靠在了他身前。但是偏偏两人还隔着一只手的距离。她抬眼怒视他,双目恨不得生出火来把他给烧了。
齐昀这个时候也不是平日那副正经温文的姿态,见她眼底的火气,他无声的灿然一笑。然后她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更大了些。
她一脚下去踩在他的鞋履上,用了力气,对准他的脚尖碾。
越是肢体末端痛感就越是清晰,她就是故意的。然而她那一脚下去,他却毫无所动,让她不仅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力气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小了,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突然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但是他转而在她的手心上捏了下,双目带笑望着她,摇摇头。
她耳里听到了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不只是一个人的。她顾不上踩他了,松开和他一块站好。
顺着声源寻去,只见到一高一低两个人影过来。那两个身影看着身上衣物发冠的轮廓,是一男一女。
“玹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女子的嗓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霎时间让晏南镜心底一跳。
即使见过不过才两三面,但是她认出来那是许堇的嗓音。
她不由得去看面前的齐昀,她都认出来了,齐昀不可能不认出来。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还记得当年虞夫人带你出来,和侯府里诸位阿弟阿妹玩。就你一个人笑得最为畅快。”
“有这么回事吗?”许堇听着满是疑惑,她满脸不解的望着他,“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你才几岁,我已经比你年长出许多,当然你不记得了。照着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兄的。”
许堇茫然里又满是无措,齐玹见状笑道,“明明之前你我还并不生分,这是怎么了?”
他语句语调都算是和缓,许堇只能不好意思笑笑,之前他们的确关系不错,不仅仅是在侯府,就算是去年,不管是在侯府还是在哪里,只要出门,多数时候她都能看到齐玹。
“我并不是想要来打扰你。只是方才看到你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有些好奇。你和中郎将已经定下婚事,今日君侯又为了此时大宴宾客。但是我看着你似乎还是不高兴。所以特意过来问问。”
问问,晏南镜听到这话简直想笑。把人叫到小林子来问问。
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晏南镜看向跟前的齐昀,眼眸若有所指的望了一眼那边的两人。
不管如何,许堇都是他的未婚妻,于情于理,他怎么着也应该去阻止吧?
但是跟前人却毫无所动,他甚至都没往外多看一眼。
她忍不住了,反手就在他指头上掐了下。这局面,她一个外人是不好出面。但是齐昀最合适不过。
齐昀不为所动。
那边交谈的声音依然传过来。
“我、没什么事……”
见着齐玹秀丽的面庞上满是不信,她赶紧的添了句“真的。”
“是吗?”
他这一句过后,许堇倒是沉默了,沉默小会之后,她开口“我觉得长公子一点都不喜欢我。”
齐玹沉默了小会,而后用满是感叹伤感的腔调,“我也看出来了,不过人心到底是肉长的,你和他日后多多相处,说不定也能生出情愫来。”
“不会的。”许堇微微提高了声量。
见着齐玹面庞上微微露出讶异,不由得赶紧收敛了下,“长公子才不会喜欢我。我看得出来,自小长公子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的,后面就算定下婚事了。也是如此。”
齐玹感叹道,“或许是他公务繁忙……”
对上许堇的双眼,他摇头,“不过景约此举的确是不该。不管如何,既然已经纳彩,婚事定下,不管如何他都要对你和颜悦色一些。”
“我知道,中郎将不喜欢我,心里另有他人。”许堇闷声闷气的开口,“傅母和我说,只要我用心服侍中郎将,夫妻长远的做下来。不管如何,都会有情分了。”
许堇说完看着齐玹,“玹公子你觉得呢?”
晏南镜听着那边齐玹说,“我觉得恐怕是不可能。”
“我和景约相处的时日比你长,他这个人,看上去一派的温和,但是性子倔强高傲。我听说这次的婚事是君侯强压着他的头定下的。照着他的脾气,恐怕就算面上不显,心里也已经是无比痛恨了。”
她眉目惊讶的完全舒展开,忍不住盯着齐昀。齐玹这话已经是半点都不客气,连装都不肯装了。
齐昀对此依然无动于衷,甚至眼里脸上半点愤懑都没有看见。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哪怕齐昀对许堇没有半点感情,但是到底是有那么一层关系在,而且还被齐玹这么中伤,哪怕是为自己,多少也要有些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