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已经不记得她把他师弟的储物袋埋哪里了,但实在不行,她可以靠这个来拖延时间。储物袋是她拿走的,只有她知道在哪里,她死了他就再也拿不到了!
黑衣人并未回答,只是阴阴地看着谢白鹭:“小丫头,你想做什么呢?”
他并不真的信谢白鹭说的话,但反正她配合,他也只需要她乖乖待着当诱饵就好。
谢白鹭道:“前辈,我只是想活下来!求您看在我这样配合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吧!您不是想拿回您的东西吗?万一凌凇没带在身上,他一死,那您就再也拿不回您的东西了。不如在您动手之前,我帮您先试探问一下他,要是他带在身上了,您再动手也不迟。”
“试探?”黑衣人在谢白鹭面前蹲下,笑着道,“是试探,还是通风报信?小丫头,跟老夫玩心眼子,你还太嫩了。”
谢白鹭急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您怎么会认为我会给凌凇通风报信呢?我又不是受虐狂,他一直想杀我,我恨不得把他分尸了才好!我好不容易才几次从他手下逃脱,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
谢白鹭的求生欲很强烈,黑衣人盯着她祈求的双眸,笑了:“既如此,老夫便成全你。”
他说着忽然拍出一掌,将将落在谢白鹭丹田上,她只觉得丹田剧痛,喉咙里刹那喷出一口腥甜,人霎时便歪倒在地。
黑衣人道:“老夫抹除了凌凇的神识印记,你总不好全须全尾的。你如此能说会道,一会儿见了凌凇,谎话你自己编。此阵法只针对正道修士,如今你经脉内都是老夫的灵力,许是能为你博得一线生机。”
至于她若真的活下了下来,这些充满了阴邪气息的灵力是如何的难以祛除,那便是后话了。
谢白鹭趴在地上,痛到几乎听不清这邪修在说什么。她觉得丹田好像全碎了似的绞痛,浑身涌动的灵力都像是裹满了针头,一下下密密麻麻地扎着她的经脉。大口吐了几口鲜血之后总算停下,她整个脑子都嗡嗡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所有邪修都该被碎尸万段!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邪修,勉强笑道:“多谢前辈……咳,不知前辈要找的是什么?我若知道了,一会儿见到凌凇或许能问出来。”
黑衣人这会儿是真的惊叹了,被他打成这般重伤,这小丫头眼中还能毫无怨怼,倘若资质不是太差,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对他来说,只要凌凇会靠近了查看谢白鹭并停留一些时间,阵法便能启动,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紧,但她要是真能问出些有用的,总归是好的。
因着此刻的这份惊叹,他道:“其余的不甚紧要,最重要的是一颗黑色凝核,此凝核是血魔死在黑水之下积年累月才冲刷出来的,极为珍贵。”
谢白鹭:“……”哦,是小星让她从骨头堆里捡的那颗黑珠子。
她一副不知那是什么的懵懂模样点头道:“血魔凝核是么,我知道了。”
今天要是她能有幸看到这邪修死,她一定要在他死之前告诉他,他要找的凝核就在她储物袋里,气不死他!
黑衣人离开隐匿了起来,倘若来人是别的修士,会被他杀掉。
谢白鹭独自趴在地上,浑身的疼痛一刻不停。穿越以来这还是最重的一次伤,她真感觉自己要死了。
她都想好了,万一她这次活不了,凌凇来了她的尸体也能气气他:不是想杀她吗,她不还是死在了别人手中,他就是个杀不了她的废物!
不管怎么都能气到人,也可以了。
地面上,凌凇在杀掉无眼巨口蛇之后不久便察觉到自己的神识印记消失了。
他蹙眉,飞快往神识最后消失的地方赶去。
谢白鹭死了,还是有高阶修士抹除了他的神识印记?
倘若是后者,他便要对谢白鹭道一声佩服了,她真是极有本事,总能招惹高阶修士,不知这次是弄了什么陷阱给他。
但倘若是前者……
他不悦地皱眉,不再想下去,在赶到神识印记消失的方位什么都没看到之后,便四下搜寻起来。
附近有邪修杀死的修士,他顺着尸体寻找,很快便在转入一个巨大的洞窟时看到了里头趴着生死不知的谢白鹭。
他快步走过去,离得越近便越能感觉到她气息的微弱,好似随时都会死去。
在谢白鹭身边蹲下时,他握住她的手腕,灵力探入的一刹那便蹙起了眉,随后又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这是邪修的手法,但其余修士都是一击毙命,怎么可能会失误留谢白鹭一命?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哪怕意识到了反常,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凌凇却还是并未做出反应,他抬起谢白鹭的下巴,扒拉了下她的眼皮,然后毫无意外地被她一把打掉了手。
昏昏欲睡被扯眼皮扯清醒的谢白鹭看清楚了眼前人:“神经病啊!你扯我眼皮干什么!”
凌凇笑道:“你不睁眼,如何亲眼见我死?”
谢白鹭:“……”真希望我看你一眼你就能死!
第24章 阳谋
谢白鹭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快完蛋了,但被凌凇这么一扯,竟也回光返照般清醒过来。
却听凌凇又似感慨道:“你是真有本事啊,都能说动邪修帮你。”
他笑着,掐着谢白鹭下巴的手劲却大了些,她顿时想起了他以前说过,不喜欢她跟别人一起暗算他。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息瞬间变了,一座双重阵法将他们困住。
谢白鹭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知道是因为凌凇的话,令那邪修害怕出意外而提前启动了阵法。
……行吧,要是能跟凌凇同归于尽,她也不亏。
这种濒死感冲淡了对凌凇、对死亡的恐惧,谢白鹭很有种破罐破摔的想法。
但她忍住了。
凌凇在,邪修也在,他们必有一战,她只要能苟下来,那就赢了!
谢白鹭抓下凌凇的手腕释放了自己的下巴,但又因为脱力,只能继续抓着他的手借力看着他笑道:“我哪有这本事请一个邪修前辈来帮我呀,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有本事的是你啊,我只不过是条池鱼。”
凌凇能猜到对方估计就是跟踪他而来,并先一步设置了这个陷阱困他。
大阵一起,那种似有无数蚂蚁啮咬的感觉便如影随形。
感觉到生机在缓慢流失,凌凇却并不太在意,扫了眼谢白鹭那只明显用尽了全力却没什么力量的手,笑了笑道:“那你什么都没跟他说?”
谢白鹭理直气壮道:“那可是邪修啊,当然是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凌凇哈哈一笑,忽而掰开了谢白鹭的手,她无处借力,只好整个人躺回地上。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漠:“你要死了。”
谢白鹭说出重点:“对啊,被邪修杀的。你气不气呀,人家可是跟着你才找到了我,他竟然敢抢你的猎物呢!”
反正大阵都已经启动,想必那邪修也不会管她说什么了,她也不用顾忌他,接下来凌凇要是有办法破阵,那邪修也顾不上她。
闻言,凌凇冷漠的语气莫名软下来,语调温和许多,甚至带着笑:“你是真想我与他打起来啊。”
谢白鹭懒得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现在就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撑到他们打起来,打出胜负。
大阵的威力是一点点显现的。或许那邪修并未骗她,她的感觉很轻微,可能这破坏了她五脏六腑的阴邪灵力,还真的在大阵下对她形成了一定的保护。
而凌凇的面色已逐渐变得苍白,但他神情依然淡然。
许是觉得凌凇逃不掉了,那黑衣人终于现身,笑望着凌凇道:“凌凇小儿,你若交还老夫师弟的东西,老夫或可饶你一命!”
凌凇看向那邪修,自是不认识,懒洋洋发问:“你师弟哪个?”
黑衣人却当凌凇是挑衅,冷笑道:“小谢可都告诉我了。”
凌凇转头看向谢白鹭,而她哪怕脱力也要撑着开口:“就是那个你把人家紫府都扯烂的元婴邪修!”
凌凇似笑非笑道:“你都告诉他什么了?”
谢白鹭说得含糊又笃定:“我看到的一切!”
黑衣人道:“凌凇,立即交出东西,否则这大阵继续下去,连老夫都阻止不了,不把你吸干不会停下。”
凌凇嘴角一勾,笑得格外欠揍:“什么东西?你师弟那个被我捏碎的元婴么?”
一般人肯定要被这明晃晃的挑衅气死了,可邪修同门之间感情多半淡薄,他们所作所为都没有人性,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在他们眼里比不上一样好的法宝。
因而,黑衣人只是一笑:“老夫劝你别再浪费时间,你也不想小谢死吧?再多说两句,她可就没救了。”
凌凇目光落在面色惨白的谢白鹭身上,扬了扬下巴,笑得温柔:“谢姑娘,你没跟他说,他师弟的储物袋被你拿走了?”
谢白鹭心中咯噔一下,她倒不怕那邪修因被耍弄而似要喷火的眼神,反正他又够不着她,她担心的是凌凇会来检查她的储物袋,因而立即道:“里面都是些黑漆漆的法宝,我害怕,当时就找地方埋了。”
她看向黑衣人,眼神诚恳,说话内容挑衅:“前辈,您师弟的灵石我倒是随身携带着呢,您要吗?”
黑衣人本还以为谢白鹭这小丫头心眼是有,但很容易看穿,一直是他在耍着她玩,哪知道她竟隐瞒了最重要的事!
他阴冷的目光在谢白鹭和凌凇两人身上打转,冷哼道:“老夫岂会上当?小谢,凌凇对你见死不救,你俩可不是你能随意从他手中拿走老夫师弟东西的关系,若说是你偷的抢的,更是无稽之谈!”
谢白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凌凇杀死你师弟后受伤昏过去了,我就把储物袋偷走了?”
黑衣人自是不信:“你不是说想杀凌凇,他昏过去了你怎不动手?”
他这话还有挑拨的意思。
可惜凌凇早知谢白鹭想他死,也只是看向她,似乎有些许好奇答案是什么。
谢白鹭一脸正气:“趁人昏迷动手,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至于她那天隐约看到的红眼睛,还是瞒着吧,她不知道自己触及了什么秘密,就不要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黑衣人尚未开口,凌凇已笑出声来:“先前在绝魔领域中,也没见你手软啊。”
谢白鹭扼腕叹息道:“所以我至今想起来还是很后悔啊!”
凌凇目光幽深了一瞬,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未继续追问。
而黑衣人在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他预期后顿起杀心,却因不知谢白鹭话中真假而无法决断。
倘若谢白鹭如今在阵外,他有的是手段让她连小时尿床的事都吐露出来!
但这两人不知是不是合伙骗他,他微眯了眯眼,冷眼看向凌凇嘲讽道:“小谢这丫头满嘴谎言,凌凇,你也被她骗过许多次吧!”
凌凇笑:“是呢,我很喜欢。”
黑衣人顿时阴沉下脸来。
谢白鹭心道,嘿,没想到吧,凌凇就是个变态!
她不是很想再聊下去了,再聊,她怕她捡走血魔凝核的事都要暴露出来了。
此刻黑衣人还在怀疑,所以在挑拨,想弄清楚凝核究竟在哪里,一旦他知道就在她储物袋里,说不定会改变阵法的效率,让她暴毙。
谢白鹭勉强坐起身,手背在嘴角抹了下,擦去血液,百无聊赖地叹道:“我们还要聊多久啊?两个大老爷们儿,就不能干脆点打一架吗?死前让我看到你们同归于尽好不好?”
她望向笑意盈盈的凌凇:“你该不会连这阵法都打不破吧?你可是凌凇诶!”
她托腮道:“我可是听说,招惹你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这邪修跟踪你,设计你,还看不起你,都这么招惹你了,你还不杀吗?”
她拿手点了点身前的土地:“我要是你,他的脑袋已经摆在这里被我当球踢了。”
凌凇笑意未变,似乎还想听听看谢白鹭还能说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