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了下凌凇的话,一个淡泠,一个分神妖修,都在往这边来,而凌凇将他们两人藏了起来,还说要看戏。
她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他怎么能学她坐收渔翁之利!他本应该直接莽上去打才对,他怎么能学她苟起来啊!以后要都这样了她怎么等得到他死?!
第44章 黑水
谢白鹭想起先前她先造了凌凇的谣,结果他也学她造他们的谣,这次他就更过分了,他的疯子名号,就是出自他打起架来不要命,可哪知如今他竟然避开了打架的可能!
他还真是完全没有偶像包袱啊!
谢白鹭被迫窝在凌凇怀里,视线往他脸上瞥了瞥,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方妖修靠近,似是注意到谢白鹭的目光,他低头看她,笑道:“自己躲着看别人两败俱伤原来是这种感觉。”
谢白鹭:“……”可恶,这种超爽的感觉他竟然也能享受到了!
她好奇问道:“你确定他们一定会打起来吗?”
凌凇一脸无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这个你应该很熟悉吧?”
谢白鹭无言以对,因为她确实也是这样,先让人遇上了再说,凌凇跟那些大佬能不能打起来就有许多不确定了,但她通常会想办法帮忙多烧上一把火。
两人说话间,谢白鹭已能看到那两位大妖修。
淡泠早已恢复人形,绝色面容上满是戾气,飞掠而来,但在靠近这边时缓下了速度。
谢白鹭想她这么久才追来,很可能是先去处理了育卉和夜流的事。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让淡泠戾气那么重,反正肯定是让淡泠很不开心的,因而她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凌凇身上,追来报复。
另一边的分神妖修也现出了身形,确实如同凌凇所说,是一只兽形,从毛色形态上有点像是鬣狗,但体型上大很多,而且看着非常不好惹,满身凶戾气息。
那鬣狗到了跟前便化作人形,是一个满目凶相的青年模样,他冷冷盯着淡泠道:“这儿是老子的地盘,你越界了!”
他下一刻看清楚了淡泠的容貌,便又露出垂涎目光道:“但你要是肯当老子的母狗,老子就饶你一命!”
谢白鹭:“……”妈耶,这是什么花市文学……
淡泠被鬣狗妖激怒,二话不说便祭出她的木质长剑,凌厉地冲鬣狗妖袭去。
两个妖都是分神妖修,打得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但谢白鹭和凌凇这边,却因为那泥塑小人而风平浪静。哪怕有什么攻击砸到这边,也好像与他们在不同的空间,就这么穿过去了。
谢白鹭还不知自己的龟息诀有没有这种效果,至少以她目前的修为施展龟息诀的效果,完全比不上这泥塑小人。
鬣狗妖和淡泠一言不合就开打,不存在临时和解的可能性,但因为他们都是分神期的大妖修,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胜负,因而谢白鹭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昏昏欲睡。
她腹诽,不会像一些小说里的一样,一打就打上三天三夜吧?
不知过了多久,两边都已两败俱伤,凌凇忽然出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走么?过会儿这小人碎了,你就可以走了。”
谢白鹭精神一振,暗含希望地向凌凇确认:“我们就此别过?”
凌凇微笑纠正:“是你先行一步。”
谢白鹭:“……行,我明白了。”
她看向那两个尚打得热闹的分神妖修,再看已经出现细小裂纹的泥塑小人,明白了凌凇的意图。
原来这泥塑小人只是个一次性道具,且有时长限制。也是,都能阻隔分神的攻击了,要还可以重复使用没有时长限制,那可比五星鼎厉害多了。
而凌凇还是那个凌凇,苟起来只是一时的,待到法宝使用时长结束,而那两个分神两败俱伤,他也就可以动手了。当然,两败俱伤的分神还是分神,他要战胜他们没那么容易,但看起来他并不在意这个,让他就此离开是不可能的。
谢白鹭特别欣赏他这种迎难而上的品格,并且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直到有一天因此而死,这多悲壮啊。
当泥塑小人破碎的时候,谢白鹭二话不说掐了神行诀离开。
她动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但好在那两个分神自顾不暇,没人理会她。
一口气离开百多里地,谢白 鹭落地后立即警戒四周,见周围安安静静,才稍微安心。
小星这时才惊叹道:“那疯子竟然真会答应让你先走!”
谢白鹭点点头赞同道:“可不是吗?可能这次他也清楚难打,不想让我留下分心吧。”
他又不想她死在别人手中,暂时也不想亲自动手杀她,那可不就只能让她先跑了?而且她身上还有他的神识印记,她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谢白鹭自己跑了一段,并跟小星聊天:“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穿越以来她去过的野外都是郁郁葱葱的,像这样的不毛之地,还真没怎么见过。
小星道:“我也没来过,我感觉这里很偏远啊!”
谢白鹭边说边整理思绪:“以血魔为核心构建的领域,或许并非固定在一个地方,以桃花妖的花瓣为媒介,可以从任何地方进出。当这领域破碎时,里面的东西也就随机出现在任何地方了。”
当时凌凇带着她跑得快,除了苍苍之外,她好像看到远处还有别的妖,大概都是原先生活在妖域里的,一起被抛在了此地。
谢白鹭边和小星聊天边跑路,不算无聊,跑了一段距离后,她发现前方黑压压的,有一大片妖兽冲过来了,她一顿,只好再次施展神行诀,化作白光从妖兽群上空飞了出去。
如此没危险就自己跑,有危险就用神行诀逃,谢白鹭总共走出了大几百里地,凌凇却始终没有追上来。
谢白鹭有了那么点兴奋:“他该不会死了吧?”
小星闻言顿时生出跟谢白鹭一样的兴奋:“说不定呢!”
兴奋之余,独自在这个不毛之地,谢白鹭不由得生出些许不安。
走了这么久,这一大片荒漠都没有丝毫变化,别说城镇村庄了,她连个人影都没见过。妖兽倒是看到不少,她忍不住想,这里难道是妖的大本营吗?
如此,又一次遇上妖兽群使用神行诀逃离后,再落地时谢白鹭发觉面前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面前是一条悬浮在荒漠之上的河,漆黑,好似反射不了一丝光亮般的黑,远远看去,那只是一条浮在荒漠之上的黑线,只有靠近了才会发现,这是一条没有深度的河,里面的水在不停涌动着。
谢白鹭停在这条悬浮河之前,无论向左看还是向右看,都看不到尽头,这条河高度在半丈的样子,她试了下,从底下可以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小星突然道:“这里不会就是黑水吧!”
谢白鹭想起上次听到黑水,是有关于血魔凝核的事,据说是黑水不停冲刷才有了那颗血魔凝核。
她想象不出来,血魔凝核该怎么放在这条被拍扁了的黑水里冲刷,沾湿透都有点难。
小星道:“传说黑水里别有洞天,主人你要进去看看吗?你可是天选之子,一定能得到机缘的吧!”
谢白鹭对此表示拒绝。
她虽然也怀疑自己的运气,但还不至于被自己的谎言给骗了,这黑水诡异至极,她可不想进去碰什么鬼运气。
她还等着凌凇被杀的捷报呢!
谢白鹭想到什么,忙问道:“小星,你上次跟我说,黑水生灵绝迹,是离世界尽头最近的地方?”
小星想了想才说:“我也是听人说的,主人你看这黑水这么诡异,里面有生灵才怪了。”
谢白鹭道:“那你还想让我进去?”
小星笃定道:“别人进去肯定会没命,但主人你不一样的!”
毕竟天选之子的谎言是自己扯出来的,此刻谢白鹭也不好反驳小星,只能说:“天选之子也需要做出正确选择,老天不会奖励妄想不劳而获的蠢笨之人。”
小星这会儿觉得谢白鹭说什么都对,连连应道:“是的,主人,你说得没错!”
它又顿了下,语气略微有些担忧的意味:“主人,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是关于你的神魂和身体的。”
谢白鹭想到淡泠看中她,就是因为她长得跟夜流很像且神魂不稳,心中也有了点不好预感,定了定神问道:“你都照实说吧。”
小星迟疑道:“我感觉,跟最开始相比,主人的神魂跟身体愈发不契合了。”
小星和凌凇都知道,谢白鹭是“夺舍”的,小星认了谢白鹭为主,比其他人更清楚她的身体状态。
小星继续解释道:“起初我还以为主人是夺舍的,神魂和身体不契合也正常,时间长了就好。可好像非但没好,还愈发不契合了。”
谢白鹭心中微沉,她原先还以为,她的穿越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就是一种板上钉钉的设定,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跟身体不契合的问题。
她问道:“继续发展下去会如何?”
小星道:“主人你会逐渐无法控制身体,迟早有一日,神魂被身体排斥离体,身体失去生机死去,神魂也会消散。”
谢白鹭道:“能估算出,还有多少时间吗?”
小星道:“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谢白鹭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稳固神魂吗?”
小星愧疚道:“我想不到。”
谢白鹭倒反过来揉着小星白白胖胖的身躯安慰它:“没关系的,时间还早,车到山前必有路。”
其实,淡泠能存住夜流的神魂,想必对此是有一些研究的,要是能从淡泠那里得到一些关于神魂保存和稳固的相关方法就好了。
谢白鹭顿时发觉自己陷入了尴尬之中。
她是想要凌凇死的,但他要是死了,淡泠有什么好东西都跟她无关,她得祈祷淡泠不来找她寻仇,更不可能主动凑到淡泠面前。但凌凇要是不死,还赢了淡泠,他拿到原属于淡泠的东西,可能会给她……
这就有点难以抉择了。
不管是想要凌凇死,还是关于稳固神魂的方法,以后都还有机会。
她很快便不再多想折磨自己了,毕竟凌凇死不死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只操心自己能做的事就好。
正当谢白鹭打算越过黑水继续往前走时,小星小声喊道:“那个疯子来了!”
谢白鹭往后方看去,只见那道红色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快前行,她似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滴落,而他已顾不上。
谢白鹭心头一跳,赶紧往后看去,却见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身影正紧紧追着。不管是淡泠还是那只鬣狗妖,他们怕是都打不过!
这一瞬间,凌凇已近在眼前,他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谢白鹭身上,却在下一刻脱力般径直掉落。
谢白鹭早已经开始迅速掐诀。她就知道凌凇这个狗男人不安好心,他往哪里逃不好,偏偏要来找她,他是不是想在临死之前把她杀了啊!
凌凇掉落的位置不知说是幸还是不幸,竟正在黑水上方,他整个人没入黑水之中却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在凌凇落入黑水之时,谢白鹭也完成了神行诀,一瞬间化作白光飞出去。但上天这次没站在她这边,一股巨大的灵力袭来,白光被打散,她的身影刹那重新暴露出来,并且好巧不巧的,落入下方的黑水之中。
谢白鹭本是被灵力打得晕头转向,没入黑水时除了感觉到有点冰冰凉凉的,并没有其他特殊感觉。紧接着她身上一痛,整个人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自己正躺在一片漆黑的地面上,这地面摸上去有点像是磨砂质地,而头顶也是一片漆黑,但奇怪的是,明明上下全是黑的,整个空间却亮堂堂的。
谢白鹭起身,只觉得浑身都在隐隐作痛,但好在伤势并不太重,她看向周围,只感觉四周都朦朦胧胧的,就好像是遮了一层保鲜膜,她走过去试探着伸出手,什么都没摸到,起初阻力有些浅,手越往里阻力越大,到最后她一只手掌都快探入那层膜里时,便再无法往里探了。
谢白鹭收回手,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没戴眼镜的高度近视患者,除了上下,看周围哪个方向都模模糊糊的,偏偏这层模模糊糊的东西还是实体。
“小星,你感觉到凌凇或者其他人了吗?”谢白鹭问道。
小星道:“在这里我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