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替罪羊,能用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
门合上,床榻面色苍白的青年却掀开被子坐直身。
他轻咳一声,吐出颗漆黑的药丸。
面色霎时红润如常人。
侍从早有准备地递来方帕子接住:“少主,恕小的直言,您为何要……”
他没把话说完,薛明川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赤脚下床,走到床边,看着修修青竹和嘈杂擂台轻笑:
“他们都以为我重病初愈,不会参加青云大会,自然会对我疏于防范。”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必然会为薛家夺下青云大会的魁首。”
薛家,仙门望族,千年名流。
从小到大都是他的骄傲。
他绝不许门楣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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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完后,虞菀菀也从竹林回到原位。
姜雁回指着她的脸,贴心问:“阁下身体不舒服么?怎的面色发红?要请医修看看么?”
那还不是、那还不是有的人会说些奇怪的话!
约她。约她?!
虞菀菀轻压眼皮,摇头说:“多谢,不用。”
其实他不赢,约她她也会答应。
只是好奇怪,她的乖乖小徒弟从什么时候去对她生了别样的心思。
忽然想起某天,他性格微变,偶尔会特别像他们认识时的模样。
虞菀菀甚至有错觉,听他喊过一次“师姐”。
脑海里飞速闪过点什么,快得令人难以捉摸。
虞菀菀嗑瓜子,百无聊赖看着擂台比武者你来我往切磋。
好一会儿,终于有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跃上擂台。
虞菀菀眼眸一亮,瓜子都不嗑了,情不自禁坐直身体。
他的对手……薛明川?
薛明川这个时候应该醒着的吗?他之前不是昏迷着吗?
身侧女人笑着喊:“明川加油!”
一向温婉如大家闺秀的姜雁回,竟然挥挥手,毫不顾忌规矩地给薛明川加油。
薛鹤之也和蔼笑。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薛祈安笑过啊。
虞菀菀看着,说不出什么样的复杂情感。
又讨厌。
又……嫉妒。
凭什么同样的环境,薛明川就可以过得那样好?
她的小龙就只能受尽委屈。
虞菀菀很不服气地双手做喇叭状喊:“薛祈安加油!”
压过姜雁回的声音很多很多。
少年诧异掀起眼皮,隔着重重人海一瞬捕捉到她的位置。
一瞬间,他眼底迸发出灼烈的异样色彩,轻笑颔首,很远地喊她一声。
虞菀菀竟然幻视了。
看成他在喊: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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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主持的长老照例诵读规则,指使两人站到规定的位置。
他手平举,另只手举着鼓槌。
“开始!”
随着一声重重的擂鼓,两人都动了,擂台只见一绿一白的身影极速碰撞,又立刻分开。
利刃相接声不绝于耳。
伴着噼里啪啦的符箓声。
但这场比武,并不像大家料想的那样,薛明川绝对优势地获胜。
没多久,竹青色的身影竟先展疲态。
一击过后。
他如枯叶般飘出,撞击在护擂的阵法,咚地摔落在地。
姜雁回立刻惊慌起身。
少年并未停歇,数张符纸飞镖似地袭向他,自己也提剑欺身而上。
姜雁回握拳:“明川,没有问题的!”
长剑剑刃直指薛明川脖颈。
可忽地,薛明川抬眸,眸中闪过一缕阴色。
人群中有道身影也动了。
刹那间,变故突生。
擂台亮起一片刺目红光,地面腾起的红线缚住少年的四肢。
他前进的势头骤顿,被拽倒,狠狠捆缚在地。越是挣扎,红线没得越深。
细风如无数小刀,在他皮肤割出细伤。
虞菀菀刷地站起来了,瞳孔剧缩。
四周静默。
诸位修士猛地意识到什么,纷纷惊叹:
“果然是薛少主啊,天纵奇才。”
“是啊,这什么阵法,威力逼人。”
“想必是他自创吧,假以时日可不得了咯。”
放屁!
虞菀菀忍不住爆粗口:可去他的天纵奇才,临危激发潜能!
她看得真切,阵法中心是偏进薛祈安一侧,恰好是擂台正中。
如果是薛祈安自己使的术法,应当是以他本人为中心。
这是使了诈!
长明灯也正好鄙夷道:“手段真脏。开阵的不是他,可开阵之前,阵法就已经被他的灵力改写过,专为擂台而制。”
身为上古神物,长明灯对这类灵力变化比任何人都敏感。
火气“噌”地就往上冒,虞菀菀握紧拳,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狠狠盯着擂台上的青年。
师尊是可以帮弟子叫停。
可叫停便是认输。
擂台上,少年如深陷泥沼,四肢被浅红色的丝线捆住,寸步难行。
他像是被拉进了什么幻境里,双眸紧闭,神情和虞菀菀刚找到他时,他深陷练心关时极其相似。
他身形摇摇欲坠,却不吭一声,拳头攥紧。
明显没有想放弃。
虞菀菀忍住叫停的冲动。
他可以的。
要相信他!
瞥见少年胸前若隐若现的伤口,这伤法可太熟悉了。
虞菀菀瞳孔剧缩,想起课上辨认过的伤势:
剜心头血的伤势。
另一边。
薛明川却自认胜券在握,长剑挽起漂亮剑花,向前进一步,在擂台正中如天神降世般宽宥温和:
“以你的年纪和灵根,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然不易。再努力点,兴许有一线可能追上我——”
霎时,千万道熠熠银光如流行坠地,整整复斜斜地凛然袭向薛明川。
一片璀璨间,少年蓦地睁开眼,眸色寒凉如冰冻三尺的深海。
他微勾唇角,戏谑轻蔑地笑了声。
怎么可能!
薛明川睁大眼,瞳仁似针刺般猛烈向内缩,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打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