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泱泱一片乌鸦飞来。
一只、两只、三只……
它们聚在枝头、屋檐、窗前,红透的双眸泛着不详的气息。
碧空尚且明亮的只有青鳞驶过的那条路径。
天道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如擂鼓般击凿在众人心中。
虞菀菀听见它说:
【妖境将开,吾观世界有场大灾祸,不忍生灵涂炭,遂降此兆。】
【日月海是万恶之源,愿诸君早日填平以绝世间灾祸。届时天梯将开,迎贡献杰出者入天界,得道飞升。】
天梯。
修仙者趋之若鹜的登天之路。
小说里关于天梯的剧情也有那么一段:
「薛祈安死后,灵脉虽毁,可万物复苏,一切欣欣向荣之景。
天梯大开,数人得道飞升,于天界庇佑修仙界安宁。
薛明川也带着旁人迎来辉煌未来。」
天道一派正气凛然说:
【诸君不必惊慌,吾与正道同在!】
/
……什么玩意儿!
虞菀菀血压气得飙升。
张嘴要骂人的刹那,突然从幻境里抽离。
她弹坐起来,心绪一时不平。
怪不得天道会选中薛明川,他俩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虚伪!自大!道貌岸然!
可……
原来原著里还有一段“薛明川被天道”夺舍的剧情。
在开妖境之前,原来先有日月海被填平的事。
那天道是什么时候夺舍他的?
夺舍后应该接什么剧情?
虞菀菀若有所思。
“所思”完,她忽然发现不对劲。
她都醒了有一会儿,视线里为什么还是黑啾啾的?
眼前隐约有异物遮覆感。
她的眼睛被绑住了。
视线漆黑。
密不透光。
两条柔软如飘带的东西从脑后垂落,擦过她脖颈。
痒痒的。
虞菀菀忍不住伸手去摸。
叮当叮当。
抬手比往日都费劲。
牵动两边对称的冷硬重量。
“师姐。”
恰好听见开门声。
寒风与冷香倒灌入内。
她的手被摁住,灼热的呼吸从耳尖拂过。
“不要白费力气了,扯不开的。”
少年清冽温柔的嗓音紧贴她响起,手在她脑后弄了弄,遮覆眼睛的物什轻轻收紧。
“师姐总喜欢蒙我的眼睛,我有时也会想蒙住师姐的。”
他的呼吸移到她正脸。
嗓音愈发温柔,笑吟吟的:“师姐这样也很漂亮。”
视线被遮住,其余感觉便清晰很多。
温热的、湿润的、柔软的。
蜻蜓点水一般落下。
“师姐,躲也没用了。”
他的唇从她眉心开始,仔仔细细向下,连被发带遮住的双眼也不放过。
“我们来日方长。”
虞菀菀怔住。
似是没料到当真会是他把她关在这儿。
薛祈安乌睫颤了一下。
是啊,她喜欢乖的。
遮眼的银白色绸带很厚实,绝不会叫她的视线泄露半分。
是她挑的。
她也喜欢挡住他的视线。
薛祈安仍伸手覆住她的双眼,心脏闷得慌,笑意却加深。
“师姐——”
“请问是哪个日呢?”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
薛祈安也怔,俯身咬住她唇的动作一顿。
她正好往前探了点儿,唇从他唇边蹭过,落在耳垂。
痒得不像话。
周遭一时静默无声。
虞菀菀等了会儿,更认真补充一句:“这对我很重要,麻烦回答一下。”
“动词还是名词的?”
“每天还是每周几次?”
“什么姿势?”
她越说越兴奋,人已经快蹦起来了。
叮当叮当。
脚竟然也如捆缚巨石般重的不像话。
便是简单的左右平移也费力。
“手脚绑住就算了,你连我眼睛也挡住,我什么也看不到。”
她终于沉下语气。
下一瞬却说:“这让我怎么看你的脸!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薛祈安:“……”
好一会儿,他才很复杂地问:“你在意的就这个?”
“不然呢?”
虞菀菀奇怪看他,视线恨不得越过那片黑暗。
她“哦”一声又说:“也不是。”
虞菀菀:“我还在意合欢宗讲过的那几个姿势到底有没有落实的可能。应该蛮刺激的。”
薛祈安:“……”
覆面的绸带被扯落,眼前乍明。
橙红和煦的暖光自外入内,白玉的殿堂熠熠生辉。头顶窗户打开,白贝里的蚌里晖高悬海上空。
她竟然又到了日月海。
到了白玉殿。
少年坐于床榻边,离她很近,指尖缠起她手腕两指宽的金链把玩。
金链镣铐处刻有繁复古朴的花纹。
看起来像是阵法一类,兴许是锁住不让她挣开的阵法。
他一身如墨玄衣,皮肤被衬得愈发白皙,似新雪堆砌。
浓而翘的乌睫低垂,在面颊投落片晕不开的阴影,神情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