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卓回来以后才知道的事情,闻谵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心里受到的冲击比穆卓来得还要强烈一些。
在两人愣住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道老婆子的声音从山坡下传了过来,音调直接劈叉了,“我的老天爷
啊!!!”
“怎么有野猪跑下来了?!”
“我说刚刚怎么听到了杀猪的声音,哪里来的野猪啊?”
“我的天啊!!绵丫头,这猪是你杀的??”
上来的人赫然是在附近打猪草的李大娘和田红娟。
两人都是听到有动静才往这边来的,一边说一边跑。
田红娟都没顾上看猪,拉着自己小闺女也是上下打量,“咋遇到野猪了啊?没撞到哪里吧?”
都是差不多的问题,石小莲跟穆绵还没说话呢。
山坡下蓦地又闹哄哄了起来,吵闹中夹杂了不少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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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之前。
穆卓那脸一板的效果非比寻常,起码对小麦苗姐妹俩来说是这样的。
自家卓大哥从来没有这么凶过。
姐妹俩听话地快速跑下了山,她们也没回家,小脑瓜子机灵得很,跑到附近上工的地方就跟大人们说了。
小娃子脑回路也简单,她们卓大哥这么凶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们小孩儿不能去看,大人肯定可以去。
小麦苗姐妹俩带着几个小娃子,叽里呱啦地就把自己听到了十一一直叫不停,还有穆卓飞快跑过去的事情说了。
柳双翠当时就在里面,她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当即操起锄头就往山上冲,她家小子闺女可都在上面。
旁边乡亲们也有一个算一个,拿着镰刀拿着锄头,反正身边有什么拿什么,操起家伙什就上了山。
要知道自家娃儿也都在山上跑呢,虽然不知道在哪,但万一遇到了呢。
她们一通着急忙慌,然后就有了现在这局面。
领头是柳桂枝、柳双翠和聂思慧,后面还跟了起码二三十个大婶儿大叔儿。
还没等柳双翠等人搞清楚状况,许乐乐先看到了自己妈,小姑娘这会儿又不害怕了,挥着胳膊,“妈,这里!”
等众人爬上来后,就看见四周乱糟糟的。
血腥味儿格外刺鼻,跟溅起来的土混在一起。
地上躺着一头肥头大耳的野猪,旁边绵丫头提着个大刀,身上手上脸上都糊着血,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虽然在场的乡亲过年的时候其实都见过穆绵杀猪了,但这杀野猪还真是第一次见。
更何况,这野猪体型比大队养的猪要大不少,给人的震撼直接翻了倍。
上来的乡亲有一个算一个,眼睛都放大了不少,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
每次在觉得这小姑娘特别能干的时候,这人就总是能干出点更吓人的事情。
九岁就能跟着男同志一起打稻子拿满工分,这才十二三岁,居然连野猪都能打死了!!
乡亲们震惊得不行,都没留意到穆卓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同志。
当然,柳双翠几人不在这些呆呆的人里面,虽然心被吓得扑通扑通的,但更关心自家小丫头的安全。
聂思慧也扭头问自己对象是个什么情况。
然后就又是一通嘈杂。
确认小姑娘们都没事儿后,柳桂枝才问起了重点,“这野猪怎么就无缘无故跑下来了?”
石小莲脸立马冷了冷,看向瘫坐在人群外围的石兴贵,“这就得问我小叔了。”
这时候,才有人注意到石兴贵。
“啥?野猪是这货招来的?”
“我说他今天咋没去上工呢!”
“你跑到哪去招的这大家伙?”
…………
……
迎着一道道质问的视线,石兴贵怂怂地缩了缩脑袋,没说话。
柳双翠看了看自己闺女,又看了看柳桂枝,“先把这猪弄下去吧。”
血也得处理,味儿太大的话,指不定会吸引来什么东西。
柳桂枝也顾不上去问石兴贵,当即安排了起来。
穆卓扯起来两条猪腿,闻谵默默帮忙抬起了另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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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个钟后。
这次嘈杂的地方换成了大队广场上。
许永寿当时没在附近,晚一步才知道出了事儿。
穆绵这几个当事人站在中心,外面乡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那么大一头猪抬下来,直接给大伙儿惊得不行,活也不干了,一个二个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堪比那成百上千只麻雀。
还有那两三岁的小娃子,直接被血糊拉擦的野猪吓哭了,真真儿是吵翻了天。
许永寿眉头紧皱,扯着嗓门喊,“别吵吵了,吵得脑仁儿疼!”
乡亲们瞬间安静了片刻,许永寿面朝着石兴贵,“到底咋回事儿啊?”
石兴贵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的。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
就是这人平时工不好好上,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肚子疼的,动不动就请假。
今天也请假了,说自己腿疼。
然后,这人扭头就上山了,想着看能不能逮到点野鸡野兔打打牙祭。
就他那逛大街的模样,咋可能逮得到啊。
看见是看见了,可惜那野鸡遛他跟遛狗一样。
鸡没追到,人倒是跑远了,直接追到了深山附近。
本来吧,石兴贵打算就这样空手回来的,深山里面他当然是不敢进去转的。
结果,扭头还没走几步呢。
便猛地看见远处有头大野猪搁那晃晃悠悠的,直接给他吓了一哆嗦。
但过了一会儿发现,这野猪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
石兴贵当时完全可以悄悄走掉,但是吧,有些脑子不好使的人就是这样。
屁大点本事儿没有,嘴倒是馋得不行,还喜欢自作聪明。
他看见不远处就有不知道是谁挖的陷阱,然后,计从心头起,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那大野猪往陷阱里面引。
到时候猪摔死了,他不就可以拿好多肉了嘛!!
石兴贵越想越觉得可行,他都好久没有吃到肉了。
馋虫勾起了人的熊心豹子胆,石兴贵跑到那陷阱附近晃了晃不大的树。
按照他的设想,野猪肯定冲出来,啪嗒一下掉陷阱里,他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就是……
他想得很美好,但那野猪根本没往陷阱里去。
等那野猪吭哧吭哧朝他来的时候,石兴贵才发现事情大发了。
关键是吧,这人连树也不会爬。
生死紧要关头,平时那有气无力的模样全然不见了,迈着双腿就往山下狂奔。
后面自然就是遇到了穆绵她们。
石兴贵说的时候支支吾吾的,但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永寿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石兴贵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你他娘的不是跟老子说腿疼吗!啊?!腿疼你连着跑半个山不带喘的?你这个时候腿又不疼了?!”
许永寿气得胸口都起伏了,手指指着石兴贵,一抖一抖的,“你幸好遇到的是绵丫头,这要是别的娃子,撞出人命你有几个脑袋够挨枪子儿的?!”
石兴贵苦着脸,“我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就被许永寿打断了,接近五旬的老汉持续暴躁输出,“你现在没想到啦?当时怎么不多想想?!”
“真是他娘的蠢得没边儿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那玩意儿是你能招惹的嘛,你馋它的肉,它还馋你的肉呢!”
许永寿越说越气,整个广场上都是他的咆哮声。
“他娘的!!以后你就天天给老子挑粪锄地去,真当老子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再给我请一天假试试,不好好干,老子就去报告公社!”
“一天天的,大队里的活不好好干,去农场开荒你就舒服了是不是?”
石兴
贵吓得脸都白了,开荒真的是能累死人,他苦哈哈的,“干干干,不、不请了,再不请了。”
那么大个男人,一听说要去农场,嘴巴都打哆嗦了。
其实哪个大队里都有石兴贵这样的人,一到干活的时候就磨磨唧唧,今天头疼明天腰疼的。
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爱搞点偷奸耍滑,一身懒骨头,往大了说那就是思想不正确,贪图享乐。